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惊艳

皇宫不愧是皇宫，光是车马行走的宫路，就是白玉雕纹铺砌的，平整光洁，上面的龙纹尽显皇家风气。卿安坐在马车内，轻掀车帘，全程瞪大眼睛看着满目的富丽堂皇，满园的金翠宝物，下巴差点没掉下来。但她到底是王爷的人，总不能表现得像个乡巴佬一样给王爷丢人，所以一路只是惊讶的看，并没有说话，她怕一张嘴便漏了相。

缓缓行了一段路程，马车便不能继续向前，众人只能下车步行。夜浔和一众皇子自然走在最前面，从一下车，夜浔就紧紧握住卿安的小手，示意她和自己并肩同行。卿安有些胆怯，自己的身份并不合规矩，况且让他这样握着手，她好生不习惯，夜浔掌心的温度徐徐传来，她的心竟开始碰碰直跳，越来越快。

穿过气势磅礴的宫墙回廊，宫宴设在万福宫殿前的露天场地，四周早已装饰华贵美观，周围有鲜花点缀，香气宜人。来来往往身穿青绿色宫装的宫女，端茶送水，服侍贵客，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喜气祥和，既不像菜市场那般喧哗，也不似朝觐一般呆板，整个气氛显得热闹而不失礼仪。

原来这就是宫宴！卿安看着往来不绝的客人，有富贵家的公子小姐，王宫大臣，皇子公主，还有来来回回搬运物品的宫女太监，形形色色的人谈论着各式各样的事。虽然往来宾客大都是贵族，但皇宫之大，宾客之多，也足以给人大千世界的感受。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子驾到~”随着太监尖利的嗓音高昂的语气喊出，所有的人都停下手中的事情，暂停了嘴上的寒暄。夜浔依旧拉着卿安的手，扯了扯，示意她随着众人跪在地上，将头俯下地面，行卿安从来未行过的大礼。众人齐齐的高呼：“臣等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待上方传来威严的声音：“众位爱卿平身，今日皇后寿宴，与家宴无异，众爱卿不爱拘礼。”皇帝的声音传遍满场，所谓天子近旁天家威严，虽然说了不必拘礼之类的话，众人依旧恭恭敬敬的谢过恩，这才敢抬起头来。

卿安随着自家王爷站起身子，才敢抬头去看坐上方的二人，那一身金玉环镶的龙袍，端居正中的皇帝，早已过了半百之年，眉目间虽历尽沧桑却仍道不尽的威严，那般气魄想必普天之下唯有天子才有的吧。

再看皇帝身旁，此次宫宴的主角——懿安皇后，不只是卿安，所有初次见懿安皇后的人都是一脸的惊艳：四十岁的年纪，在她的脸上半点都没有显现出来，皮肤白皙脸上无半分皱纹，月眼樱唇柳叶眉，当真是极美的女子，而且气质脱俗，华丽的凤袍也掩盖不住标致的身材，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别说四十，若说她二十七八岁也是有人相信的。

而坐下与皇上皇后一同到来的太子夜漓，竟也是个世间罕见的俊逸男子，眉宇间与皇后倒是有八分相像。他双眼含笑，既不给人温润亲近的感觉，也没有太多的疏离感，忽远忽近，令人难以琢磨。不过细看，卿安倒是看出，他与十王爷夜沧竟还有五分相似。

皇上皇后一落座，众位宾客也都找了自己的位置做好，皇子们自然是客座之中的上座，其下依次是安品级而论，一切都有井有条。卿安随了夜浔坐在同一桌子旁，其余人或两人或一人坐一张桌子，他们的下首是夜沧，而对面好巧不巧的又是夜淳和柳萱儿。随后，一众宫女端着各自的菜品放在大家面前的席桌上，同品级的人享用菜肴是相同的，品级低的相较而言数量少些。从入座到上菜，满满的都是等级分明，却唯独有一人例外，那则是不该坐在夜浔身旁的侍妾卿安。

美食入席，接下来便是由太监唱读各宾客们为皇后准备的寿礼，太子准备的是一套金玉琉璃杯，五皇子则是百寿玉屏风，六王爷送的是琉彩碧观音……每唱到一个人，那人便会起身离席，上前念上一大段祝寿词，先恭维皇帝，再献寿于皇后，最后祝国运昌隆江山永固。

