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庄。
翌日。
鸡鸣声响亮透彻清晨的半空。
辰时时分。
各个厢房中的青云庄弟子纷纷不约而同打开房门而出。
有的人伸懒腰,有的人精神抖擞,有的三三两两走在一起说着话。
去的方向一致都是朝前院的方向进发。
清晨起床,梳洗完后,就集中一起去用早点。
东鸿阁。
昨晚半夜,丁瑶借着道长法术得以重获新生,后凭借玉炔指引回到青云庄睡觉。
现在躺在房间里的少年正呼呼大睡,虽说重获新生,但耗费不少精力,丁瑶回到房间倒头就睡着了。
青云庄前院。
熙熙攘攘的人声,插在院子里各个石柱上的彩旗随风飘扬,青云庄一众弟子整齐排成一列列,井然有序站在院子中。
今天是砧术的考验测试。
院子中的宅子周围回廊廊柱下都分别站着一名家丁。
院子四周摆着造型古朴的黄梨花几,花几上摆了幽香的兰月亮。
院子的空地中正前方向的大厅入口处整齐的摆放一排太师椅桌,以两椅子一桌的方式摆放。
椅子上此时都没有人入座。
院子中那些弟子见掌门师父都没来,都纷纷交头接耳。
青云庄弟子服装统一为青色,童子和偃师级别是紫色,而掌门师父们统一为白色。
“喂,你买了谁!我买重了玉嚣赢啊!希望这次能一次翻本!”一身矮小的青衣打扮的弟子对隔壁的高大个亲切的撞下了肩部说道。
“当然玉嚣那小子啊!小月仙根本不行好吗!上几次都败在玉嚣手下,两个实力差太远了,谁都会压玉嚣啊!”高大哥神情自信的说道。
“你们都压玉嚣啊!我也是啊!”
周围好几个弟子听见这两一高一矮的人的话,都纷纷围拢过来说道。
弟子们说得话题直指今天这场砧术的比试。
今天的砧术比试虽说是法术达到五级以上,和童子级别的人才能参与。
可事实根本就是青云庄的玉嚣子和玄灭子的较量。
前几年的几次比试中,玄灭子祝小月都败在东沅的手下,另自尊心极强的祝小月深受打击,耻辱满腔,誓要打败东沅,以证明自己的实力,不让其他人看扁。
而弟子们所赌的东西是一场赌博交易罢了。
来源于禄憕羡开了个小型赌庄,只对内部开发,青云庄的弟子都知道,每次青云庄一有什么考级比试,禄憕羡做庄家,欢迎大家下注压输赢。
自从东沅实力日渐提高,突飞猛进,数次连胜祝小月,大家都压东沅赢,很少有人压祝小月,就算有,也会被认为只有不会看清情势的笨蛋才会压祝小月。
祝小月早就知道了赌庄的事,也知道大家多么看重东沅,把赢钱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这另祝小月更恼火,大家宁愿压东沅,也不愿压赌注在他身上,单凭这点,祝小月的心中就已忿忿不平,在比试的前几个月的日子中,发了疯般的苦苦练习砧术,只为赢了这口心中的恶气,让其他弟子对他刮目相看。
“我压了玄灭,你们怎么能都压玉嚣呢,还说什么同门之谊,一点都不顾念玄灭的心情吗!”
