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的苏比哪还敢再做逗留,连忙转身顺着另一条小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而去。
等回到了舍院,苏比的心脏却依旧是强而有力的跳动着:“大爷的!辛亏跑的快,不然小命堪忧!还有那该死的石块,好好的垫着我的脚干嘛!”
意犹未尽的苏比强迫自己驱散掉脑海中的蝇营狗苟,如今虽说是成功的迈出了修炼的第一步,但离功成名就还相差甚远。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苏比卯足了干劲准备大修一场!
然而现实却很快让苏比就败下阵来,打坐了接近两个时辰,苏比依然无法做到凝神入定。倒不是他想入非非,而是早晨还活力蓬勃的精神,现在却是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萎靡不振。
“怎么感觉精神涣散,头重脚轻四肢乏力呢?”无奈之下只好放弃修炼的苏比喃喃道,混乱的脑海逐渐变得越来越沉,再也支撑不住的身躯轰然倒下,昏睡前最后一个念头匆忙闪过:“特么的,我不会是感冒了吧?”
醒来时,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初晨。苏比蹒跚着坐卧而起,看着窗棂上光辉流转诧异道:“我竟然昏睡了一天一夜?唉!果然是一病毁所有啊!”
又花去了一整天的功夫,苏比那虚弱的身体才逐渐好转。日落月升,苏比再次盘膝打坐,希望能将这两天已经被浪费掉的时间给尽快补上。这一次倒是很快就顺利入定,入定后在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下,接下来就是依照功法所述不停地变换修炼姿势,起承转合,玄妙非凡。
然而现实却再一次和苏比开了个玩笑,打坐中的苏比在不久后就主动退出了入定状态:“怎么会这样?我的修为怎么会好端端地跌落到最初了?以往的辛苦难道都白费了吗?不就是一场小小的感冒吗?”
勉强接受了这个由感冒而引起的修为尽失的后果,苏比强行地剔除了心中的杂念再次入定。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修为尽失又怎么样?大不了重头再来!这事没人比苏比更擅长。
心智坚定的苏比却是没能仔细想想,只是清晨深潭里的一把澡,当真就能让筑基初期的修士生病感冒?兴许苏比是因着某些缘由,而故意不去深想罢了。
万恶的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去想了就不会发生的,当它来了你躲也躲不了。入定中的苏比再次放弃,这一回的异常让苏比真切的感受到了一丝危机。
无他,清虚道神诀无法催动。换句话说,苏比竟然发现自己修炼不了这清虚道神诀了。
窗外的夜色,愈来愈黑。
……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苏比从最初的不解,到慢慢的接受了现实。这期间苏比尝试过无数次的修炼清虚道神诀,结果都以失败而告终。不轻言放弃的苏比转而改修混元武神诀,靠着同样的神品功法,苏比在短时间内就再次成功的迈出了修武的第一步。只可惜接下来就是大病一场,病愈后便是修为尽失。不甘的苏比将其他六神诀逐个尝试,最终却也难逃生病残废的怪圈。
这三个月的努力,苏比展现出了坚韧非凡的毅力,可结果却是更加的残忍异常。
“内向自闭症,外加玻璃心吗?我是在说我自己吗?呵呵……”苏比站在岩石上,看着下方的深潭喃喃自语道。
不解也罢,不甘也罢,最终都化作浓浓的无力感将苏比包围。饱经风霜的内心早已千疮百孔,萌芽吐绿的信念业已摇摇欲坠。
“苏比啊苏比,这就是你的命吧……”内心忧愁难以排解的苏比,不由自主地来到了这一荒山野岭,兴许是因为这里的气息与自身相容。
苍山绝顶,生机尽灭。
“哗!”
眼底宁静的深潭忽然被一道破水声打乱,一尾幼鱼奋力地跃出水面,对着远空的朝阳吐故纳新。
潭面荡开一道道涟漪,层层叠叠的波纹映入眼帘,折射出千丝万缕的光辉涌入苏比那死寂的内心。
只听苏比忽地轻叱一声,张口吐出一道浊气。而后立身中正,虚领顶劲。双目平视,两手松掌,手眼相应。继而左脚开步,双臂自然垂落,意气相合。
深吸一口清气,双臂徐徐地提起,两肘微曲,含胸拔背。动中求静,直至顶肩齐平。
由吸转呼,沉肩坠肘,十指伸张,屈膝按掌,意体相随。
太极起式!绝处逢生!
“哗!”
“哗!”
“哗!”
