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沅想到这,问手下古雷:“昨天我带回来的大婶在哪里。”
“不知道啊,我去问问。”
古雷说着,跑去问其他弟子。
没过一会儿,古雷拉着一个弟子回来。
弟子一见到是玉嚣子赶紧谦卑的行礼:“三公子。”
“快点说啊。”
古雷催促道。
“啊,公子,你带回来的大婶,刚才我看见她急急忙忙向后门那儿走呢。“
这名身材矮小的弟子赶紧禀告道。
“好。”
东沅知道情况后,赶紧追了上去。
“公子你去哪!”
古雷赶紧也跟了上去。
东沅要追到那名妇人,审问昨晚发生的情形。
东沅加快脚步,走向后院那儿。
后院。
东沅到达后院,看见一个略微肥胖的妇人身影掠过。
那名妇人正推开后院的门,抬步出门。
“大婶,请留步!”
东沅急忙喊道。
“干嘛啊?”
那名外穿一身墨绿缎圆领褙子,里面穿了一身青色如意对襟长袍的妇人转过头,有点不情愿的回答道。
“昨晚追杀你那个女子是谁?你认识他吗?”
东沅走到妇人面前,单刀直入道。
妇人认真望了眼东沅的模样,想起他是昨晚救他的人。
难看的脸色略微摆正经了些。
“我说了你可别说出去啊,见你救了我一命。”
妇人神秘兮兮的说道。
“谁会说出去啊,我家公子是那样的人吗。”
古雷立即说道。
“古雷。”
东沅暗暗喝道。
转头一脸沉静。
“你要是不想,我绝不会说出去。”
东沅给妇人做下约定,神情庄重。
“好,我告诉你,我是八仙楼里的人,昨天按照董家小姐预订的糕点,我和下人去送糕点过去董府,后来董小姐请我们留下吃顿便饭,到了晚上我准备走了,要跟董小姐知会一声,去了他房间。看到那..”
妇人说到这,就不敢说下去了。
眼神焕发出恐惧之色。
“你看到啥了?”
东沅追问。
妇人摇摇头,不想多说。
“喂,你说啊,说到一半不说一半,吊人胃口。”
古雷郁闷的说道。
“咳咳,见到不该见的。”
妇人谨慎的回答。
东沅听到这,立刻明白妇人看到什么了。
“那个人是堂小姐董翠,她,她杀了大小姐董玲!她模样变得好恐怖,他发现了我,我吓得逃了出来,堂小姐追着我不放!”
妇人眼睛放光,声音有点颤抖,回想起昨晚的事,妇人就觉得惊魂未定。
“什么!杀人?!”
古雷听闻,惊讶的喊道。
“你小声点。”
东沅皱了皱眉说道。
“董府在哪,你带我去去。”
东沅神情肃穆的说道。
东沅估计董府这回应该发现了董玲的尸体,肯定闹翻天了。
官府府衙会派人去验尸查案。
这会去看,多少应该能看到尸体。
他要知道董玲怎么死的。
东沅心中清楚那个董翠妖魔化后,失去人的心智,不辨是非杀了亲戚,至于董翠为何一个普通人居然被妖化成魔的样子,有待探究。
东沅和古雷跟着这位八仙楼的大婶出了后门。
走出青云庄。
走到大街上,清晨的青州依旧一片安宁。
有些店铺的人开了木板,整理铺子里的货物,开始新一天的生意。
那包子铺里传来一阵阵可口的肉香味,笼子里的一个个包子胀鼓鼓的,飘出热腾腾的热气。
包子铺前面围满了买早点的老百姓,包子铺老板忙的不亦乐乎,掀起蒸笼盖子,拿出一个个小而精致的包子,拿油纸包起来递给客人们。
大婶领着东沅和古雷,还有暗暗跟过来的禄憕羡,一直走去董府的路。
走了半个时辰。
大婶在前面停住,手指了指前面。
“到了。”
董府那宽大的门匾挂在木架框中。
只见董府门口外面围着许多人。
里面进进出出几个衙门衙役。
“董府那大小姐死了!”
人群中传出一把尖锐的女声。
“前段日子董家那大少爷刚死没多久,这回唯一的宝贝女儿也没了,真是奇怪至极..“
另一个年约四五十的大婶接口答道,说道一半便不敢说下去。
“去去!别看了!“
三四个衙役在驱赶围观的人群,维持秩序。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董大小姐死了!”