皇后自始自终脸上都带着淡淡的微笑，她的笑便是一道迷人的风景，好似神秘的一汪清潭，看多了便容易深陷进去。卿安暗暗感叹，这样的一国之母，怪不得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是无可撼动的，传闻年轻时的皇帝曾为她险些拱手了江山，后来专门在皇宫为她建了一座湖心楼阁，取名为离歌小筑。

只是，这样的的爱与情，却无法完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夙愿，当今皇帝未能破例于千古帝王后宫佳丽三千的传统，帝王之爱，即便爱到骨子里又如何？到头来，最好也不过在万千女人如流水的心中，保有一席之地罢了。

唱过寿礼，便是欣赏皇宫歌舞助兴，众人开始纷纷举杯，颇有些把酒言欢的意味。卿安不怎么喝那些入喉辛辣的东西，不过对宫宴上的菜肴很感兴趣，见大家开始动筷子心里便乐开了花，迫不及待的夹起一道叫不出名字但是看上去很诱人的菜尝了尝，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吃！于是小尝变成大尝，小吃变成大吃，自顾自的津津有味。两个人的席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夜浔由宫女布菜吃的儒雅，而卿安不待宫女帮自己填满面前的小玉碟，便迫不及待的尝尝下一道看上去好好吃的菜来。

宫里的歌舞姬们舞了一会儿，皇后突然叫停，举杯道：“今日多谢诸位贤臣携家眷为本宫祝寿，本宫敬诸位薄酒一杯，以表谢意。”说罢，以袖掩嘴将杯中酒饮尽，众人哪敢受敬，只得纷纷站起身子回敬。一杯饮完，皇后突然又道：“诸位世家千金难得入宫，这宫里的歌舞本宫也看得腻了，不如大家即兴表演些才艺如何？不必以本宫寿辰做题材，大家同乐便可。”

既然皇后发话，谁敢说个不字？况且皇帝和各位皇子都在场，家里有女儿又希望女儿嫁入皇室的大臣们正巧得了展示的机会，都希望自己培养了多年的女儿能在今儿个宴会上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面前崭露头角，或者当场被哪个皇子看上，被皇上指了婚都是有可能的。

于是在一个户部尚书的小女率先表演了一曲古琴，开了个头之后，其他的千金小姐便开始争先恐后的表演自己的拿手绝技。众位小姐有的抚琴，有的吹笛，有的献舞，有的作画……果然此计一出，整场气氛被推向了高潮。

卿安没有多大的兴趣欣赏才艺表演，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兴趣，只是这些个千金小姐的才艺也就是一般般而已，没有几个拔尖的，听个一首两首曲子，看个一两幅画还算新鲜，听多了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儿。于是她专心致志的吃饱喝足，然后泯了盏茶，有点心不在焉。

突然却听一声有些熟悉的声音：“卿安表妹可是有帝都第一美人之称，这各位千金都一一表演过才艺，卿安表妹是不是也应该献艺一段，为大家助助兴啊？”

没来由地，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卿安一愣，顺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却发现是对面一脸仇视看着自己的柳萱儿。闻言，夜浔也是眉头一锁，原本他二人坐在席位上一声不吭，也没有人过分主意他们，结果让柳萱儿的一句话，吧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她身上。

皇后也是微微看向这边，那一句卿安表妹，她倒是一字不落的听见了，望了望夜浔身旁面戴轻纱的女子，想必她就是镇国大将军林彦的女儿林卿安了吧？只是她不是已经不是王妃了么？夜浔怎也把她带来了？皇后还是那样一脸的笑意，却在众人无防的时候突然开了口：“即是帝都第一美人，想必才艺也不会差，便为大家随意表演一些吧。”

我的天，卿安心里顿时慌了，就她这面纱下狰狞的面孔，也能算是帝都第一美人？而且，才艺表演？她哪里还记得她有什么才艺啊？抚琴？心中无曲，跳舞？她也不记得什么舞姿，脑子里空空如也，她拿什么表演啊？卿安手足无措，用祈求的眼神看向身旁的夜浔。夜浔即刻会意，连忙打着圆场：“母后，卿安刚刚身体不适，还是多休息一下为好。”

皇后轻挑了卿安一眼，正要说些什么，柳萱儿也欲反驳，却突然听到一声温柔似水的声音：“既然卿安姐姐身体不适，小女子愿意替卿安姐姐献丑一舞。”

众人忙寻找这黄鹂般声音的来源，卿安也寻声看去，却发现竟是一身鹅黄色宫装，略施粉黛，宛若出尘仙子的郁挽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