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见我爸的时候,他说我已经昏迷了一天,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脑子里面多了很多东西,对这个世界,对我的人生,以及接下来要走的路,我知道这是陆老头的功劳,可能一时间资源比较庞大的原因,脑子里有些糊涂,不过眼下似乎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昏迷前答应陆老头一天的考虑时间貌似已经所剩无几了,透过卧室的门缝,我可以清楚的看到陆老头正坐在我家的客厅里,心说,这老头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问我爸:“这事你是不是也知道?”
我爸笑笑说:“嗯,当年我也一样,儿子,老爸有话要跟你说”,说着坐到我床边来,“人在年轻的时候,总得做几件可以拿来以后跟子孙吹嘘的事情,你觉得有道理吗”
我去,这经历说出也得有人信啊,我可不想把我孙子也引到这条道上来,或者说,我这人生还能有孙子吗,老爸你确定你真的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我确认这件事情是真实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决定了,我的前半生实在太平凡了,没有任何值得夸耀的资本,不管是在精神层面还是在物质层面都是匮乏的,可偏偏我又长着一颗不甘世俗的心,我不要碌碌无为的一直到死,我要更精彩才行,一定要更精彩!
突然感觉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就像烂泥一样的全身摊在那里,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经历,一直无业待工的你,每天徘徊在各大招聘网站跟人才市场,却发现自己能胜任的只有那些月薪3000既没有保险,也没有带薪休假的苦逼工作,然而你内心渴望的却是一周工作两天休息五天,五险一金单位全包,工资最少4000以上,每天上上网喝喝茶就能拿到年终奖,这样的幻想每天在脑海中不知要重复多少遍,接着你突然收到一份邀请函,任聘你为某国企名誉什么什么,一个月抽出两天去单位开开会做做批示,平时爱干嘛干嘛也没人管,最关键的是一个工资七八千,没事还能意外收到一些小惊喜,此时的你突然觉得人生足矣。这就是你想要的,一扇可以通往理想人生的最重要的踏板,只要向前踏出一步,人生就会焕然一新。
而我此时的感觉就是站在那门口踏板上一样,空前的身心轻松,没有比此时更美好的了,我冲我爸点点头,说:“我已经二十七了,爸,你真的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我爸一愣,一脸莫名奇妙的说:“不知道啊”
“你这是身为人父应该有的担当吗”,我翻了翻白眼,抱怨道。
可他却哈哈一笑,“你又没告诉过我,我怎么会知道,再说了,你要什么自己去找不就行了,但凡我有的你也早就拿走了”
我也是一愣,哇靠,这话听着不怎么地,可细一琢磨就全是哲理啊,我爸是个高人啊,句句话都在打我的脸,干脆我也别跟他说了,反正他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剩下的就是我自己的选择了。
陆老头自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我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友善的笑了笑:“你老人家是不是故意的,这一天时间压根就不存在,你何不当时就要我的答复”
陆老头尴尬的笑笑,十分无耻的说道:“形式还是要走一走的嘛”,我心道你这老头还真是有够不要脸的,他又接着说:“其实,按照正常人的身体素质来讲,你应该会昏迷两天才对,但你似乎有些先天优势,看来你爸的眼光很准,怪不得要把你推进这个火坑来,原来是这样”
“哇靠,敢情你压根就没打算给我时间思考是吗,你老人家这样是很容易折寿的”,我心里郁闷到了极点,这老头明摆着摆了我一道,还假惺惺的说不作答就算是默认,分明就是吃定我了。
我回头去看我爸,他一脸无奈的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其实他就是这么被忽悠上了贼船的吧,陆老头这时候又说道:“孩子,我都一把岁数了,折不折寿的倒是无妨,只是现在天已经黑了,你还没有几个时辰可以自己做决定,或许这是天意,你意欲何为呀”
“我?”,看了看挂钟,现在是六点半,离明天太阳升起还有十二个小时,看来这老头是不得不履行之前的承诺,我倒是已经做好了决定,那么问题来了,我是现在告诉他呢还是等到明天默认呢,我怎么着也得还击一下吧,想到这里我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略有些为难的说道:“时间还长,我得好好想想,这么重要的决定可不能草率,你老人家别着急,我有了答案就第一时间告诉你”,然后我冲他嘿嘿一笑,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出我的心思,但这笑确实挺得瑟的。
陆老头也没什么反应,就是一如既往的笑笑,不紧不慢的说道:“那好,你先考虑,我正好出去一趟,你想好就让你爸给我打电话”,说着就起身站了起来。
我也跟着起身说道:“怎么了老爷子,都这个点儿了,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呗”,我心里挺美,这老头也有今天,叫丫阴我。
