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缎似的马身在阳光映照下更显得白得发亮,马上的云轩揉了揉眼睛回头问道:“珠儿打算到哪里去呢?”“听说江南风光甚好,珠儿打算去看看。”“如此甚巧,在下正是住在江南,如果珠儿不弃,可以一同前往。前方便是河东府,河东府正举办比武大会,可以顺路先去看看”凌薇点点头。云轩又道:“我有位姓周的世伯就住在河东府,我们可以借住在他那里。”“云兄万万不可,珠儿与云兄初次相见,承蒙相救,如何能再三叨扰?”孟凌薇微微一笑道。“无妨,我辈江湖儿女相逢既是有缘,珠儿何必如此客套?”“这…也好,如此就多谢云大哥了。”凌薇心想这人能够冒险相救,想必不是歹人,况且不知为何,听到对方相邀,心中多少有些欢喜,便点点头应了。二人又走了一会儿,孟凌薇随口唱起小曲,竟是湘州小曲,云轩听得,犹如清风春水,婉转悠扬。再回头看去,只见佳人全身红装,配上那火炭似的马,不由得想起一位常年在外闯荡的堂兄唱过的草原小调,低着头一边抚着马头一边唱道:“火红的马呦,快快来呦,驮上我的姑娘呦,快快…呀!”犹未唱完,忽地一道劲风席卷而来。
云轩大惊,再想躲时已然不及,随手拉过马头挡在身前。只听“啪”的一声,一道红棕色的鞭影已然击中马头。幸亏那马匹甚时不错,久受训练,并没有惊着,只是甩甩头发出一声不满的长鸣。
云轩抬起头来,只见一道红白相间的影子擦肩而过。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后面孟凌薇已经一声娇叱拦了上去。“哪来的野小子也敢侮辱本姑娘!丫头,让开!”那影子怒叫道,虽然言语不恭,但那脆生生的调儿却让人生不起气来。“姑娘且息怒,不知我们如何得罪了姑娘。”凌薇道。“滚开!”云轩此时已回过头去看清了那影子。那是一个姑娘,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头上繁复的发式说明了她定然是大户人家的子女。那女子身着月白缎的短褂,背后绣了一只丹顶白鹤,绣得活灵活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下身同样的月白马裤,溜金滚边。云轩看了看那只闪闪发光的丹顶白鹤,眉头微微一皱。凌薇眉头也是皱了一皱,不过她当然不是因为看到女子身上的白鹤,凌薇此时还没有知道这只白鹤的意义的。
其实那女子长的肤似凝脂,眉清目秀,任谁看了也不会皱眉的。不过看了下面的一幕就另当别论了。“滚开,死丫头!”那女子不等凌薇分辩,一鞭就抽了过来。凌薇伸手夺过,这看似再平常不过的空手入白刃,但那女子却完全躲不开。云轩暗自吸了一口气,隐约觉得似乎与普通的功夫有某些不同,偏偏他却又不能明白不同出现在哪里。那女子却完全没看出任何异样,又惊又怒,瞪起细长柳叶一般的眼睛,突然发出一声尖叫,那声音十分恐怖,云轩只觉得心头一颤,几乎就要扑倒。他急忙运功抵抗,偷眼看时,只见凌薇目光一闪,已一剑劈出,剑势气势洪大,竟硬生生将那尖叫压下。“竟然这样的是幻音”云轩诧异的想道:“那女子应该是武家的人了,要小心应付。唔,对抗幻音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突破点,除非对手功力弱于自己甚多或心智极强,方可施行。她二人年龄相若,珠儿甚至还应稍小一点,再刻苦练功,也不可能胜过那女子甚多,若是后者也很困难…无论哪点…恐怕任务…。”
