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执念深重,也不可能不考虑自身现状随心所欲的肆意妄为。
尤其对公子夏而言,不可能没理由的在生命濒危,又对自身完全没有收益的情况下在一个剧情世界对着已经发生过的历史没完没了的纠缠。
无论从自身安危情况、利益情况、性格还是时间精力上来讲都不允许他耽误上去,退一万步来讲,哪怕身体没有出现问题,在完全没有收益或者收益很小的情况下,他也不可能把精力完全放在这个世界的这场战争中,漫无目的不知年月的扫荡的战斗下去。
一个是时间,第二是不愿,第三点是他对这个世界完全没有任何归属感。
第四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他通过系统察觉到了这个世界确确实实只是一个单纯的剧情世界,只是一个剧情衍生出来的不完整的碎片世界,并没有什么宇宙太阳系银河系日月星辰等等之类的,肉眼所能看到的不过是投影而已,只有一个不是很完整的比前世蓝星还要小一点的星球世界,虽然暂时没办法知道这世界是怎样正常运转下去的,但这并不影响他对这个剧情小世界反感倦怠。
人性大多时候都没有那么美好,更何况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对修真者的视角而言不真实的世界,近现代加上战争带来的生理环境影响和心理环境影响,这些情况加起来,怎么看都让公子夏找不到喜欢的地方。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圣人,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真实的圣人。
身体问题带给公子夏的影响越来越近,他明明不是亿中无一的道德光伟正,那为什么还没有离开,依然留在这面对这令人厌恶的陌生虚假世界呢?
“我为什么还没走呢?”公子夏翘起嘴角,问着自己。
低阖着眼帘特别长的睫毛翘在风里,深邃的眸子里闪动着不明意味的光芒。
陆秋巳,你这个人,死了也就死了,怎么还这么会给人找活干,嗯?
公子夏脑海里不由浮现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叫陆秋巳的男人的场景来。
要从一个同样子弹纷飞,刀来剑去的日子,一个穿着破皮袄的老头说起。
那是前些日子的一天公子夏无意中撞见一队大概四十人左右的倭国士兵追杀一群一行华夏百姓,老少妇孺男女皆有。
一行人脸上多半带着慌张,与朝不保夕的憔悴,他们也许并不知道要逃到哪里,求生的本能让他们慌不择路的跑,北方的仲春依然是特别冷的,尤其这里是更偏北的地方。
有些人穿的棉袄棉袍棉裤,而有的许是没了衣服,许是逃的匆忙,穿着单衣拎着十分小的包袱在寒风中瑟瑟前行着。
严格来讲公子夏并不算是个古道热肠的侠义人士,于所有人一样,都是能管则管,想管便管,全凭自己心意,这些时日,哪怕是蜀山主世界,这些事情他见得多了。
而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而言,一个人能做些什么,无非是选择别的方向安静的离去,别引火烧身,
趋利避害,本身是是人类或者是智慧生物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救人于水火,最怕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同样牵进火里去烤,水里去浸,在这个小世界里,没有人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哪怕公子夏也不例外,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前几日的连续战斗刚刚消耗特他将近一半的身体力量,保持清醒力量平衡的维系到了警戒线边缘,还没恢复过来。
而依这群人逃跑的状态和速度,哪怕是依靠些许山林阻拦,毕竟只是些普通人罢了,有些人之前和除了这片地区之外的人们现在依然过着的日子一样,是富足的人家。
毕竟生活在最底层的市井小民们,多半是不会也不敢逃跑的,故土难离与无枝可依、无家可归,没有资源没有生计的逃跑依然是死路一条。
一群逃跑的人,同样带着憔悴,却从带有菜色的脸和干净红润的面庞,加让不同的衣着让人不难分辨出来富贵人家和普通人家、贫穷人家的区别。
毕竟这一年人祸天灾,闹了饥荒,穷人家别说吃好的,每顿吃饱都算的上奢望。
当然富贵也有个限度,真正富贵的都提前举家搬走了,而剩下的不是那么富贵的有的走了,有的留了下来,有的已经被控制住了,想走也是件插翅的难事。
公子夏想起自己从广东一路飞过来见到的炊烟袅袅和几许繁华。
谁又会想到短短2年时间,战火会从笼罩东北连年一下子蔓延到华夏全国各地?
也许有的人预见到了,也许有的人没有想到。
可想没想到都没什么干系。
该过的日子都要过,我离的远点就没有我事情了吧。
毕竟火没烧到自己屁股上,谁在乎些什么呢?谁会急呢?
只得叹一声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转的远了。
一群倭军带着猫抓耗子的戏谑不紧不慢的跟着这群慌不择路跌跌撞撞逃跑的人。
大概是追了有一段路了,有人开始掉队,有人逃跑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最先跑不动的是个脸色惶急穿着满是补丁油腻红袄的中年女子,许是怀里抱着的娃对于逃命来说过于沉重,女子早在百十米前就开始逃的力不从心。
或许是东北的冷风太过刺骨,或许是体力透支消耗过度,许是因为知道跑不掉了之后对被抓到后未知命运的惊恐,女子脸上泛起仓惶的纸白和惊恐的酡红。
在贫民家里,一般来讲女人不是劳动赚钱主力,在没钱没粮的日子,尤其是在灾荒年代,和有了孩子之后,每一顿几乎是完全不会吃饱饭的,而穷人家每天也就两顿饭而已。
这也就造成的本就不够健壮的身体更加贫弱,在抱着孩子逃跑的情况下,脱力是迟早的事情。
大办个身体趴在地上勉强支起来的一点身体伸出一只粗糙关节凸出的手狠狠的抓住前面男人穿着黑底纳的脏布鞋的脚,嘴里发出模糊不清字眼却又尖锐响亮的哀嚎,像快要溺死的人临死前抓住的救命稻草并大声呼救,随后将摔在身体旁边的孩子也勉进怀里,伸出另一只手也抓在男人身上狠狠揪住了男人的裤脚,嘴里终于发出了清楚又急切带着哭腔“当家的,当家的,救救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