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日的调养,程兰月恢复了三成的体力,虽然受伤的左肩还有些许疼痛麻木,但下地活动绰绰有余。这一日醒来,她不见日凡的身影,便独自离开了她所在的茅草屋。拿着桃木剑,抱着师父傲世的灵位牌与骨灰盒子。
茅屋前是一片荒林,方圆可视范围内,不见人烟,靠着太阳辨清楚了方向,程兰月便继续朝着北方而去,她先前正是朝着这个方向才遇到了蝙蝠一劫,可见她丝毫不惧再次受到伤害。
北方多是荒山野岭,其中在荒山的尽头,不周山便是最显眼的一个,程兰月临行时,有意望了一眼,那里也成了她的去往。
不时,行至到了荒山里,草丛里的异动,引起了本就小心谨慎的程兰月的注意。手持着桃木剑,不禁走上了前去。哪知三两步之后,惊出了一只兔子,让她虚惊一场。
一惊之后,程兰月多少又放松了些警惕,收了桃木剑便又继续前行,哪知走出几步,她却又再次停了下来。这次并无什么响动,但她就是感觉到了不对劲,随又拔出了桃木剑,指向了先前那个草丛。
“出来。”程兰月剑指草丛突然冷冷地喝道。
草丛一动不动,程兰月一剑便削了上去,虽是木剑,但齐唰唰地削下来一大片,一个人影也露了出来。程兰月不禁又怒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那人一身白衣,见逃不过了,便抚动了一下草丛,看向了程兰月。程兰月再看时,只见此人腿部受伤包扎着,里面还有一人,半只眼被刺瞎了,竟是两个躲在这里的东华山弟子。
两名白衣弟子面对仗剑的程兰月,都是心生畏惧,程兰月反应过来之时,也见自一旁不远处的树后又走出来一人,竟是溪云柳。
“敢问姑娘是什么人?”溪云柳一出来便问道。
紧跟着,在溪云柳的左右,或是山石后,或是草木中,又纷纷走出十几个东华山弟子来,其个个身带着伤,让程兰月不寒而栗。她不知道,这些人便是如今东华山为数不多的有生力量。程兰月识得溪云柳,但转念想到师父的死,她即刻便情绪化了起来,眼神里满是仇恨,怒视着在场所有人。
程兰月的置之不理,很快让溪云柳看见了傲世的灵位牌,溪云柳随即便惊讶地问道:“你是傲世的徒弟?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师父他……”
面对傲世的死,溪云柳有些不敢相信,禁不住便上前两步。而面对溪云柳的一连三问,程兰月却无心回答,恨不得转身就走。
看出了程兰月眼神里的仇恨之火,溪云柳便又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程兰月把眼睛瞪得直直的,一直盯着溪云柳的眼睛看,忽而她眼里的怒火跟爆发了一样,驱动着她的手便拿剑刺向了溪云柳。溪云柳大惊失色,拿剑便挡,不料程兰月伤势未愈,只此一挡便打飞了她手上的桃木剑。她挥掌再上时,又被溪云柳一剑刺破了衣服,躲避不及,手上的灵位牌掉落在地,骨灰盒子也险些遭殃。
看见血迹飞出,溪云柳忙退身一步收了剑。然而她的一退,却也在无意间成了一个信号,其余的东华山弟弟纷纷拔剑,围拢了上来。
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灵位牌,程兰月忽而又倍感神伤,跟失去了魂魄一样,呆呆的蹲了下去,也将骨灰盒子搁到了地上。肩膀上的疼痛,已经让她无力站起,只见她咬着牙,伸手去捡那桃木剑,又甚是吃力。
