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江湖上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情况赵笄倒是知道的不多了。对于她来说每天的生活不是打扫擦洗就是夜间翻阅。最近武林大会时间渐近,生日聚会上没有机会得道线索的赵笄,也只得抓紧时间。好在不断搜索下,渐渐也就对陈宅里熟悉起来。
她到现在都没有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最开始她曾经想过那是陈登启,但是这样的想法还没有正式确定就已经被打消了。赵笄觉得如果她就是陈登启,绝对不会半夜穿着夜行衣出现在自己家里,更不会和在家里四处翻找东西的人交谈融洽。不过此人经常出现在陈宅里,想来也该是陈登启的徒弟或者朋友。作为只当了几个月的临时的另有所图的婢女来说,很显然绝对不会想着向陈登启报信的。否则的话如果人家问她为什么能够发现她要怎么说呢,赵笄给自己想着借口,如今就算是师父问她,她也不会承认她是因为想看见那个人的。
赵笄将手中的手帕放下,她的刺绣简直糟透了,胡俏嫔还在的时候最会做这些东西,她们姐妹几个都曾经跟着学过,小师妹学得最好,甚至很快在她原有的绣法之上又创造出了新的方法。但是胡俏嫔并不喜欢凌薇,没有师父在旁边的时候就不会教给她,凌薇也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这种平衡,她很聪明,赵笄有时候也会想她小时候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如此谨慎如此小心翼翼。对于这样的小师妹赵笄到现在也没弄清楚胡俏嫔那种莫名其妙的怨恨是从哪里来的。也许是因为小师妹有家人或者是因为她很聪明,但赵笄更觉得似乎是凌薇更加得师父的喜爱,尽管师父对谁都淡淡的,但只会用主动去触摸小师妹。这种感觉很不同,赵笄自己也有些羡慕的。胡俏嫔的鸳鸯结是难度非常高的,赵笄到现在还远远不能相比,将绣线的力度控制好,恐怕最少还要一两个月才能学会。赵笄将关于胡俏嫔的思念关在心底,从胡俏嫔走后她就开始做刺绣,以前她总认为会有机会好好学的,但现在那个人再也不会手把手教她了。
赵笄看看窗外的天色,跃出窗外。当然那她不认得的陈登启已经等在了书房里。“关于你说过的二十年前的事情,已经没有太多资料了,应该就有一封少林掌门写给那个陈登启的书信,一些发剩下的请帖,一本陈登启请客的账单,还有一些一封华飞雄送来的挑战信。”陈登启将那些东西塞到赵笄手上,原本他在碰到那些东西时都会难过好一阵,但如今拿着那些属于他的过去,竟然真的没有什么了。赵笄接过那些东西,看了一看,取走了那本账单和两封信,对陈登启道:“这些请帖应该是陈大侠当年结婚时用的了,虽然没有发出去,但是看到这种东西他会难过的吧,我要的虽然是一些能证实当年的物证,但自取人家的东西已经很不道德了。”
陈登启愣了一愣,眼神变得更加柔和了。他看着她说:“如果我就是陈登启呢?”赵笄摇了摇头:“你要是陈登启的话,我估计马上就得逃之夭夭了。”陈登启一时间哭笑不得,赵笄道:“对了,我有件东西能不能给我看看。”说着将簪子及来历都向陈登启说了一遍。看着少女充满信任的目光,陈登启将簪子的事情给她讲了起来。
欧阳家不是江湖中人,虽然请过许多师父,奈何族人资质较差,虽然人人习武,却没有一人能够修习有成。但欧阳家极擅经商,每年将大量钱财在江湖上救急救难,因此名声极好,也无人与他们为难。但在二十三年前曾经发生过大乱,有人去其家抢钱财,后来虽然被当时的老盟主带人救下,但还是丢失了大量钱财和刚出生的欧阳家主的小女儿欧阳妙。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你很可能就是欧阳妙了。”陈登启轻声道:“你手上的簪子应该是那时候一起丢失的,据说每个孩子出生之时家族会在洗三那天请高僧讲经,并赐予及笄或者加冠之物,各房自行保留,而在成年礼之后会将器物再次以佛法加持,据说能保平安。”
赵笄疑惑的看向陈登启:“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陈登启摇头道:“如果你真是欧阳妙,那我就亲眼看过你的洗三礼呢。”“啊?”“你不必怀疑,我真的是陈登启!”“啊?!”
赵笄的脸红了,她在人家里又翻又找,居然还去找主人帮忙,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陈登启倒是非常镇定,看着赵笄通红的笑脸,就好像是一个大苹果,突然就想上前咬上一口。想到这里,陈登启急忙转过视线,暗暗斥责自己的定力太差,竟然对小孩子产生这样的想法。
陈登启果然将赵笄送回了欧阳家,欧阳家的人口不少,但也许是过于富裕并且没有较高的功夫,倒是比较和谐,很快就接纳了赵笄。赵笄的亲生父母看到她回来,都泪如泉涌。最后赵笄回归了祖籍,更名叫做欧阳妙了,胡俏嫔也上了欧阳家的族谱,作为欧阳妙的姐姐,欧阳修的养女,更名为欧阳嫔,真的实现了她曾经的梦想。欧阳妙将她手中的簪子轻轻插在了欧阳嫔的灵位之前,红着眼圈拜了三拜。
江湖上的事情已经十分混乱了,欧阳妙当然知道凌薇和师父目前的危险,她将这些事情都和父母讲了一遍。欧阳修大手一挥,一封信件交到了欧阳妙手中:“没关系,无论出了什么事,父亲都会给你撑着。”陈登启知道了欧阳妙竟然是赵珶的徒弟,一时间倒是十分感慨,怪不得二人有着相似的神情气质。以前的一切已经成为了过去,在不知不觉中伤口和耻辱都被时间慢慢抹平,也许在见到欧阳妙的一刻,他就被彻底治愈了。经过三天辗转反侧寤寐思服之后,他也终于勇敢的站了起来,这一次,不会再让你被抢走了。
廿年旧事自难忘,灰蠹深处锁堂皇。忽得一阵南风起,终将温阳扫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