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堂后院西北角,有一处不大的药圃,此刻江旭正蹲在药圃中,认真地给花药除着杂草。
“猜猜,我是谁?”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同时将双手捂住了江旭的双眼。
被蒙住眼睛的江旭,只是笑了笑,手中仍旧继续拔着草:“手心肌肤细润,且不觉有茧皱,显然不是中老年龄之人,更不似男子之手!”
说完,江旭还轻轻嗅了嗅,“还有,你这手上散发的草药味。若是寻常抓药之人,最多也只会残留三味以内的药味,而你这手上,可是药味杂的很呐!”
“你也不想想,哪有女儿家身上,有这么重的药材味道?不过你这口技还真是惟妙惟肖,有时间倒是可以教教我。好了,猜测完毕,半夏,别闹了,没看我正除草么?”
“哼,真没意思!”被江旭一语道破,身后的徐半夏嘟了嘟嘴,“草药味……草药味怎么了?”
徐半夏一边说着,一般不自觉得揉搓手心,似乎在试图抹去药味。
一听这话,江旭转过身来看着徐半夏,笑着问:“就是啊,草药味怎么了,你看我还不是身处这药圃之中?”
“花香,招蜂引蝶;女儿香,迷惑心智……”江旭娓娓而谈,接着指了指眼前的片叶植物道,“唯独这草药药香,可提神醒脑,治病救人,你说对不对?”
“……”
这份比喻,让徐半夏有些不自在了。
倒不是江旭言语失当,而是江旭所指的植物,中药名为半夏!
半夏,为天南星科植物。用于咳喘痰多,呕吐反胃等症状。
对于世代行医的徐家,以中草药作为后人名字,这倒也不足为奇,但是江旭此刻以半夏说半夏,这就让人有些难以琢磨了。
一瞧对方脸色有异,江旭这才发现言语暧昧,于是急忙转移了话题:“外面的麻烦,解决了?”
“嗯,麻烦虽然解决了,但你的法子……”徐半夏一想到江旭出的主意,就不知是哭还是笑,“真是有些损,你知道此举,让那小姑娘多难为情么?”
原来江旭的法子其实很简单,就是一根枯草轻松搞定了难题。
在小姑娘领进内室后,徐半夏按照江旭的法子,找来了一个三尺长的枯草。将小姑娘的腰带去除,用那根纤细地枯草代替腰带。
接下来,就是众人所看到的那样,小姑娘在屏风后面做着蹦跳运动。
剧烈的运动直接拉伸腰间的枯草,就在小姑娘蹦到第四次的时候,纤细地枯草应声而断。
枯草断,内外双裤同时滑落!
而就在这个时候,小姑娘高举的双手,出于女子的操守与害羞本能,瞬间惯性地落下,去捡起滑落的裤子!
这是一种条件反射,看似极为简单,实际上却涵盖了心理学与神经学。
江旭的这个方法,虽然放于古代有些荒唐,但不得不说是最为有效的方法。
当然,推拿、移筋、**针灸……这些方法一定可以治疗,但却没有这种方法干净利落。
什么是立竿见影,这就是!
“难为情?”江旭闻言,轻笑了一声,“我不是让阿福备了木质屏风么?”
“可那也……”
不等徐半夏开口,江旭直接出言打断道:“半夏,你当真以为,那对母女是来寻你诊病的?”
“难道不是?”
“那我问你,我听闻这对母女是从城外赶来寻医,是不是?”
“好像是这么说的……”徐半夏不敢肯定,显然当时由于外在压力的因素,让她记不清了农妇说了什么。
“永宁县,东临永宁河,西靠凤凰山,由于地理阻碍因素,这两个方向的人若要入城,半日脚程肯定不够,那么这母女二人,就只能是从南北两个方向入城。”
“近日,本县城南城墙坍塌,县令大人已经张贴布告封了南门,以便调遣工匠修葺,所以依照那农妇所说条件,也只能从北门入城了!”
听着江旭的分析,徐半夏却不以为然:“你说这些,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呵呵,真是个傻丫头……”江旭弹了一下对方额头,接着道,“北门进城,为何不直接到城西德仁堂,反而非要舍近求远,从北到南来到这百草堂?”
“这……也许……也许他们不知道德仁堂……”
“好,就算是这样,那么试问一个乡村农妇,安然度日已是不易,何以那妇人发髻隐有油渍?”
“那也许……”
江旭似乎知道徐半夏要说什么,于是打断:“可那油渍不似头油,而是在光照之下,隐隐有些许黄白之色!”
“……”
“你也可以说,那妇人丈夫是个屠夫,因此沾有油腥不足为怪,可那不是一般的猪牛羊油,而是一种混合耗油,寻常百姓家,屠夫又岂能见到?”
“这……你怎么知道?”
“呵呵,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以餐饮业起家的,所以这妇人应不是农妇这般简单,而是某家酒楼的后厨厨娘,就算不是,那也是经常混迹于后厨之人。”
江旭自问自答,继续讲述着,“还有,前几日永宁县大雨滂沱,这两日才算放晴,若是从城外而来,难道就不沾染一点泥污么?”
“这……”
经江旭这番提醒之下,徐半夏回忆起刚才情形,那对母女身上没有泥污,甚至连鞋子也不曾湿过!
“或许,这些种种猜疑,都会有更好的解释,但将这些可疑之处放在一起,那就不需要多做他想了!”
“可恶!真是可恶!”
徐半夏不是愚痴之人,在确定了江旭的猜测后,就立刻感觉到了对方用心险恶。
这明显是要让她,让百草堂成为众人的话柄!
今日要不是江旭解了围,那么这对母女就会前往城西德仁堂求医。
其结果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小姑娘本来就是假装的病状,到了德仁堂还不是立刻康复?
到那时,她这个本就不受众人信赖的女大夫,就成了一个借由爷爷名声,而行欺世盗名之举的小人。
而德仁堂的医术,将会更受永宁百姓信赖!
或许经此一事,此消彼长,百草堂就真的要关门了!
看着徐半夏怒上柳眉的样子,江旭无奈地问:“这个时候,你还觉得我那法子损吗?”
“一点都不损,要我说,就应该撤了那屏风!”
“……”
江旭心说,要说损,你才真的够损!
而就在二人说话之际,庭院回廊处传来洪亮之声:“哈哈哈,看来某家来的不是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