这时,一个年约四十多岁,身着道长打扮的男子率领好几名心腹弟子从左边宅子的檐廊中走了出来。
一声响亮的质问,严厉的气势顿时把现场轻松的气氛压倒。
院子中弟子见是他,赶紧拱手作揖:“一羊道长!“
其中一羊道长右侧身后的人正是弟子们口中的祝小月。
祝小月倔傲的瞥视他们一眼,眼神中划过一丝不屑。
听到师父一羊这么一说,祝小月的眼睛中顿时变得晶亮,他有点感激的看向师父的背影。
想不到师父居然压了他赢,祝小月晶亮的眼珠子透着点点闪烁晶莹的泪光。
一羊道长真名利正。
利正行事严谨苛刻,性格严肃古板,有点小气,心胸狭窄,不同于利正的行事作风,东沅的师父啸矶真人性格古怪开朗,对弟子们宽容随意,整天神龙不见神尾,到处游玩,甚少出现在庄里,大多数都是让协助掌门处理事务的司理胥止和禄憕羡教导师弟们法术。
后来掌门一洺真人认为不妥,认为啸矶真人玩忽职守,疏于管教,便禁止他出门。
啸矶出门办事,会要庄里的弟子跟着去,以防他逃跑了。
此时。
一羊领着心腹弟子们走进院子里,一羊正襟危坐在院子的太师椅上。
祝小月便走入一众弟子们的方阵中站好。
弟子们见祝小月来了,赶紧撇过脸,看向前方,不敢对视祝小月,就是担心惹到他。
说人长短,也就在背后说说罢了,怎敢在本尊面前说三道四。
天空湛蓝,阳光甚好。
鸟语花香,鸟儿叽叽喳喳组成一群,扑打着翅膀从天空中划过。
六月的天气炎热难耐,闷热的空气中,充斥着蝉儿激烈的鸣叫,六月,蝉的幼虫开始羽化变成成虫,夏天在树上响亮的鸣叫,为了引诱雌蝉交配。
一拨又一拨的响声盖过鸟儿细弱的声音。
青城中里河道的水有点干涸,水位已经快要到底部的样子,从透澈的河水能清晰看见沉淀着杂质的泥土河底。
鲤鱼、泥鳅、小鱼儿和小虾们在透澈的河水中欢快的游动。
那一座座石拱桥下穿梭着一只只渔船,船上的渔夫播撒渔网,潇洒洒入河中,再慢慢的收网,窥探网中的收获。
河道一旁的路子上,一辆四轮马车正飞奔于路上。
一名年纪看上去约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坐在马车车篷外,挥动着马鞭驱赶着马儿。
青年相貌堂堂,容光焕发,胸脯宽广,青年一身白色衣裳,外罩素白色的暗纹龙纹纱衣,青年沉稳的一手执起缰绳轻轻挥动着,右手利落的挥动马鞭催促马儿前进。
那薄如蝉翼的纱衣随着迎面而来的风儿不断上下的起舞,青年脚踏白色锦缎凌云暗纹高筒靴,一脚踩在马车的栏板处,一脚搁在脚踏上。
青年气质洒脱悠然,马儿飞快奔腾,柳树河道不断向后倒退,青年温和的面容中漾出一丝清凉的笑意。
一身白色衣裳肆意飘动,恍然若梦,如那白马过隙般充充而去逆光,转瞬即逝,却又深刻萦怀。
庄内人气躁动,一羊道长上座后,不到半个时辰,紧接着是啸矶真人左仃带着旗下弟子禄憕羡几人来到前院,两名道长都来了,只剩掌门和司理尚未到场。
掌门一洺真人和司理胥止十天前去了韵庭楼赴宴,参加韵庭楼举办的武林中人的盛宴,都邀请了各方各门派的掌门高手前来赴会,商讨未来武林大事。
过了整一时辰,大家都在等掌门归来,望着大门方向,却还是不见人影。
大家在太阳的炙烤下,变得有点躁动。
此时。
左丁左望右望,转头问了句:“阿洍,玉嚣人呢?”
“他还没起床吗,我去叫他吧。”身后的禄憕羡回答道。
“那小子居然还睡,你快去叫醒他,不然等会小月仙又不爽了。”左丁皱了下眉,吩咐道。
“是,师父。”禄憕羡笑笑说道。
禄憕羡清楚师父的意思,左丁是怕了祝小月不成,祝小月要是发现东沅没睡醒,导致迟来,就觉得是轻视他,肯定嚷嚷。
禄憕羡说完转身就离开院子,走进大厅,穿过中厅堂,走进宅子里的回廊中。
东鸿阁。
卧室中丁瑶顶着东沅的外壳,依旧呼呼大睡。
架子床前面的黄花梨嵌大理石的圆桌上,放着一把剑,剑身长而萧然,银色的剑身闪烁着夺目的光泽。
此时。
整把剑剧烈的抖动。
剑身焕发出白色的光芒,一个娇小的少女从剑身中蹦了出来。
慢慢飘落在地上,透明的身躯逐渐变成实体。
少女一到地面上,抬眸一瞧床上那儿熟睡的的东沅,眼睛中散发出皎洁的神采。
灵敏跃上床上,两腿跨在东沅身子两侧。
少女一下子揪起东沅里衣衣襟,凑近他清秀的五官,东沅一脸沉睡的模样,嘴边挂着一丝丝口水水迹,少女皎洁一笑。
“阿沅!起床啊!!”少女撕扯着喉咙吼道。
那声音震天动地,划破宁静的清晨。
丁瑶一下子醒了,双眼圆睁。
看到近在咫尺的少女,丁瑶毫不犹豫一掌拍过去,少女一不留神被丁瑶的掌力拍中,整个人撞到架子床的边上。
“痛死了!阿沅!你居然打我!”
