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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这天,出乎雁妮的意料之外,华特早早地回到了家,并且已在厨房当当响地忙活,此时她说不出自己的内心滋味,是高兴,是疑惑,是悔恨……她说不清楚。她现在成了世界上内心最为复杂的女人;如果此时华特仍未在家,她会为下午的举动感到有一种酣畅之感。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成了一个无头的苍蝇似的,定的目标似乎变得遥不可及。

雁妮的整个身心顿时坠入了虚无。

这几天以来陷入的“冷战”不可能使雁妮对眼前的一切表示出任何的感激或者理所当然;加之一进屋时被华特的罕见之举和下午梅燕的“密谋”等等心绪掺杂在一起,可想而知,此时的雁妮会是一个何等模样。

她难以以最快的速度来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从而适应眼前发生的一切,她感到这让自己曾经那么熟悉,那么热爱,那么留恋的家竟变得如此陌生,这陌生难以让雁妮融入,它的一切都显示出一种拒绝的面容。

“回来了!”

“哼,你也回来了!”

“今晚我做的都是你最爱吃的一些菜!”

“谢谢你!”

雁妮的口气仍是冷冷的,她甚至担心这样的不领情会惹怒华特的讨好;尽管这并非出自她的内心,然而她此时是多么痛恨自己怎么连一丝演员的本领都没有。

拥有演员的一丝本领——雁妮渴望得到一些自救。

“怎么啦?还在生气呀?”

“没有,没有,只是心情一直不太好!”

“工作上又出麻烦了?”

“是,不过不太严重。”

雁妮终于在华特的引领下找到了突破口,她的口气显得也是那样精神了。

的确,工作上的事曾不止一次受到过上司的批评,然而此事虽是“张冠李戴”,但雁妮却被歪打正着,击退了她压抑已久的愤怒。

她在为下午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华特正像梅燕称赞的那种“极品”男人。

短短的十来分钟,雁妮活脱脱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她觉得她此时的幸福就像一个新娘,那种期待已久的狂喜完全将自己淹没了……

女人善变真是一条真理!雁妮就像那湖面上沉浮不定的美人鱼,如果没有善变的本领,何以引来别人的观赏、惊叹和赞许呢!

现在,她只想为华特一个人存在。

景岗这套一百平米左右的房子正是雁妮“雕塑”丈夫华特最为成功的见证。当初若不是自己叫丈夫辞职下海,说不一定在这座城里还在为租房的事到处奔波。想想自己的同龄人多少还在为房子的事掐着手指算计着生活,甚而有些还在为工作的事苦恼,雁妮脸上多少都会泛起那些不由自主的自豪和骄傲的神态。尽管这一切她根本不想让华特发现,以免助长他的骄横。一些男人有了这种威风,他在外面便会有拈花惹草的理由。

雁妮不想让华特带着这些所谓无聊的“理由”来惩罚自己,虽然自己似乎已做得天衣无缝——甚至给了华特一种毫不满足的贪婪女人的印象,但是命运这只毫无同情的手还是打向了自己……

她得停止自己刚才那些被“歪打正着”所冒出来的喜悦继续迈步向前。

毫不声张,谨慎行事,保持低调已成了雁妮生活和工作上的一种习惯,不了解她的人会说她是一个城府颇深的女人;而实则她可爱、简单得每一个男人都会爱上她,而最关键的一点是你要知道她是雁妮而不是别的女人。

正是雁妮这种所谓的“习惯”才让华特为之倾倒、迷恋,他从这种习惯中窥探出了无穷无尽的女人的魅力。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妻子,已经结婚三年的妻子。

三年了,他们同样走过别的夫妇同样走过的坎坎坷坷的道路,也欣赏到了道路两旁的鲜花和美景,实现了立足在这座城市的愿望,他们也许惟一该来修补的便是自己的婚姻。使它像天堂一样完美无缺才是他们共同的理想。

要实现这一理想也许很难,也许也非常简单,但华特、雁妮都想为之努力……他们之间都是有爱情的,有了这一些坚实的基础,谁又不想最终在天堂修得人生正果!

即使如此,这些凡人肉胎又怎能抵挡得住现实中五彩斑澜的诱惑。人的生命如此短暂,又怎能轻意这样让它过早死水一潭,平淡无惊呢?于是你在舞台上唱罢,我又接着登台,人生就这样游戏般地延续下去。

精彩绝伦地演绎,激情万丈地观看,故事便接着一个又一个,持续不断,犹如宇宙万物的生命。

华特、雁妮被动地成了这些故事的主角,他们也是身不由己,谁来同情他们,而同情他们的人又让谁来同情……犹如上帝创造了世界,而谁又创造了上帝同样显得可笑……

而此时此刻的夜晚,雁妮和丈夫华特相聚在餐桌上的情景不知会让多少人羡慕和嫉妒。如果此景让梅燕那样的女人所见,她会觉得自己一生所受的欺骗和伤害都抵不过这惟一的一次!她甚至会觉得自己是多么荒唐地来做这样的类比,是觉得他们太幸福了,还是感觉自己的生活太悲苦了。也许这一切毫无逻辑构筑起来的联想,仅仅是下午倾听雁妮述苦的结果。

对于华特夫妇来说,梅燕也许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存在,谁会想到她此时此刻会被那辆出租车载到什么地方。

三天以后,雁妮会想起她吗?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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