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俊奇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被林忆慈怀疑了,便抽了个时间亲自拜访林忆慈。打发了看门的妈妈,林俊奇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青色长裙的丫鬟靠着西屋的门坐着,正在和一个小丫鬟说话。那个小丫鬟好奇地问道:“玉壶姐姐在绣什么呢?”
玉壶听见这话,就十分大方地将手里的绣活给小丫鬟看,林俊奇眼睛极好,远远便看见那帕子上绣的分明是代表了小姑娘春心萌动的鸳鸯戏水嘛!
那小丫鬟嬉笑道:“玉壶姐姐这是想嫁人了呀!要不找个时间求一求县主,让她给你找个好人家?”
玉壶今年正是二八年华,生得眉眼如画,算得上美人了,林俊奇望了她一眼,心头竟然有一丝异样的感觉。玉壶脸上的笑容却是淡了几分,轻声道:“县主现在还在养伤,又哪里管的上我呢?”
小丫鬟一愣,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毕竟玉壶说的是实情。的确,哪怕她们县主没有身受重伤,如今洛王和安王正斗的不可开交,县主也分不出心思来给玉壶了,如今县主真正倚重的只有冰心姐姐。
玉壶叹了口气,这小丫鬟能想到的她自然也知道,她也是从小跟着林忆慈一起长大的,不过如今林忆慈只是让她帮忙打打杂,影响大局的从来没有她。这时,她却听到有人重重地咳嗽一声,顿时吓了一跳,抬眼却看见一个衣着贵重的公子站在自己面前,顿时红了脸,上前行礼道:“奴婢见过二少爷。”
林俊奇语气温和:“起来吧,你叫玉壶?”
玉壶的脸莫名其妙地更红了,低声道:“回二少爷的话,奴婢是县主身边的贴身丫鬟玉壶,二少爷要找县主吗?奴婢可以去通报。”
原本林俊奇确实是要找林忆慈的,可是现在他却改变了主意,笑道:“是啊,我昨日在这附近不小心丢了一把扇子,现在正想请二妹妹这个丫鬟帮我找一找。”
玉壶见是这样的小事,忙说道:“原来如此,这样的小事就没必要打扰县主了,不知二少爷的扇子丢在了哪里?”
“就在院子外不远处的草丛里。”林俊奇道。
于是玉壶就跟着林俊奇走出了院子,那个小丫鬟在一旁看了看,突然,转身往林忆慈所在的房间走去。林忆慈受了重伤,因此林俊奇来院子里她是没发现,但是这个小丫鬟来房里她却是发现了,冰心连忙说道:“谁在外面?县主让你进来!”
小丫鬟忐忑地走了进来,给林忆慈行礼道:“县主,奴婢有要事禀报。”
林忆慈疑惑地看了这个小丫鬟一眼,只见这小丫鬟大约十四五岁,相貌不算出众,却是颇有一种楚楚动人之美,冰心在一旁轻声提醒道:“县主,这是颂荷居中的洒扫丫鬟听雪。”
洒扫丫鬟?林忆慈心中疑惑,道:“听雪,可是有什么事?”
听雪道:“刚才二少爷来了,说是有一把扇子丢在院子外面的草丛里,然后想要请县主找个丫鬟帮他找找,玉壶姐姐原本在院子里做针线,便跟着二少爷去了。”
林忆慈盯着听雪看了半天,突然笑了:“冰心,赏她个荷包,提上来做个二等丫鬟,以后不必再扫院子了,就在我房里伺候着便是。”
一个洒扫丫鬟,院子中最无足轻重的存在,一夜之间被提上来做二等丫鬟,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听雪大喜过望,连忙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奴婢多谢县主!”
冰心看着听雪笑盈盈地走了,心里突然明白过来,说道:“县主,玉壶许是疏忽了,您千万别怪她。”一个丫鬟,还是贴身丫鬟,未经自个主子的允许就和少爷出了院子,这只能说明自个丫鬟没有把自个主子放在心上,或者是已经高兴地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林忆慈淡淡一笑:“可能是她一时疏忽,但是也可能是她心大了,嫌我这座小庙太小了吧!冰心,你去把院子里所有伺候的下人都叫过来。”
冰心的办事效率很高,不一会儿,除了已经离去半个时辰还不见踪影的玉壶,其他人都到齐了,林忆慈坐在轮椅上,将所有人扫视了一遍,然后指着其中的一个婆子说道:“我最恨做事不尽责的人,既然你不尽责,那我这小庙就容不下你了,你赶紧收拾东西走人,自谋生路去吧!”
被林忆慈指着的婆子脸色惨白,吓得瑟瑟发抖,却还嘴硬道:“县主,老奴,老奴实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引得县主如此生气,请县主明示!”
林忆慈慢悠悠地说道:“做错了什么?你刚才去了何处?为何二哥来了你不通报?你是要别人说我是故意怠慢二哥的吗?”
