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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3)三姐的报复

他窜上前一把抓住老太婆的衣领,凶狠狠地说:“死老太婆,你来干什么?七妹死了,这下你满意了?是你害死了七妹!就是你害死了七妹!你还命来!”

王家的三个儿子都在。看见李二柱猛地这么抓住他们的妈妈,像是抓住了一个杀人凶手一样。三个儿子的眼睛一下子都红了!大儿子上前一把又抓住了李二柱的衣领:“李二柱,你敢骂谁呢?你放开俺妈妈!你敢对老人动粗!你凭什么说是俺妈妈害死了小七?俺们两家没怨没仇的,你不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你们问问你家老太婆在后山的地瓜窖前对七妹说过什么话?她心里有数!还有,那根带子是不是你的?”李二柱马上冲王老大吼叫起来。

“这根带子是俺给四弟的。但它是怎么到你们家的俺也不知道!不能因为这根带子曾经是俺的,你就硬说人是俺害的吧!”

“对呀,人命关天的事,你凭什么就赖在俺妈妈的头上!”王家老二、老三也瞪起眼一起冲向李二柱。

“什么叫赖在你们头上!那咋没赖在别人头上?这里面肯定是有原因的!”陈家另外的三个女婿也一下子围了上来。

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大队书记来了,生产队长来了,村里有威信、有头面的人几乎都来了。陈俊儿时的玩伴狗剩和二毛子也来了。

那边一家人正围着尸体哭,这边眼看要打起来了。大队书记生气了:“你们要干什么?事情没弄清楚,你们就要干上了,都给俺住手!”

狗剩和二毛子等几个年轻人赶紧上来把两伙人拉开了。

王允相趁机一把将老婆拉到自己的身后,转脸对李二柱说:“二柱啊二柱,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可不能瞎猜啊!”

“谁说俺是瞎猜的!”李二柱把手里的纸条拿到大队书记的眼前,对老书记说:“老书记,你看看!上吊绳是他家的;七妹桌子上的照片是他王小四的;字条上写的事也是她王老太婆干的!你来评评这个理,是俺冤枉她的嘛?!”

老书记把纸条接过去,看了又看,最后问王军的妈妈:“他婶子,俺听了半天,那根带子是怎么转到小七手里的谁也说不清。也许是小军给她的,或者是她向小军要的,这两种可能都有。但有这张字条在,就能证明小七不是被别人勒死的!但是,俺想知道的是:你到底在后山的地瓜窖前和小七说过什么样的话?”

“俺说什么啦?俺就说小军考上大学就不用吃地瓜了,大米可比地瓜好吃!难道这话不对吗?俺就说了句实话!不信你们就问问她妈妈!”王老太婆委屈得眼泪也流了下来。

“你?……”老书记听了不知该怎么说了。

“老少爷们都听听!她家儿子考上了大学,她嘚瑟的不知怎么挠痒痒了,她就来寒碜俺七妹!俺家七妹本来脸皮就薄,哪能受得了她这当面嘲笑!”李二柱愤怒地大声喊叫。

“真是的!怎么这么说话呀!这么大年纪的人,说话不知个轻重的,这不是软刀子杀人吗……”

“是啊是啊,怎么能这么说话呀,这不是当面羞臊人吗!”

“嗨,这王老太婆从来就是个尖酸刻薄的人!她瞧得起谁?特别是自从她儿子考上了大学,她自认为一步登天了,谁家姑娘还能配得上她这儿子!”

“多好的七丫头,愣是被她这张毒蛇嘴给毁了!”

“啧啧,当年王半仙还说这丫头是颗流星转世呢!现在看来王半仙的话也不能全信啊!”

院子里的人们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陈家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陈俊的妈妈和姐姐们几次哭晕了过去,又几次被大家给连捶带掐的抢救了过来。

陈俊的舅家来了一大帮人、姨家来了一大帮人、姑家也来了一大帮人,加上陈氏一族的人,由李二柱带头,嚷嚷着要把尸体抬到王允相家里去!

王允相老两口一听吓坏了!三个儿子一听更是急红了眼:“谁要敢这么做,俺哥仨就和他们拼了!”老三带头嚷嚷着,拿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老书记和队长一看:不行,要是任由他们这样闹下去,事情只会越闹越大。俺得先把现在的局面给控制住,不然还会闹出大事的!

于是,老书记把王允相叫到一边,小声对他说:“赶快把你的家人都带离陈家!回家老实待着,等俺的消息。这边的事情由俺们来处理!”

