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十二月份走到了底。除了在年数上加一,千夏并未感觉到任何新年的气息。
办公桌上,电话铃突然打断了她高度集中的注意力,手中的镊子和放大镜“哐”得一声掉落。
她缓了口气,接起电话道:“您好,我是言千夏。”
“言小姐……”是秦叔的声音,她心头一惊。周瑾瑜在婚礼上不屑一顾转身离去的身影在脑中回现,那样倨傲那样俊伟……
“秦叔,有什么事吗?”
“老夫人十天前去世了……”十天前?十二月三十一日?可是两个月前老人看上去还如此健康……喉间梗咽,她的心沉沉而下。
“不知道言小姐愿意来一次法国为老夫人扫墓?”
“我很想……可是我不方便出现在周家宗亲面前。”更不方便出现在他面前……
“宗亲追悼会已经结束了。只希望言小姐能来为老夫人献一束花……这也是少爷的意思。”秦叔的话令她心绪停滞。思量着大概是因为他深爱自己母亲的关系吧。
“好,我马上去订票。两天内一定会到达埃克斯市。”
挂了电话后,偌大的办公室内良久陷入孤寂。窗外呼啸的北风如同悲情的鸣奏曲。这个冬天,终究荒芜了。
第二天下午一点,千夏收拾了简易的行李,和父亲交代了声出门几天后走向大门。赶两点三十的那班飞机。
正巧邱珞从外面回来,看到她背着旅行包迎面走来,挡在她面前问:“你去哪里?”
她抬眸,对他巧笑,“似乎不关你的事。”说完用包顶开他强硬通过,不曾回头地一路赶往机场。
下飞机的时候,法国苍蓝色天空忧伤而迷蒙,孱弱的阳光照在身上感不到丝毫暖意。
手上捧着一大捆麝香百合,那是老人生前最喜爱的花,她只身前往郊区周家别宅。
不知不觉间暮色进黄昏。
两块花圃光秃秃得裸露在外,没有任何花叶装饰,而秦叔在小径的另一头恭敬地等着她。
他领她来到墓地前,在老人的黑色大理石铸的碑前,送上虔诚的问候。
麝香百合轻轻安放。秦叔不知不觉间离开,她站在老人的墓前,却觉得一股悲凉的气息游走周身血脉。巨大的悲伤刺痛她的双眼,不可抑止地流下眼泪。
耳边依稀是老人慈爱的话语,如果瑾瑜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会有孩子呢……
却等不到了。连新的一年也跨不过去了。
良久后,太阳沉沦而下,被地平线淹没,似一个轮回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