那婆子连忙辩解道:“是二少爷说不必通报的——”
不待她说完,林忆慈就冷冷地开口道:“满口胡言!二哥是有教养有学识的人,自然知道进别人的院子必须得通报过后才能进去的,又怎么会说不必通报这样的话?方面是你故意偷懒,竟然还诬陷二哥,罪加一等,再去领二十个板子。”
玉壶正好从门外满脸带笑地走进来,见到这场面,顿时吓白了脸。林忆慈却是不理会她,只是对冰心说道:“是不是觉得我罚的重了?”
冰心想了想,道:“做人行事自然该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县主做的对。”
林忆慈闻言微微一笑:“你们两人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是我的贴身丫鬟,在外面行走代表的是我的脸面。你们做得好,我的脸上也有光,你们做错了事,我自然也会跟着丢脸。我身边的丫鬟,除了尽职尽责做好自己的差事,还必须要忠心耿耿,若是找不到这两条,今日的看门婆子就是明日的你们!”
冰心忙应是,玉壶却是柔声道:“县主,奴婢对您自然是忠心耿耿的。”
林忆慈失望地叹了一口气,玉壶到底是从小跟在她身边伺候着的,她实在不希望玉壶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来,刚才是在接着看门婆子的事提醒她,现在看来效果不怎么样了,玉壶分明是没有放在心上。
几天后,玉壶照例为林忆慈布菜,林忆慈不动声色地扫了她一眼,玉壶本来就长得漂亮,一双秋水伊人的杏眼,配上一张娇艳红晕的脸,身上穿着一身崭新的襦裙,腰肢不足盈盈一握。林忆慈瞬间明白了什么,却只是浅笑道:“这身衣裳倒是漂亮。”
玉壶只是笑:“这套衣裳不是县主前些日子赏给奴婢的吗?奴婢想着穿起来给县主看看,县主当日还说过这身衣裳很适合奴婢穿,现在一看果然如此呢!”
林忆慈正打算用膳,就听见玉壶轻声道:“县主,二少爷昨日特意派人送来了一对红宝石耳坠,据说放在太阳底下还会变色,您看,应该给二少爷回什么礼啊?”
冰心笑着说道:“可不是呢,县主,不过,奴婢想着,二少爷那里什么金银玉器没有,左右不过是个心意,您送个荷包或者一双鞋子都是可以的,礼轻情意重嘛!”又为难道,“只是时间紧迫,怕是来不及了。”
玉壶却是道:“县主,奴婢日夜赶工,应该还是来得及的,奴婢愿意给县主分忧。”
林忆慈望向玉壶,眼神微冷,脸色却没事笑意:“这样啊~玉壶,你对我倒真是‘忠心耿耿’啊~”看样子玉壶是留不得了,不过若是能利用玉壶将林俊奇给彻底毁了倒是不错。
得到了林忆慈的同意,玉壶果真是日夜赶工,几天后将一个绣工精美的荷包送去了二少爷那里,林忆慈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借口荷包分量太轻,又送了一套文房四宝过去。
第二天一早,林忆慈依旧没事人一样去给黄氏请安,她梳着朴素的青花髻,身穿紫棠束腰短衫和月华羽纱叠裙,外罩紫云系带短衫,发髻仅用一支赤金宝钗花钿挽住,身上便再无其它首饰了。林忆慈就那样端端正正地做在那里,便硬生生的将屋子里其他人的风头都压了下去。
林忆慈看了一眼林俊奇突然道:“二哥哥,不知妹妹送过去的回礼,二哥哥可是满意?”
林俊奇一怔,顺口道:“那荷包自然是漂亮——”
不带他说完,林忆慈便眨了眨眼睛,打断了他的话:“荷包?什么荷包?妹妹从未送过荷包给二哥啊!”不得不说,林忆慈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无辜和自然了,以至于屋子里的众人都被说的一愣,而玉壶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
黄氏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说道:“忆慈可真是糊涂了,自己送的东西都不记得。”林俊奇虽然是个外室子,却是极有心机和手段的,来齐国公府不过短短几个月,就将二房的人和黄氏哄得团团转,不过为人倒是风流,因此和二嫂姚玉的关系十分恶劣。
林忆慈道:“祖母,我给二哥的回礼分明是一套文房四宝。”她的目光落在林俊奇腰间那个绣着“鸳鸯戏水”的荷包上,惊奇道,“二哥说的不会就是这个荷包吧?这个荷包不是玉壶绣的吗?她的绣活最是精巧,可不是一般人就能模仿出来的。不过,二哥既然喜欢玉壶这玉壶,妹妹当然要成人之美了。”
林俊奇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玉壶这丫鬟到也是很得他的心:“玉壶的确乖巧又伶俐,那就多谢二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