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这次找到这么好的工作,真是得好好感谢叶萱,毕竟我们也不是很熟,人家还对我这么好,这么体贴我关心我照顾我。为了表达谢意,我用了最老土的办法:请人家吃饭。但相比起来,我的还能新颖些,我是请人家喝奶茶。
可是问了一下,她最近几天都要去外地出差,没时间。也不怪她,像她那样有出息的,忙是正常的,我理解。她说,对不起哦林芮,看来只能改天了。我说,没关系。
本来定的地点是在高中时我们一行人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的“后来”。说起来,打毕业后,整天忙于工作忙于学业,有很长时间没去了吧,我还真有点怀念了。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自己去了那家店。这家店的老板是个比我们大将近三十岁的师傅,但跟我们走的超亲近。记得毕业那次我们最后一次聚,吃了满桌子的东西,老板硬是没收我们钱,只是说“能相遇就是缘分啊,你们一定以后常联系,别因为毕业就散了,现在像你们这样的已经不多了。这次啊,我就不收你们钱了,记得以后常来就行。”看老板说的那么心酸,我们毕业他好像比我们还感到惋惜,我们一起也都许下了诺言“残酷的毕业分散不了我们”!离开的时候,老板还为我们照了一张合影,他说等着洗出来就挂大厅墙上。他还说,林芮姑娘,你一定要和张洋好好的。我看着老板,狠狠的点了点头。
II
我没有打车,也没有坐公交,而是沿路徒步往那儿走。四年了,街道变了太多,四年前小路两旁的树已经全砍了,里面的荒地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居民楼。我走在路上,仿佛看到了四年前的我们,一群人在大马路上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又唱又跳的。我和张洋总是比他们走的慢,走着走着就把他们丢下,站在马路边不顾一切的亲吻。我有时候故意撒娇,说我累了,走不动了,让张洋背我,他就会二话不说,毫不犹豫的弯腰从我膝盖打横把我抱起来,我勾着他的脖子,享受着这温暖和煦的阳光和他身上淡淡的烟草香味……
他们还说,林芮芮,这世界上,再找不出第二个像张洋对你这么好的了吧。
我看着张洋,会心的笑了。
就像现在,我看着远处我们的缩影,会心的笑了。可是,嘴角扬了,眼圈却红了。
III
我来到“后来”,这儿却没有变,依旧是圆木制的小屋,如此低调,与来时的繁华街道格格不入,却又显得那么美丽,仿佛与嘈杂的人世隔绝,安静而又祥和。门上依旧挂着“正在营业”的小方块牌子,每到关门时,店主就把它翻过来,将“店主回家了”朝向外面。
我推开门,一股熟悉的奶茶味扑面而来。此时正是学生们上课的时间,店里没有人。我捡了个位子坐下来,四处打量着这间充满着我的青春回忆的屋子。
林芮姑娘?
我闻声,转过头,看到了很久没见到的店老板,徐师傅。我叫了他一声,然后赠予他一个温暖的微笑。
真的是你啊,我看背影很熟悉,但又不敢确定。他走到吧台前,拿出奶茶杯为我调了一杯奶茶,放到我面前。诺,你最爱喝的红豆布丁,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换口味?
我端起杯子,轻轻喝了一小口,笑了。没有,一直没有,老板调的奶茶还是四年前的味道。
他也沏了一杯茶,在我对面坐下来,他说,我记得啊,当时你们四五个人来,他们都喝我沏的茶,唯有你,喝了一杯以后,非嚷着说你要喝奶茶,我给了你菜单,你胡乱看了几眼后说,要喝红豆布丁,我说,咱们这儿没有啊,你不听,我挺为难呀,后来张洋说,老板,把你厨房借我用一下可以吗。我点了点头,十分钟后,他出来了,手里还多了一杯奶茶,他坐回你身边,眼神温柔的看着你,你拿过来,喝了一小口,我以为你会开心的笑,或者发小脾气的嫌他做的不好要他重做。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在那一刻,你望着他,却落下泪来。从那以后啊,叔叔我向张洋请教了那杯奶茶的做法,可是你每次都说没有第一次的好喝,我知道,是张洋把你的胃口宠坏了。后来呀,咱们店里,就多了一道奶茶。林芮姑娘,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张洋那样对你好的了吧。
我入神地听着老板帮我回忆,听到最后一句,我又一次笑了。
老板,最近几年,生意怎么样呀?我故意转开了话题。
老板看出了我的心思,却也接着我的话,嗯,最近挺好,就是再没遇见当时的你们。
我望着杯中的奶茶,竟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林芮姑娘,店里也没外人,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他话音才落下的一瞬间,我就捂着嘴,放声痛哭起来。
IIII
过一会儿,他叹了口气,起身,把我眼前已经凉了的奶茶倒掉,又冲了另几种口味。他让我挨着尝,我每样都喝了一点,都是四年前我爱喝的,但我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四年前我什么时候在这里点过这些,就像他说的,每次来我都是要红豆布丁。
我还正在诧异,我爱喝的口味他这里怎么会这么齐全,我刚要开口,看到他从厨房里出来,手里多了四张菜单。
他说,林芮姑娘,其实你不用说,我知道你也不愿意说,我知道,你最近和张洋……
说着,把菜单递到我眼前。我拾起来,翻着看,也没看出什么,就是每一张的第一道茶的第一个字比其他字大一些。徐师傅拿过去,把它们错开,给我看。看每一张的开头一个字。
我看了他一眼,照他说的做了,看完后,我愣了,连起来是“芮我等你”。我从他手里抢过菜单,着急的翻看着。
看,四年来,每到12月31日,张洋无论多忙都会来一次,他说那是你们分手的日子。每次来都带一份新的菜单,他说这菜单上的名字是每次他在想起你的时候取的,他还专门买了一个优盘,每道茶的制作方法,他都详细的写在里面,他说,要是哪天你来,就让我做给你喝。
我看着他,竟有一时的错觉,我是不是太劳累,是不是还在做梦。师傅也看我,他说,林芮,你好好想想吧,叔叔可以作证,自打四年前你们分手以后,张洋都没有再找过女朋友,虽然有时候也往这儿领女孩,但张洋说,他再也没能找到像你一样的姑娘。
我再一次哭了。师傅,对不起,我先走了。我抓起包,匆忙的推开门,跑了出去。
我并没有去找张洋,而是回了家,我只想要好好安静一下。
原来,这世上美好的事,是我在想你,而你也在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