正思索间,那女子已叫不出声来,孟凌薇也收了长剑,并未在她身上刺一个透明窟窿。白衣女子得了性命,擦擦额上的冷汗却仍未收敛,细眉一挑,骂道:“你们两个狗奴才,竟敢戏弄本小姐,信不信我回家告诉我爹,让他打断你们的狗腿,哼!”“姑娘此言差矣,我等与姑娘素不相识,并无主仆分际,况且若我等是奴才,姑娘是狗不成?既是从未谋面,何来故意侮辱?况且不知令尊何方高人,何必惧怕于他?姑娘若说狗腿,岂不要当真自认是狗了。”经她一阵抢白,白衣女子立时呆若木鸡,云轩深呼吸了几口气,好悬没有笑出来,凌薇淡淡一笑又道:“我们如今身在官道之上,并非一家所有,为何要滚?况且纵使要滚,小女子也未曾学过,还是烦请姑娘先演示一下吧。姑娘无理取闹,无缘无故便动手打人,倘若今日打伤了人,姑娘的父亲可以看的好?要是惊了马,情况可能更糟,踩死了人,就算令尊当真是神医也就不回来的了,姑娘不分青红就要动手,还是先想想后果,要想离开,先道了歉吧。”那女子已被这一席话噎得满面通红,尴尬道:“本姑娘…刚过来…他…他就唱我…不干不净的…我…本姑娘一时…。”
云轩急忙下马走过来,朝女子一拱手道:“在下云轩,无意冒犯姑娘,实在抱歉,繁请恕罪。”转头朝凌薇一笑,凌薇看他一眼,点点头让开了路。那白衣女子策马过去,忽地回过头朝云轩一笑。但那笑容瞬间定格在脸上,楞了一下,紧接着又浮起了一丝狡黠。云轩一怔,孟凌薇却已回过头去,那女子来的地方,不知何时尘头大起。那女子猛然大喊:“武富!他们欺负我,快给我教训他!”然后她朝云孟两人扮了个鬼脸,飞快地驭马而去。云孟二人只好叹了一口气,望向来人。“小姐!小姐!等等,小姐…。”那道烟尘行至面前,一共四骑,清一色白衣白马。为首一人五十岁挂零,长得魁梧结实皮肤黝黑,见到二人勃然大怒道:“便是你们欺负小姐?!”云轩道:“先生误会了…。”尚未说完,那为首的武富将他截断道:“欺负小姐,不想活了么,先把他们拿下,有什么话见了庄主再说罢!”那三个汉子一听号令马上就攻了上来,孟凌薇一舞马鞭将三人罩在其中。武富也拔剑纵马上前,云轩急忙上前截住。武富的剑势凌厉、招式老辣,功夫显非白衣女子能比。
转眼过了三十余招,孟凌薇仍旧气定神闲,那三个汉子却每人都着了几鞭。虽然凌薇并未用力,却也红肿一片。武富再看对面的云轩,自始自终未拿出兵器,却仍没有半点破绽,不由得叹了口气住了手。那三个汉子也随之住了手,凌薇将马鞭收回,朝武富一笑:“你家小姐是偷跑出来的吧,一点小伎俩就把我们搞得团团转呢。”武富点点头:“的确大意了,以两位身手如要刁难,小姐定然不能逃脱。对不住了。兄弟们,今天无论如何也得保护小姐平安回来。”最后一句是对那三人说的,四人一齐拱手,绝尘而去。
等人走远了,云轩也准备前行,孟凌薇却忽然跳下马来朝一处走去道:“麻烦大姐,追兵走啦,再不出来我就暗器伺候啦!”“唉呀,本小姐出来就是啦!”凌薇一看那白衣女子,白衣脏的一塌糊涂,脸上还沾着两片草叶,几乎要笑了出来。云轩急忙也下了马把大小姐拉了起来。那小姐看了看二人,眨眼道:“本姑娘武萝,你们害我差点被追上弄成现在这样,你们得赔我!”“哦?那武姑娘打算让我们如何赔呢”?武萝想了想,拍拍袖子上的泥土道:“让本姑娘跟着你们!”孟凌薇心里哀叹了一声,口中喃喃道:“比起来刚才只算是个小劫呢。”
当窗挥素手,对月自酌酒。可怜稚气女,亦入江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