大婶看着这场面,心有余悸的转头说道。
“我要回去八仙楼干活了,以后有事别找我,我可受不了。”
大婶说着就想走。
“大婶,慢着,我想进董府,你有什么路子吗。”
东沅瞄了下董府周围都有衙门的人,这情形一时很难进董府查看尸体。
东沅想到这名大婶既然熟悉,肯定有门路进去。
“我都是从后门进去,后门那有人守着,那个人叫大包。你进去说落下了糕点盒子,大包会让你进去。”
大婶见东沅一脸认真,便好心告诉他。
大婶心中清楚青云庄在青州可是数一数二的驱魔能人的聚集地。
这人可能发现董府有那东西,特别那董翠变得那么恐怖,大婶想想就知道东沅的想法。
那就由他去吧,大婶想到这,便摆手离去,回去八仙楼干活。
东沅便跟着大婶的指示,暗暗走去后门。
敲了下后门,小门立刻被人打开,探出一个小小的头。
“啥事。”
一名男子微微探出来警觉的问道。
“八仙楼,点心盒子忘了拿。”
东沅小声说道。
“面孔很生啊,没见过你。”
这名男子就是开后门的大包,他上下打量了下东沅,发现东沅后面还站着两个人。
一个面容俊俏,一个面容平庸。
“我是新来的,你没见过很正常,我能进去吗。”
东沅一脸镇静,似乎说的话就是真的。
“不行,刚发生命案,老爷吩咐过了不准任何人进来。”
大包断然拒绝。
“况且你还带了两个人,拿东西有必要吗?”
大包瞥了眼站在后面的禄憕羡和古雷。
“请让我们进去,我们有事找你家老爷总行了吧。”
东沅赶紧改口,他忘了还有禄憕羡和古雷。
“去,不行。”
大包摆摆手,正想关上门。
啪!
一声轻轻的响声划过。
大包随即应声倒下,东沅看了眼闪在他前面的禄憕羡,神情自然,他早知道禄憕羡会这样干。
“烦人。”
禄憕羡活动活动右手手臂。
“好了,走吧。”
东沅淡淡一笑说道。
他们弄倒了守门口的大包后,静悄悄走进董府。
董府一片阴森。
来往的下人们个个面无表情。
东沅三人娴熟的装作客人走近大厅那儿。
走到大厅,大厅前面站着几名衙役。
东沅挥挥手,示意古雷去把风。
然后和禄憕羡从大厅一个侧门那儿进去。
董府大厅。
四周摆放着杉木花几,两排花梨木桌椅整齐摆放在两旁,供客人休息。
大厅中间摆放着一具尸体,尸体被白布遮盖。
一名风貌绰约的妇女趴在尸体上面嚎啕大哭。
两名编着双丫鬓的丫鬟拉着妇女,说道:“夫人,别哭了。”
一旁站着一名威武高大的中年男子,他眉眼炯炯有神,左手放在背后,挺直身板,他淡淡扫过伤心的妻子,还有那具已经冰冷的尸体。
此人是董敬,地上那名伤心欲绝的妇人是他的正室董氏招秋。
董氏经营一家大米起家,经商多年,大米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开始发展水路运输,运到各个州郡进行买卖。
董府坐落在青州的东面,董氏算是大户人家了,宅邸宽敞高大,院落错落有致。
董敬作为一家之主,为人和蔼谦虚,做生意很有一套。
生意的扩张,也是他辛苦的成果。
董敬有一个儿子和女儿,儿子叫董光,女儿叫董玲。
董玲天生聪明伶俐,干练果断,坚强独立,一丝不苟,对生意很有研究,董敬非常安心把生意交给董玲打理。
董玲不负董敬的期望,把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有声有色。
至于董光是一个鼠目寸光,懒惰不做事的人,经常靠着家族的名目到处招摇撞骗。
二十几日前,因为董光本身有心脏病的隐疾,突然心脏不舒服,死在了某个钱庄里,当时他还在为了赌博输掉的钱在钱庄抵押家里的古董瓷器,想要还钱,没想到钱没借到,人就没了。
董敬得知儿子的死,倒是生气的很,他想不到儿子死了还要给他抹黑,他的夫人自然伤心不已。
平时董光任性妄为,大手大脚,随便花掉所有银两,根本不知人间疾苦,还到处惹是生非,董敬早已对这个儿子放弃希望,把所有希望放在女儿身上。
“你们陪夫人回房。”
董敬看了眼伤心的夫人,严肃的说道。
底下两名丫鬟赶紧应声道:“是,老爷。”
“夫人,回房吧。”
“我不要!玲儿怎么就死了呢!天理何在!谁那么狠心杀了她!!”
董敬的夫人叫招秋,招秋一脸泪痕,她微微抬起脸,悲痛的呼喊道。
“我的小光,我的玲儿啊!活着有什么意思!!”招秋哭腔中又想起儿子的死,悲伤的不能自己,身影恍恍惚惚想要冲向旁边的柱子,一头撞上去罢了。
“快!”
