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苟合
百步之内必有芳草！在赌场上混过些日子后，赵子通又一次赢得了美人归。这个女人叫王佘兰，人长得有点黑，但性格豪爽且天生有一种媚态，很有男人缘。喜欢她的男人们私下里都叫她“黑里俏”。
王佘兰原来并不是混迹赌场的女人，她有老公而且还做着正当生意。王佘兰的老公叫史初生，是水口镇人。长得白白净净，嘴巴也能说会道，是个活跃场面的能手。有时候你还没见到他人，老远就听到了他“嘻！嘻！嘻！嘻！”的笑声，这笑声还真有些感染人。
史初生没什么文化，但总算还学了一门手艺。夫妻俩原本在南山做烧鸡卖，虽然做得比较辛苦，可生意也算过得去，生活过得也相当安稳。按理说像他这种能力，能过上这种日子也该满足了。先把日子过好来，有机会再寻求更好的发展吧。
可史初生天生就是个不安分的人，整天想着的就是怎么发大财，连为自己取的外号都显得惊世骇俗。
史初生的老家在乡下，村子里有个叫乌狗子的人，是他经常向大家说道的对象。有人说像爱因斯坦、爱迪生、牛顿这类举世闻名的科学家，智商也就达到一百二十多，乌狗子的智商却简直高到了二百五。你若给他出道一加二的数学题，他有可能会蒙出个正确答案来。因为一、二数完就轮到三了嘛。但如果倒过来，出道二加一的题目，他极有可能三天后还猜不出答案。就因为他长得笨，名字又叫得贱，所以命里好赚钱。乌狗子从小就学了一门抓野鳖的手艺，野生鳖一般都生长在山涧里，他只要进山就从没空手回来过。这几年野生鳖越抓越少很值钱，很快就叫他赚了好多钱，置下了一份家业。从此，史初生就从乌狗子的身上，认定名字被叫得越贱越难听，生意会做得越顺越赚钱。故而在遇到熟人时，他总要人家叫他“做鸡的”。
南山烧鸡的口感不错，在城里很受欢迎。“做鸡的”店里烧鸡销量相当大，生意日渐起色，手里逐渐有了些积蓄。夫妻俩商量过后，又跟亲戚朋友借了点钱，终于建了间冰库，准备把生意做大做强。
按理说做手艺的人有生意能赚钱，就顺着市场的需要，将生意做好做顺做大才是正道。偏偏那年市政府根据国家的政策，要给菜蓝子工程补什么钱，史初生通过走关系、套近乎，居然也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笔补贴款。这回可让他长了精神，觉得自己居然能跟市里的领导交往，肯定也能找到做大事、赚大钱的路子。从此便打肿脸来充胖子，硬是找了位小工到店里帮忙，自己则从烧鸡店那繁重的工作中解放出来，抓住各种机会，屁颠屁颠地跟在领导屁股后面陪酒讲笑话，希望着领导还能再给他带来些更大的好处。
史初生小学没毕业就辍学了。主要就是记忆力不好，造成语文成绩很差的原因。想当年老师让他起来背诵课文的时候，他就只能站起来做鬼脸或者是发呆，惹得全班同学对着他发笑。如果家里人跟他提起老祖宗的事，他绝对说不出自己曾祖父的名字叫什么。可奇怪的是，聊起市委市政府的干部来，他却能把人家上五代祖宗的历史，如数家珍般地讲得一清二楚，就像是他导演过的一般。令那些一起聊天的伙伴，个个都听得目瞪口呆，不服不行。史初生见了，心里可得意得很。
经过几次类似的场景后，史初生便认定这种做法还能在大家的心目中，绑定自己跟领导之间的关系，能提升自己的身份地位给自己挣面子。以后更是变本加厉以此为乐。跟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只要一出口，讲的准是自己又跟哪位领导同过桌吃过饭，跟哪位商界名人一起交流探讨过。
这种年头大家都不闭塞。“做鸡的”到底有多少斤两，不过三天就给人看穿了。每次见他临场吹牛，大家都当作笑话来听，偶尔还有人含沙射影地讽刺几句。“小百姓”们带刺的话，当然会惹得他勃然大怒，史初生常常是疾言厉色地把对方训斥一番——可能在内心里，他觉得自己高过别人，已经不止一筹了。
生意人不好好做生意，整天想的就是歪门邪道哪能不吃亏呢？就在史初生跟着领导到省城里“考察”的当儿，王佘兰独自一人在店里顾不过来。在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又加上突然停电，她一个疏忽，冷库里的冰鸡全都发臭了。这下可折了本钱了做不成生意了，而且夫妻两人都有过错，谁也怨不了谁。
在这两年里，史初生整天都跟在领导身后混，事儿做得不多，吃得却有点多，明显的营养过剩。目前除了身材不高外，所有的生理指标全都偏高。整个人胖得连夏天走路都会磨破大腿，爬上自己二楼的家，也要坐下来喘息半天，至于那些需要些体力的活儿，他更是干不了了。夫妻俩只能坐在家里相对叹息。
北方有句老话叫“老天饿不死瞎眼的麻雀”，还真道出了史初生目前的境况。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百无聊赖的史初生，也到附近的棋牌室打小牌，既能消磨时间，又想这儿碰碰运气。
