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山下山早，大中午的时候就将小果带上了山。因为有穆笑凡给的桃花释字木牌，才能将小果带入学院。
皮肤被晒得通红的阿山，笑得那叫一个憨态。而站在他身旁的女子，是小果无疑。
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的原因，小果的身形纤瘦、皮肤蜡黄，双颊甚至有些凹陷。大中午赶路，脸上没有正常的红晕，倒是出了不少汗。
比起右脸上那块显目巴掌大的青印，她眼中磊落坚毅的目光更吸引穆笑凡。
女子最在意的是自己的容貌，小果没有用头发遮挡脸上的青印，让它暴露在空气中。双眼敢与人直视，没有丝毫胆怯和自卑。
不难看出，这是个很自强的女子。
虽穿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粗布麻衣，甚至都洗得发白，但全身都收拾得很干净整洁。
样貌虽平凡，但重在看着舒服。
“林果见过蒙先生、穆小姐。”
小果的声音有点沙哑，不似少女的明亮，但也不难听。
在阿山和小果到来之前，穆笑凡就已经和蒙释说明了情况。蒙释倒是不反对，让穆笑凡自己做决定。
林果虽然表面不显怯色，但紧紧捏住衣角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忐忑的内心。
阿山和她说过穆姑娘是个心善的大美人，但这穆姑娘的气质远胜过阿山所说。这么一个出色的姑娘，怎会收她这么个样貌丑陋带不出门的侍女，就算是收做粗使丫鬟怕自己也是不够格的。
见穆笑凡久久不语，林果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她有手有脚，下山后找点粗活，就算钱不多，她也有信心偿还阿山的恩情，哪怕是干一辈子的粗活。
“你可愿做我的侍女？”
“？？？”
柔和的声音突然响起，林果一下子就愣住了。
阿山用手肘推推呆愣地林果，让她回过了神。
“愿意。”语气间藏不住丝丝的颤抖与不敢置信。
穆小姐是在询问她的意愿？
此话一出，不仅阿山高兴，林果的内心也是激动，这一激动，手都不知该放哪了。
“这是文书，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穆笑凡的侍女，受雇期为一年，包吃包住，月薪五钱纹银，月休四天，有年假，可批假。一年后雇期终止，你可自行决定是否再续约。如果你觉得没问题，就在此摁个手印，你便是我的侍女了。”
穆笑凡从书本中拿出事先撰写好的合约书，因为知道林果不识字，就念了出来，印泥都准备好了，这还是那天买文具的时候赠送的。
穆笑凡娓娓道来，语气没有太大波澜。可听的人就没她这么淡定了，尤其是林果。
“你可是还有什么条件？”
穆笑凡见林果不发声，以为她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扑通——”
林果挺直背部，硬生生地跪在了地上，朝着穆笑凡伏下了身子。
“小姐大恩，奴婢永世难忘。”
原本就有点沙哑的声音，此刻哽咽起来更是低沉，像是一把锤子，直击心田。
穆笑凡可是被吓了一跳，蒙释倒还是很淡定。
“快起来，我雇你当的是侍女，而不是让你卖身为奴。”
穆笑凡起身扶起林果。
“多谢…小姐。”
林果眼中含泪，声音哽咽，心中说不出的感激。
她没想到穆笑凡会收她为侍女，更不敢想，穆笑凡是雇佣她，而不是买下她。
有什么比人身自由更可贵呢？而眼前的女子，就给她保留了这最后的一点自由。
因为样貌丑陋被乡里人嘲弄，她没哭；生活过得再苦，她也没哭；但此刻，她忍不住自己的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