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飞哥!今天要是回来得早,你可别急着回家啊!”
夏天里的一个午后,x通快递的一个网点,一个戴棒球帽的小伙子对他的一个同事提醒道,并且做了个端杯子的虚拟动作,说:
“别忘了,下班以后咱去弄两扎!”
“放心吧,忘不了。反正是你小子请客,有这好事儿,谁能忘啊!”
飞哥——一个年纪约摸二十五、六,蓄着一头干脆利落的、军人式短发的年轻人——笑着回应道。
随即,俩人就互相摆了摆手,然后骑着各自的电动三轮车,按着平时负责的方向,分头去了。
车上拉的件送出去差不多有一半的时候,飞哥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让他去某处拿一个发件。
于是,飞哥便一边送着件,一边朝那里奔去。
大约半小时后,飞哥来到一片荒废的厂区,隔着栅栏墙望了眼满院子半人高的野草,不由暗暗嘀咕道:
谁特么会在这地方住啊!看这连点生气也没有的荒凉样子,可像是老长时间都没什么鸟人来了。
“喂~吴先生吗?我是x通快递的,之前你给我打过电话,让我来拿件。我现在就在门口呢!”
飞哥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人的电话,一边说着,一边朝荒废的厂区里四下打量着。
话刚说完,就见看上去锈迹斑斑的轨道门,缓缓打开了。
——擦,锈成这样还能动弹!
飞哥小小吃了一惊,随即就听到手机里传出来一个沉闷的声音:
“你进来吧,直接到二车间——我现在走不开。”
说罢,那人就挂上了电话。
——艹,弄得神神秘秘的,干球啊!
飞哥撇了撇嘴,收起手机,骑着电动三轮进了厂区。
刚刚到了一间大门上画了个巨大的圈圈、圈圈里有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2”的,破败不堪的厂房跟前,漆面剥落的大铁门就“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
门开后,一个穿工装的短发年轻人出现在门后,对齐飞朝里面摆了下头,说道:
“进来吧,东西在里面,有点儿沉。”
“有多沉?超重可得加邮费的。”
飞哥问道,并朝车间里瞄了一眼,却见整个偌大的空间里,都黑漆漆的一片,看着就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得十几公斤吧——哦,是一个十几公斤,一共有三个。”
年轻人琢磨了一下,答道。随即又怕快递小哥追问似的,主动补充了一句:
“没办法,客户要求必须用快递——人家不差钱儿。”
听着对方说“不差钱儿”时刻意模仿的、惟妙惟肖的腔调,飞哥不由会心地笑了笑,然后就骑着三轮车,慢慢地进了车间。
不过,当兵时养成的警惕性,还是让他暗中紧张起来,并且一只手悄悄地靠近了挂在车把上的U型锁,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然而,一切防备都是没用的——
尽管开门的年轻人一直在三轮车旁边快步同行、处于飞哥的视线内,但是没走多远,飞哥仍旧感觉到车胎突然一瘪,车子就动不了了;
紧跟着,他就感觉到脖子右侧突然像针扎似的,疼了一下,然后不待其做出任何反应,就两眼一黑,趴在车把上、昏死过去。
这时,那个年轻人从怀中掏出一把上了消音器的.22LR口径的手枪,对着飞哥的头部连连开枪。直到传来空仓挂机的声音,这才停止了射击。
换上一个压满子弹的新弹匣后,年轻人走近飞哥,谨慎地查证之后,这才朝着黑暗中做了个手势。
随即,漆黑的厂房里突然亮起了雪亮的灯,将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切暴露出来:
除去残留的混凝土地面和车床的基座,还有两辆封闭式车厢的平头重卡、和几辆4×4越野车,整齐地停在这里。
所有这些车辆,都是统一涂装:
通体铁灰色的漆面,两侧车门喷着一样的徽标——一柄利斧将一枚巨蛋劈开,露出了里面孕育的一颗新生的星球。
灯亮之后,几辆越野车上下来十多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
这些人里分出一个四人小组,过来将飞哥的尸体从电动三轮车上挪走,并暂时扔在一旁。
随即,那两辆重卡当中的一辆,打开了车厢。
又一个四人小组的黑衣人,用一辆叉车,从重卡的车厢里,卸下一具泛着冰冷光泽的金属“棺材”,并将其小心翼翼地运到三轮车附近。
“打开冷藏柜。”
叉车将金属“棺材”放下后,一个头领模样的黑衣人,声音冰冷地命令道。
立刻,两个黑衣人就把P90冲锋枪向身后一背,娴熟地输入密码、然后打开了金属“棺材”。
“棺材板”一掀开,一股白色的冷气立刻从中散发出来。
冷气散去之后,露出了里面冷藏的物体——赫然是一具外貌、体型,都跟飞哥极其相似的躯体!
“现在就‘启动’吗?”一名开“棺”的黑衣人,向头领问道。
“没错,现在就‘启动’,”头领说道,“不过,在这之前,把该做的先做了。”
“明白,长官。”
询问的黑衣人答应一声,又招来几个同伴帮忙,将冷藏柜里的躯体、小心翼翼地搬出来,然后剥下飞哥的外衣、外裤,给他换上;
跟着,又将其搬到三轮车的车座子上,按照之前飞哥的样子,让他趴在车把上。
做完这些,一名黑衣人走到躯体跟前,打开手里拎着的一只银色密码箱,并从中取出一支手枪形状的注射器。
对注射器和躯体的颈部左侧分别做过消毒处理后,这名黑衣人将针头扎进躯体的脖子里,把一整支乳白色的药剂都推了进去。
“已完成‘启动’程序,长官。”黑衣人向头领报告。
“很好,我们离开这儿——把现场收拾一下,不要留下痕迹。”头领吩咐了一下,随即朝那排越野车走去。
身后,黑衣人手下们分头行动:
一个四人小组抬起飞哥的尸体、放进冷藏柜里,然后用叉车把冷藏柜朝重卡运去;
其他人除了保持警戒的,则一起动手,清理着他们来过的痕迹——当然,车辙印是无法彻底、也来不及清理干净的。
随后,所有的黑衣人都登车撤离,只留下了那辆电动三轮车,以及趴在车把上的、刚刚完成了启动程序的“飞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