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问题一瞬间全出现在了马天行的脑子里。
如果不是公孙玉盗走银票,那又会是谁?
莫非真如东方白所言,他自己有莫大的嫌疑?
如果不是公孙玉,不是东方白,那真正的盗窃之人此刻在何处?
马天行一头雾水,他急切想要知道答案,于是试探道:“东方公子,依你之见,谁才是盗窃本庄银票之人呢?”
东方白道:“那盗窃之人此刻正在我们几个人之中,马庄主要不要猜一下?”
除了东方白,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变。
马天行重新仔细端详起大堂里的每一个人来。
段小楼,此刻还有气无力地靠在椅子上,神情落寞。
东方白,嘴角还似平日一样,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身旁那个不知名的姑娘,一双无辜的眼睛,四处张望,似乎这里发生的一切,她并不关心。
杜仲卿,脸色先比平日白了一些,大概只是和自己一样,被东方白这惊人之语惊诧到了而已。
至于躺在地上的公孙玉,他的表情大概这辈子都只会是一样了。
谁才是盗窃银票之人?
马天行的一团疑问成了一个,可惜他并不知道答案。
现在看来,似乎所有人都有这个可能,也似乎所有人都不像。
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个,大概东方白是最有可能的。
正如他自己所言,他既然可以杀掉能飞天入地的飞天狐狸公孙玉,还不是用卑鄙下流的江湖手段,那他潜入聚贤庄,盗窃银票似乎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马天行狡黠一笑道:“东方公子,你不会是想告诉马某,那盗窃银票之人是你自己吧?”
东方白笑道:“当然不是。”
马天行道:“东方公子如此一说,马某可是有些不明白。”
东方白道:“有何不明白之处,马庄主但请说来。”
马天行道:“既然盗窃之人并非飞天狐狸,也非东方公子,那在下实在想不到还有何人能有这等本事。”
东方白道:“江湖之事奇奇怪怪,恐怕像马庄主这样行走江湖多年之人,有些事也不会想到。”
马天行道:“东方公子但讲一二。”
东方白道:“其实盗窃银票之人,正是飞天狐狸。”
马天行怔了半刻,才道:“方才东方公子不是说并未从公孙玉身上搜到银票么,为何能肯定是他所盗呢?”
东方白道:“在下所言,乃是飞天狐狸盗了银票,并未说过是公孙玉盗了银票。”
马天行几乎喊出来:“公孙玉不是飞天狐狸?”
东方白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马天行长吸了一口气,道:“此话怎讲?”
东方白道:“飞天狐狸其实并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马天行惊呼道:“两个?”
段小楼原本一直独自神伤,无精打采,听闻东方白此言,居然像是突然间有了精气神,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两眼放光。
东方白这话,简直算是平地惊雷。
他知道这飞天狐狸的名号已有七八年的时间,可从未听过居然还是两个人。
东方白淡然道:“不错,飞天狐狸,本就是两个人,而且是结义兄弟。一人轻功卓绝,一人智谋过人。”
马天行若有所悟道:“那轻功卓绝之人,便是公孙玉!”
东方白道:“马庄主不愧是老江湖,果然一点就透。”
马天行道:“那另一位智谋过人的人呢?”
东方白笑道:“既然智谋过人,必定隐藏极深,马庄主不知,也是常情。”
马天行急道:“东方公子,快别再打哑谜,你还是快些讲出来吧。”
东方白缓缓道:“此人正是你聚贤庄的管家杜仲卿,而他也正是那盗窃银票之人!”
马天行心中一凛,看了一眼杜仲卿,见他神色淡然,似乎东方白所言之事与他并无多大关系,转而对东方白道:“东方公子切莫乱开玩笑,我很了解杜老弟,他绝不是这样的人。”
东方白冷笑道:“了解?马庄主除了知道他来到花都之后的事,之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马天行一愣道:“这……”
马天行对杜仲卿以前的事,的确知道得不多。但对杜仲卿的为人,他还是知道的。此人和他于花都相识,一见如故,转眼间已过去十多年,一直对他忠心耿耿。
杜仲卿绝对不是那盗窃银票之人,绝对不是。
马天行几乎敢肯定。
马天行道:“东方公子,你之所言,虽然言之凿凿,但终究只是你片面之词,叫我如何相信?”
东方白道:“在下只是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而已,至于马庄主相信与否,在下并不关心。”
马天行问道:“东方公子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呢?”
东方白道:“相信马庄主也曾听过,无尘老人著有一书,名曰《江湖志》,但凡江湖上有些名号的人物,此书皆有记载,我所说的这一切,皆是从此书得知。”
马天行当然听过无尘老人。
放眼江湖,没听过无尘老人的江湖人士,绝对不多。但能与无尘老人有过见面之缘的,却几乎没有。
只是江湖传闻说,无尘老人本是武林中声名赫赫的绝顶高手,几乎与剑圣柳长空齐名,只因看破红尘,厌倦江湖中事,早已隐居世外,过上了闲云野鹤的日子。
但马天行对于《江湖志》一书,却是闻所未闻。
马天行疑道:“江湖传闻无尘老人早已退隐江湖,为何还要著一本关于江湖人士的书籍呢?”
东方白黯然道:“这也是我这些年不明白的事情。”
马天行道:“无尘老人行踪诡秘,生死未知,江湖上几乎没人听说过有此书存世,东方公子如何能得阅此书?”
东方白展颜道:“说来很巧,无尘老人正是在下的恩师。”
马天行惊愕道:“哦,难怪东方公子言行出众,身手不凡,这原来是有渊源的,这就不奇怪了。”
马天行随即和颜悦色道:“不知无尘老人他老人家近来可好?”
东方白微笑道:“多谢马庄主关心,恩师吃得好,睡得好,一切安好!”
马天行也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杜仲卿一直在听两人说话,一直面无表情,此刻他却看了一眼马天行,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马天行是个严肃的人,他的神情一向冷峻而威严,就算是笑,也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笑。如此和颜悦色的神情,杜仲卿可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