接连不断的破水声传来,潭面百鱼竞欢,争相拥挤在岩石下方,时不时地跃出水面大口的呼吸着生机盎然的空气。
脑海中的那八本神诀,在此刻竟是按着一定玄妙莫测的韵律盘旋而起!
右手上扬,左手下揽——太极第一式左右野马分鬃!
浓郁的生机自苏比的环抱中喷薄而发,八神诀越转越快,首尾相连、叠影重重。
……
屈膝后坐,左脚扣里,两臂撑展,劲贯指稍——太极第二十三式十字手!
群鱼游圆,八神诀泼墨疾书。
前臂内旋,合脚而立。动静相修,升降开合——太极收势,气贯始终!
游鱼沉水,天门大开,周天运行,八神诀化而合一。
苏比心神平和,眼底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并未着急去查探脑海中的异变。云卷云舒,任他八面来风,我自岿然不动。一路二十四式太极由心而发,又收归于心,此时的苏比较之以往透露出一股谪仙出尘的意境。
“好!好!好!”三道赞叹声踩着苏比呼吸的节点有秩序的从半空传来,似是怕惊扰了那岩石上的少年。
“老院长!”苏比看得空中来人,躬身行礼道。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小兄弟龙困浅滩,不仅能化险为夷还能够更上一层楼,老夫佩服!”老院长毫不吝啬地赞赏道。
“老院长谬赞了!道之一途,劈荆斩棘,不敢有所懈怠。”苏比宠辱不惊道。
“好一个劈荆斩棘!妙!妙!妙!不愧是一朝筑基的神才!这要是传出去了必定举世皆惊!”老院长紧盯着苏比的眼眸道。
“苏比乃一介废物之身,又如何能入得了世人的慧眼?”苏比凝眸吐词,毫不退让道。
“哈哈哈!好了好了,快收起你的世外高人风范吧。我是你老院长,又岂能出卖与你?”老院长落下岩石,与苏比比肩而立道。
“院长大人,您老就不能让我再多显摆一会吗?”苏比收敛全身气机,深邃的眸光渐渐隐去,而后委屈出声道。
“好你个苏比!对了,你刚才所施展的是什么招数?如此的博大精深,真叫人叹为观止啊!不是老夫我亲眼所见,又如何能轻易去相信?这世上竟然还存有如此玄妙非凡的招式!”老院长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出言询问道。
“是家乡一老先生所授,可惜我后来突遭变故,之后就再也没能回去看望他老人家了。”苏比如实答道,穿越后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归家了。这太极学来已久,却从未在西子大陆上施展过。若不是今天这个契机,怕是会终生都埋藏在记忆里吧。
“人杰地灵,这坐荒山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如此的场景了。”老院长望着底下的深潭,似有所指道。
苏比没来由的心头一紧,略显心虚道:“是啊!这山虽然荒了,可还是给这一池潭水留下了一线生机。”
“可惜了!这潭水马上就要寿终正寝了!”老院长不急不缓地抛出了诱饵,愿者上钩。
“怎么会?这里明明地处偏僻,人迹罕至,这潭水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苏比浑然未觉,脱口而出道。
“人迹罕至?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院长大人老神在在道,鱼儿上钩了。
“咳咳、这个我也是无意中才发现的。”待察觉之时却悔之晚矣,心虚的苏比在解释完以后又鬼使神差的补充了一句:“这地方我也是头一次来,想不到还能在这里碰上老院长。”
“哦?是第一次来吗?看来我那孙女所说的登徒子,果然是跟你没有关系了。唉!可怜老夫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被孙女给指派来抓贼。我那孙女说了,要是抓不到那个狂徒,就得把这荒山唯一的美潭给填了!我这把老骨头,要填平这一潭池水那还不得累个半死啊?苏比,要不你就来帮帮我,冒名顶替认个罪算了,这样我也好回去交差啊!”老院长声行并茂道。
“老院长,您说的这都是哪跟哪啊?恕小子愚钝,实在是没弄明白。不过您老要是有那闲情逸致在这刨土填池,我就不打搅您了。刚好我这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您老就搁着慢慢玩吧!”苏比匆忙遁去,祸从口出,此地当真不宜久留!
“好一个滑头小子!”老院长看着苏比急忙远去的身影无奈道。
老院长伫立少许就下了岩石,并未真的去做那档子焚琴煮鹤的事。而是一路拾级聚足,速步而上,来到了荒山绝巅。
从未佝偻的身躯一时间却苍老了许多,对着脚下空无一物喃喃道:“这么些年过去了,你也总算是醒了过来。你应该还在恨我吧?也罢,是我愧对于你,更愧对老夫那无辜的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