少女愤怒又有点委屈的骂道。
丁瑶擦了擦眼睛,定睛一看,原来眼前是一名娇小的少女,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罢了。
丁瑶神情冰冷,她拿开被子,不理会嚷嚷的少女。
淡然下了床,去一旁的半月桌子那儿梳洗。
坐下来后,想从台上找一把木梳子,却怎么都没有。
丁瑶抬眸,看到铜镜里的自己。
才恍然觉醒。
她不再是以前的丁瑶了。
现在的她。
是东沅。
一张清冷稚嫩的五官,黑色的眸子透着冰冷。
少女见东沅如此冷漠,倒是停下了骂声。
少女眼光扫视眼前的东沅,觉得有点不对劲。
以前东沅很少晚起,向来早起早睡,是个勤劳好学的好孩子。
对她从来不动粗,虽然也不温柔。
每次和东沅拿闹矛盾,她就会拿出绝招。
就是他不认输的话,她火童山雀立马走人,不帮他捉妖怪。
从剑身飘出的少女是东沅的剑灵。
属性是火,级别是火童,名字叫山雀。
是一只级别低的剑灵,长期俯身在剑里。
只有道行高深之人,才能召唤剑灵与其订下契约。
如剑灵不愿与其合作,也能放弃其力。
剑灵之所以愿意与人合作,是要索取代价,才能给其工作。
契约截止后,剑灵就会吃掉契约者主人的灵魂,主人的灵魂就是代价。
一般剑灵很少与学道之人接触,更少有订下契约了。
因为订下契约之后,要帮其主人捉拿妖怪,直至到契约年限终了。
这项工作辛苦而漫长,还要长期受困于人类的指令下。
这使很多一向自由自在的剑灵避而远之,就算召唤了,也会冷冷回绝。
虽然工作辛苦,但是酬劳是学道之人的灵魂。
学道之人的灵魂都是具有高深的灵力,剑灵吃了灵魂后,能加强自身法力百倍。
如果有缘,既得了灵魂,又能练成法术,就能练成人类的肉体,以后就能行动自如。
自然不缺乏为了提高自身法力的剑灵,自愿给人类卖命。
火童山雀就是其中一个,虽然道行只有三百年,法力尚浅,性格古灵精怪,幼稚调皮,一直想要提升法力,后听人说与人类订下契约,吃了灵魂,就能加强法力,山雀没多想就自个出了剑灵的住地蓬莱岛。
来到人间,机缘巧合下遇到青云庄的东沅,就和他订下了契约。
山雀和东沅并肩作战,协助他灭掉了不少妖魔鬼怪。
东沅凭着近几年的名气和声望越发得意。
东沅忙着和人打交道,把山雀晾在一边,完全没空理会她。
使得山雀越发不满。
东沅虽然有点得意,都从来勿忘了初心。
只要他不勤勉练习法术,就会被人追上。
那个和他一直斗到底的祝小月,一直等着要撂倒他。
砧术比试考级前一个礼拜,他特地抽出时间苦练法术。
这段时间,东沅为了表现好自己,天天埋头苦练,而山雀每天吵他,东沅也是冷漠应对。
山雀委屈和愤怒的心日积月累变成火烧的怒火。
山雀想着只不过想要他理一下自己,他却连理都不想理。
简直没把她放在心上。
今天清晨,山雀在剑身中睡醒,然后跳了出来,见东沅为了苦练法术,累的一觉不起。
山雀计上心来,便大声吼他。
没想到东沅的反应依旧冷冷的,但是比之前更冷。
之前只是敷衍的要她不要吵着他。
现在的东沅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丁瑶想了下,回想起以前帮过朋友虫子束起发冠,依稀记得怎么搞。
丁瑶从桌子上的小抽屉里,翻出一些发冠、玉带。
然后三两下手势便束好一个利落的男发发鬓,插上银色钳玉的发冠。
望着铜镜里的样子,丁瑶深表满意。
东沅这孩子本来长得不差,五官清秀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