陆老头摇摇头:“不了,已经有约了,我明儿再过来,你好好休息”
“诶?”我正纳闷他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看见他肩膀微微一颤,我心道一声糟糕,果然,一阵困意突然如潮水般的袭来,眼皮跟铅块一样重,眼瞅着陆老头那慈眉善目的样子,一瞬间竟变成凶神恶煞兽面獠牙,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之后我做了个梦,之所以我知道是梦,是因为我看见了一位故人,已经故去很久的朋友,她叫骆婧,是我大学时候唯一爱过的女孩,后来出了车祸,人就没了,那个时候的感情是纯洁的,只想着两个人可以永远的在一起,要结婚,要有自己的宝宝,要抚养孩子慢慢长大,再然后看着孩子成家立业,最后我们两个人一直相守到生命的终结,只是没想到人的命运竟那么坎坷,永远根本就不可能达到,一条路也不可能走到终点。
梦里的我可以如此清醒也是头一次,往往人只会在醒来的时候才能分清现实,而此刻的我却真实的感受到了梦境的存在,骆婧依然是大学时候的模样,只是她看我的眼神变了,那是岁月成长留下的痕迹,成熟的不再只是单纯的恋人,她好像经历了很多故事,可我只能苦笑,可这又是怎么可能的。
这场景是大学时候的人工湖,岸边的柳树正是翠绿的时候,骆婧坐在长椅上,伸手招呼我过去坐下,既然是梦就必有因果,难得见面,却又觉得很陌生,十分钟过去了,骆婧先开口说道:“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我点点头,“还好,你呢”
“也不错”
然后,我们又是一段长时间沉默,离别了如此长的时间,曾经的爱已经淡忘了,现在有的只是尴尬。
骆婧又开口说:“其实我并没有死”
“啊?”我惊讶的叫了一声,“什么,你说什么”
“没有”,清风吹过,她的长发随风飞舞,“我并没有死,那场车祸并没有杀死我,只是让我重生了”,我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完全听不懂她究竟在说什么,她又说:“会在见面的,等你完全醒来的时候,一定会再见面的”
接着一阵狂风大作,我连眼睛都睁不开,直到风完全停息,我才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完全变了,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屋子里黑乎乎的,摸着床起身走到窗边,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看来,我已经开始新的人生了。
入职仪式在三天以后,因为有些重要成员需要从外地赶回来,这三天我也没闲着,我爸又找我交代了很多事情,主要就是妖怪氏群的事情,氏群的首领叫统,这是古时的称呼,随着时代的更迭,新的氏群的出现也伴随出现了一些新的称呼,现在的统之名也只有古老传承而来的氏群才会叫,在统之下会有一个谋士,古称为谋,谋的存在就相当于军师一样,再之后是战之位,古时一个氏群的强弱主要就在于战的实力,战的实力有时甚至高于统。
然而演化到现在的氏群,已经有很少在传承统谋那一套了,可我们的这一个却传承了下来,名字叫做泅海,是古时就存在的古老氏群,据说第一任统参加过玄阳日之战,总之就是个历史悠久的氏群。
我要继承的就是统之位,也就是这个氏群的老大,谋就是陆老头,我爸告诉我不要小看陆老头,他在整个妖怪界都很有名头,别看平时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战斗的时候可是能吓死人的。
我好奇的问道:“你还参加过战斗?”
“有啊,氏群的存在本身就是起到一定的稳定周边秩序的作用,有些战斗也是难免的”
我又问:“爸,我特别想问你,你说你是妖怪,那我是你儿子,我难道也是?还是说,我其实只是捡来的”
我爸哈哈大笑起来,“臭小子,你少看点那没营养的电影,我绝对是你亲爹,关于妖怪这事,我正要跟你说,你慢慢听着,妖怪与人类是完全属于不同的种族,但根据道家的说法,天地万物体内都存有气的流动,随着生命的诞生一起诞生,不管是妖怪还是人类,修炼的根本就是这股气,妖称之为妖气,而人类管它叫元气,从根本上来讲,妖气与元气也存在着本质区别,这也是构成他们不同的地方,所以人类跟妖怪之间,可以通过气的转化而达到体制的转化,简单点来说,人可以化妖,妖也可以变成人,我就是有人类变化成妖怪的,然后学习了妖怪的术,就成就了现在的我”
“你的意思是,我也得变人妖?要做手术吗?我能后悔吗”
“儿子,你真想多了,人妖也不是咱们普通老板姓可以涉足的领域,你把心放在肚子里”
我笑笑:“我就开个玩笑,看你还当真了”,接着我又问:“那你手底下岂不是有一堆小弟,那你还上什么班,直接当古惑仔多好”
我爸上手就奔我脑门砸了一下,疼的我直哇哇,他说道:“小兔崽子,你有点正形有没,我跟你说的都是古时候的情况,现在可没那条件了,咱们泅海现在出了我跟陆老爷子以外,就剩八个人啦,而且个个都是有个性的主儿,我虽然挂个统的名头,也就是个名誉领导人而已,况且我的责任在于传承,能做的就是找个接班人把泅海完整的递交下去。至于战斗,这种事情发生的概念少之又少,现在处于和平时期,各地氏群也不会发生争斗,人类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跟妖怪制造摩擦,为了社会的安定和谐,大家也只是处理一些没有开化的小妖怪罢了,怎么说呢,打个比方,人类跟妖怪现在处于一种潜在的秩序之下,在这种秩序下实现和平共处,我们的存在就是积极的维护这种秩序不被打破”
我理解了一下他的意思,说:“那不就是治安巡逻吗”
“差不多”
“我有点后悔了”,我嫌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