不管怎么说,上吊绳是王家的,小七又真是因为小军妈妈的话才想不开的。反正人是死了,怎么说王家也脱不了干系,王允相害怕了。听老书记这么一说,走吧!他赶紧带着家人溜出了陈家。

回到家里关上大门,王允相瞪起眼对老婆骂开了:“你这个该死的臭婆娘,叫你说起话来‘逞强好胜’的!当时俺都听着你说的话不着调,还瞪起眼跟俺吵!看看,看看!这是不是闯大祸了?七丫头这条命,生生可是葬送在你手里了!”

“俺哪知道那丫头的心眼那么小。俺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嘛!”老太婆小声嘟哝了两句,不敢抬头看老头了。

老太婆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在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这小四,当初他大哥退伍时的衣服他一件不要,偏偏要那根背包带子。老二当时的那句玩笑话俺就觉得不吉利,到底还是应验了!幸亏不是应在俺小四身上!

大儿媳妇一看公公气急败坏的样子,赶紧劝公公:“大大,妈妈当时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严重。你现在怨妈妈又有什么用?让外人听见,不定会对妈妈怎么指指划划的了。眼下还是想想怎么才能处理好这件事情吧!”

二儿媳妇也赶紧接过话来:“是呀大大,大嫂说的对,不管是不是因为妈妈的几句话,陈家小七才死的,在这个时候俺一家人再闹起来,可不好啊!”

“对对对!”二儿子、三儿子赶紧附和。

大儿子一言不发。自打从陈家回来后,老大心里想的可是另外一件事:多好的七丫头啊,人长得那可是百里挑一,脾性又好,又有文化,和四弟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郎才女貌”的一对!现在就这么死了?偏偏又是用俺的那根背包带子上的吊!四弟知道后该是多大的打击呀!他能否承受得了啊?

快到中午了,老书记叫院子里的人都散了吧,只留下陈氏家族中几个重要的人、生产队长和村里有威望的几个人来商议这件事。

陈家的族人和亲戚仍旧坚持要把尸体抬到王家。

老书记说:“王允相的老婆也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说清楚了。这件事就是让法院来断,又能怎么断呢?是自己的孩子想不开,又是死在自家的院子里。追究到底也就是那句不咸不淡的话,够不成什么罪!……你们听俺说,俺们大队商量了一个方案,你们看行不行,事情的起因是七丫头和王家小四好上了,王家小四考上了大学,七丫头没考上。现在看来是小军他妈妈怕七丫头明年还考不上,配不上她儿子,所以她才说了那样几句话……”

不等老书记把话说完,李二柱就急着说:“不管怎么说,七妹就是让王老婆子给羞辱死的!你们说说,老陈家供养出一个高中生是多么不容易!一家人从牙缝里挤出点钱来供七妹上学。刚要有出息了,却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要不是她王老婆子说出这样伤人的话,七妹一个姑娘家是不会带花上吊的!不叫王老婆子抵命,就是不公平!”

“二柱,你说!凭什么叫人家抵命?怎么叫人家抵命?人家是打了七丫头,还是骂了七丫头?还是人家拿绳子套的头?两句话的事,连诽谤都算不上,是她自己想不开的呀!”老书记说。

“俺不管!反正七妹不能就这么白死了?”李二柱急得大声嚷。

“唉,书记的话有道理啊!是俺孩子自己想不开的,两句言语都吃不了,又不是人家拿绳子套的头!”八十九岁的族长陈老太爷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陈家只好答应老书记的方案:反正人已经死了,就让王家破费些钱财,买棺材,做寿衣,一切殡葬费用由王家出!

因为父母都健在,七丫头属于“少亡”,尸体不能停放在堂屋里,也不能在家停上三天!只好停放在锅屋里。第二天就必须下葬!这是当地的风俗。

最后老书记来到王家,告诉和陈家达成的协议。王允相听了,二话没说,一口全答应了下来。

他是这样想的:不管怎么说,俩孩子好了一场,现在人已经死了,怎么也和俺家有关。俺家破点钱财就破点钱财吧。只要陈家能答应赶紧下葬,不再闹事了,等小军回来也好有个交代。要是不答应这么做,于情于理俺王家也说不过去!

第二天上午,王家完全按照陈家提出的要求,花钱订了一口五寸五的棺材、做了一身上好的丝绸寿衣,又到当地的扎纸匠家里,扎了一顶由四个冥童抬的纸轿子和一个纸牛送到陈家。

下午,陈家在极度悲伤中,由族人料理,按照当地的风俗开始“厚葬”陈俊。

陈俊的妈妈,几次欲一头撞死在棺材上,意欲随七女儿一起去了!幸亏族人们看护得紧,最后一次差点把头撞破了。

就在给陈俊下葬的时候,三姐背着自己的父母及亲朋,报复性地悄悄在棺材头边放上了一面小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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