正在这时,只见老远就狂奔来一人,他背着长弓长箭,踏着山石如履平地,不是日凡是谁。日凡手上拿了药草包,不见程兰月的踪影,他才寻来了这里,望见很多人仗剑围住了程兰月,又哪有不快如闪电的道理。身为一个神箭手,之所以没有拉弓,是他没有感觉到妖气。
日凡的奔袭而来,很快让溪云柳看到了眼里,因为不相识,她以为来者不善,还有意握紧了手中剑。其余的东华山弟子见了,也尽数把目光投向了来者,不再针对程兰月一人。
光着半个臂膀,再加上日凡本就长的威猛,他一落地到了程兰月的身边,还吓得那些东华山的弟子纷纷退后,就连溪云柳都暗自吞了吞口水。刚刚遭遇了劫难,他们已经无法遭受第二次重创,若不然,他们也不会躲在草丛里。
日凡见程兰月瘫软在地上,将桃木剑与灵位牌、骨灰盒子都归置到了一处,一副惹人怜的样子,随即怒视了一眼溪云柳等人,便俯身搀扶起了程兰月。单手将其搀扶了起来,看程兰月依然一副没有魂的样子,日凡倍感心疼,尤其见她心无旁骛还要俯身去捡地上的物件,他也只能顺着程兰月,任由她低身去捡。
程兰月就跟着了邪一样。
日凡松开了程兰月,程兰月便又瘫软到了地上,随即便见日凡冲着溪云柳怒喝道:“是你们伤害了她?还是你伤害了她?”
日凡那愤怒的眼神,吓傻了多数东华山弟子,溪云柳经此一问,不免又畏惧了三分。因为程兰月身上的伤,溪云柳剑刃上的血,一清二楚,溪云柳已经觉得百口莫辩。
一大胆的弟子这时站了出来,他手持长剑便挡在了前面,反而冲着日凡怒喝道:“你这妖人好不讲道理,明明是她冲撞我师娘在前,自不量力受伤在后,你还敢在这里……,啊——”
哪知他话还不曾讲完,日凡隔空一拳便打了出去,竟将那人一下打出去数丈远,落进了草丛里。此时的日凡,已经被程兰月的状况冲昏了头脑,毫不手软。唯一有点良心的,是他没有将那弟子给打落到山石上。
一见弟子被打,溪云柳岂能坐视不理,她仗剑便指向了日凡,随即怒道:“不管你是谁,伤我东华山的弟子,你就是我东华山的敌人,东华山溪云柳在此领教了!”
溪云柳一自报了名号,日凡竟然愣了一下,顿时也收了心里的怒火。可见溪云柳的名号,他也是早有耳闻的。
两个弟子上前扶起了被日凡打伤的那个,虽吐血不止,但并无生命之碍,日凡还有意看了一眼,随后再次俯身扶起了程兰月。在扶起她之前,还从自己的身上扯下了一块布条,缠绕住了程兰月并不显眼的伤口。这次扶的时候,他还一道拿起了傲世的灵位牌与桃木剑,程兰月独自抱起了那骨灰盒子。
待站起后,他扶着程兰月转身便走,突然不再理会溪云柳被激怒的情绪。
见日凡二人要走,溪云柳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论能力,她还远不足以让日凡留步。在内心里,她甚至巴不得日凡能滚远。
“你放心,有我在,没有人会再伤害你。”
一边扶着程兰月往回走,日凡还安慰她道。
程兰月的眼里冒出了泪水,刚刚被溪云柳刺破的伤口已经无碍,只是失魂落魄依然灌输在她的身上,从头到脚都显得不太正常。唯独依靠在日凡那宽厚的胸口,成了程兰月最大的期待。
半晌之后,日凡带走了程兰月,溪云柳忙收了长剑去照看刚刚被日凡打伤的那个,让其坐到了一块凸起的山石,查看他的脉搏。有几个弟子围了上来,也有几个落魄地坐躺到了附近,稍微还有些战斗力的,去周围放起了哨。
却不想当其中一个站至后面的山顶时,一把尖刀也出现在了他的胸口,另一个失声报警,刚一张口也被划破了喉咙。在山顶另一侧,一群金甲兵士黑压压的一片涌了上来,可怕的是,在山顶另一侧歇脚的溪云柳等人还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