“生赌死嫖吃绝种”，讲的就是在三毒当中，赌博或许还可能让人有些机会。史初生在这种地方混日子，手气居然相当顺。虽然赚不了大钱，倒也让他时常有些进益，勉强能够支付得了家庭的开销。
史初生平时就满嘴海阔天空，没遇到大事还要想着法子编造些故事出来吹几天。这段时间下来也实在是难为他了，烧鸡发臭后，不但没了开店的本钱，还失去了吹牛的资本。那些经常听他吹牛的邻居见到时，都会故意问道：“鸡总，近来又跟哪些领导在一起呢？”
见到史初生不说话了，就有人接口说道：“领导们都是日理万机，哪儿还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来照顾这只臭烧鸡。”
“虎落平阳被犬欺，落毛凤凰不如鸡”，史初生现在只是只倒霉的落汤鸡，哪里还能像以前那样有那么多的吹牛资本，怪中怪自己当年高调了些，以致于现在反过来被人家抓住话柄进行挖苦。他也不回嘴，只是厚着脸皮任由他们奚落了。
沉默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后，如今算是有些长脸的资本了。在外面说不上话，家里便成了最佳的表演场所，史初生在妻子面前，把自己的牌技吹得神乎其神，吹得王佘兰都要相信他的打牌神技了。他这一吹其实也并没给自己长多少面子，倒是把王佘兰吹到赌博的道儿上来了。
王佘兰做生意不够精明，但性格外向能结交朋友，亲和力也相当不错。夫妻俩以前开的烧鸡店生意很红火，就因为她能带来很多人气的缘故。家里的那次变故，似乎让她看透了很多东西，老公的信口开河，又让她从赌场上看到了发财的希望。跟着史初生到牌桌上打过几次小牌后，王佘兰凭着自己豪爽的性格，很快就在棋牌室里结识了好几位牌友。牌友们闲谈的时候，总喜欢侃起自己的赌场见闻。
大凡人们总是抱着“只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的心理，来看待别人的辉煌史。王佘兰听到的都是赌场上赢家的经历，心里很是向往。便抱着长见识、碰运气的态度，带着百儿八十块钱就跟着牌友赶场子去了。
赌棍们都说赌博场上有赌鬼。它总能让新手有好运气，在开赌的时候赢到钱看到希望。要不然怎么能将进了赌场的人都套住，并让他们都沾上了赌瘾呢？
王佘兰开始赶场的时候手气确实不错，头次出手就给她赢了笔小钱，也让她很快就沉迷于赌场。见过了大场面，开阔了眼界，手头上的本钱虽然不多，但再去打小牌却是提不起兴致了，她现在就是喜欢到处去赶场。
可是，好运气不可能总光顾一个人吧！她下的赌注越来越大，赢的几率又不像以前那么高，终于把自己全部赌金都输了出去。
染上赌瘾的人不可能理智地从场上退下来，因为充满希望的赌局正在桌子上进行着呢。他们总要竭尽所能地找来赌资进行翻本。赌场上有的是放高利贷的人，王佘兰需要本钱，但又不敢去向他们借——牌友们早就讲过了：这种人太凶，万一输了还不上，就像是被恶鬼缠身一样不得安宁。
察颜观色后，她瞄上了赵子通。王佘兰知道他有钱，出手也比较大方，用高利来向他借点小钱，他肯定会同意，而且即使还不上也不至于没日子过。
在赌博圈里，有时见过几面就算是朋友了。王佘兰是个小角色，赵子通跟她又不是很熟，但因为她长得可爱，要借的数目也不多，赵子通还是爽快把钱借给她了，并且声明说，这点小钱就不要算利息了。赵子通的慷慨让王佘兰很感动。
不幸的是王佘兰的手气依然不佳，借来的赌本很快就输光了，转过身来只能对着赵子通尴尬地笑着。赵子通没有说什么，只是对她笑着摇了摇头，又从口袋里掏出些钱来，交给她做赌本。
赵子通这次给的本钱，还真给王佘兰带来了好运，她接连押上的几次大注都赢了。王佘兰总算是翻了身，还清赌债后还剩下一笔钱。感激之余，她请几位赌友陪同，请赵子通嘬了顿大餐。这样一交往，两人算是熟识了。赵子通成了王佘兰整天挂在嘴里的“通哥”。
赌博场上无赢家，这句话对赌资不多，又想依靠赌博发家的王佘兰来说，绝对不会有错。这次赶场，输得她连开口再向通哥借钱的勇气都没有了。
赌博场上有个规矩：男人欠钱押房子，女人欠钱脱裤子。男人输了光了钱，可能以后就没有好日子过了；女人在输钱后，如果放得开，以后的日子可能会过得更多彩。
像赵子通这种有钱又大方的男人，总是对女人有着莫大的吸引力！王佘兰估计这次欠下的赌债，凭自己目前的经济能力，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还清了，考虑到通哥待自己那么好，便毅然决定用自己的身体来抵债。她主动地投怀送抱，成了赵子通的情人。还清了赌债找到了靠山，王佘兰现在傍着通哥又继续活跃在赌场上。
有钱的男人总有办法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浪漫刺激。可也并不是所有的款儿都追求这样的生活，他们有自己的抱负，过的是另一种生活。方明就是这样的一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