董敬一个凌厉眼神。
两名丫鬟会意后,赶紧扶着招秋走回房间。
招秋却一下子甩掉丫鬟,一路踉跄的奔过来跪在董敬身前,用力拽起董敬那身深紫色团花锦缎外袍的裙边。
“老爷,你一定要找出凶手啊!找出杀玲儿的凶手!!”
招秋痛苦的喊道。
“好,我肯定会把凶手找出来。”
董敬俯身拍了拍招秋柔弱的肩膀。
两名丫鬟赶紧上前拉着夫人走出大厅,走向房间的路。
董敬安静的目送着夫人的远去。
平静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僵直的身板却透着淡淡的忧伤,那双包含沧桑的眼始终沉淀着一丝丝苍凉。
东沅和禄憕羡站在侧门那儿静静看着屋里这一切。
不敢轻易走过去打扰。
董敬背过身,抬眸看见站在阴暗处的东沅两人。
“谁啊。”
董敬严肃的质问道。
“你好,我是青云庄的玉嚣。”
东沅慢慢从阴暗中走出来,淡然回答。
“请问我能看看他吗?”
东沅直接开门见山。
他眼睛扫过地上那具尸体。
“玉嚣啊,我知道你,你要查什么?”
董敬听东沅这么一说,倒是很爽快的反问道,他知道玉嚣是何人,玉嚣子是青云庄数一数二的驱魔人物,有谁没听说过,也是孤陋寡闻了。
“我觉得阁下的千金死因不简单。”
“我知道,衙门的人验过,说是谋杀。”
董敬一脸沉静。
“不仅仅这样。”
东沅说着,微微蹲下身子。
“抱歉了。”
东沅说着,轻轻掀开白布。
董玲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五官精致美丽。
苍白的额头上有一块比较大的紫色肿块。
一身银色海棠纹织锦齐胸襦裙,露出的锁骨至胸部那儿,有一道似指甲划过的痕迹。
那痕迹深厚而狠,划过细嫩的皮肉,深深扎在肉中,绽开一丝丝皮肉。
透过薄如蝉翼的袖子处,可见那玉臂上也有几块深浅不一的紫痕。
东沅看到这,慢慢轻柔的盖上白布。
“怎么样。”
董敬暗暗问道。
“果不其然。”
东沅轻轻回答,声音很轻。
轻的连站在身旁的禄憕羡,都快听不清楚了。
“行了,你有发现,你私下找我。”
董敬摆摆手,便说道。
董敬心中清楚,完全交给衙门去办案,衙门不一定就能找出真凶,虽说青云庄只是负责驱魔,不是办案的地方。
但多个选择,比什么都好,只要能找到真凶,找到残忍杀死他女儿的人。
“我想看看贵千金的闺房。”
东沅得到准许后,想深入调查。
“行,小翠,带两位客人去小姐的房间。”
董敬叫来了一名相貌平平的丫鬟,让她带着东沅和禄憕羡去小姐的房间。
“谢谢。”
东沅恭敬的说道。
禄憕羡在一旁一直没说话,他眨了眨眼睛看着东沅。
觉得他有点不可思议。
这些事,平时对东沅来说,他根本不会管。
除非有生意上门,他才会去干活。
不然心高气傲的他,绝对不会去理。
丫鬟领着两人去往董玲的闺房。
“你们看归看,别动小姐的东西。”
丫鬟走之前严谨的嘱咐。
东沅走进房间。
映入眼帘,房间里的家具东倒西歪,物品洒落一地。
一片凌乱。
“看来,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呢。”
禄憕羡那右手轻轻滑过圆桌桌边。
东沅皱了皱眉。
他敏锐的捕捉到房间空气中残留那么一丝丝妖气。
妖气轻薄而诡异。
不易轻易发现。
那么说,杀了董玲就是那名女子。
那个大婶说的堂小姐。
东沅本来不确信,为了验证大婶说法的真实性,特地来到董府查证。
东沅有点不懂为何一个正常人变得如此凶残,连自己的亲戚都下手。
绝对有问题。
东沅挥袖出了房间,禄憕羡见状也跟着出来。
东沅和禄憕羡静静漫步在董府的长廊中。
东沅一直若有所思看着周围景色。
禄憕羡则悠悠扇着扇子,眯眯笑着。
殊不知。
长廊尽头,一屋檐下。
一身玫瑰色如意云纹衫,下半身穿碧绿缎裙,碧绿色螺纹的金丝裙边在夏风中微微起舞。
一名年轻女子静悄悄站在屋檐下,花容玉貌下焕发出一丝诡异气息。
一双明眸秋水注视着东沅两人。
若贝壳般洁白整齐的牙齿,狠狠咬住樱色的下唇。
右手紧握成拳头,剪成如杏仁般大小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那双黑色的眸子布满了丝丝血色。
注释他俩的眸子迸出阴森邪魅的光芒。
霞裙月披,娥眉曼睩,不及那点点幽森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