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函内也是一卷丝帛,看起来也十分古朴,另有一对玉蟾雕工复杂,模样憨厚可爱,凌薇捧在手中细细观赏。石箫展开绢帛,上书几行篆字,二人仔细研究虽然没有完全解读,但也知道了大概,上面讲的是掌门选举前,每代选出圣女圣子各一人,分别下山修炼一年,二人最终争夺掌门之位,胜利者成为掌门,失败者与江湖上最有名望地位的年轻人联姻。门内弟子不禁婚配,但如果圣子圣女互生情愫,将被双双投入血池之中,以示惩戒。在最后结束战斗时,掌门将设法安抚失败者,使其诚心为自己效忠,然后二人共同开启此盒,得到开启冰宫内殿的最终符文,可以进内修炼。如二人不能同心,则取消修习资格,掌门及圣子圣女换代时必须归还信物。圣子圣女事先不可得知盒子破解方法,若泄露者,同样要被血池洗骨。文字内容艰涩难懂,幸而凌薇和母亲学过不少古字,二人连猜带蒙好不容易解出大义。不过那血池洗骨写得极大,看了着实有些骇然。
然而盒中已然再无他物,洞也到了尽头。石箫寻找机关无果,凌薇坐在地上,口中念着浮光掠影,细加琢磨。灼灼升华,还天飞索。洞中虽然光影流离,却并没找到什么机关。她伸手在包裹里翻着,正想着是否说出真相,让自己在死前不留下遗憾,猛的心中一动。
第四次了,还是一无所获,哪怕是陷阱也好啊,石箫一面想着一面搬动着桌椅。“把那些都落起来吧。”凌薇开口道。石箫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去,头上是一盏颇为明亮的吊灯,并未有什么异样。看着石箫疑惑的目光,凌薇站起来一面帮他摆放桌椅,一面解释道:“洞中虽有大量的夜明珠,却不可能如此明亮。入口处因为与外界相通,中段因为有镶嵌大量发光的矿晶,此处的灯极有可能是幻象”石箫点头道:“定是出口了!”凌薇点点头:“就算不是,巫山内部不稳,显然此处不可能过深,刚刚听落石声音有限,爬上去也可以试试开一个天窗呢。”爬到高处距离天顶还有些距离,凌薇要了石箫一片沾血的衣襟,绑在乌血蛇上向高处甩去,吊灯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只不过是几小块水晶而已,阳光照了下来,虽然此时日已渐西,但一丝红色的光依旧明亮,二人的心也开始明亮起来。
爬出了晶洞外,但见红霞漫天,前方一出冒着丝丝白气,居然便是开始经过的山洞附近,由于烟气蒸腾,并没人发现里边还别有洞天。在灰头土脸的避开机关后,凌薇震惊的发现周围还全部是树木,幻境并没有破除。二人凭着记忆用剑探路,走回了营地,此时由于石箫伤口凝结,血腥之气减弱,走过之后山路很快又会变回环境之中树木青葱的样子,凌薇不禁感叹当年建造冰宫的前辈果然神通了得。
武萝正坐在地上发呆,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云轩正和牛头马面正在石上研究地图,听到脚步声众人赶忙迎了上来,此时前前后后已经过去近两个时辰,云轩武萝几次要下去找人,都被牛头马面拦住了。简单讲述了一下经过,众人商定次日晨起出发继续前进。
一夜无话,由于白日精神高度紧张,凌薇睡得极沉,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睡得着的。牛头马面相互传音商量着,似乎是决定明天的路程。武萝不安的扭动着,不知道在担心什么。云轩身体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但如果你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表情正在不断变化着。石箫在梦中发出一声轻笑,醒了过来,伸手进怀中摸着什么,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来。一切缓缓的融进黎明前的黑暗中,终归于寂。
次日一行人蜿蜒向上,幻境虽然不再出现干扰众人的视野,山路却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有时候需要砍伐树木才能继续前进。此时方位已经不同于玉栎令上的地图,然而沿途并没有经过任何岔路,也无法判定目前所在位置。
一阵沁人心脾的芬芳扑面袭来,峰回路转间出现了一片花圃。不知名的瑰丽的蓝色紫色花朵的排列呈现出类似于太极的形状,显得十分诡异。
此时闭住呼吸已然不及,不过好在众人检查都没有发现中毒症状。六人先后走了上来,凌薇仔细检查,这里周边也并无机关出现,只有在花圃后面有一个简陋的小庙,庙宇存在估计应该有不下百年了,没人打扫,灰蠹几乎覆盖了整个外表。武萝用套索抽了一下,在漫天灰尘中,勉强可以分辨出牌子上写的是“苗圃寺”三个字。
虽然大家都及时避开了,还是沾了不少灰土,武萝拍着衣服低声抱怨着,云轩已经走向寺门。
“叮叮当当”一阵急响,一柄长剑挡住了飞来的一阵铁莲子和穿云镖,云轩呆坐在地上看着执剑的凌薇。“灰尘太多了,居然没看见机关,幸好……。”凌薇拍了拍胸口,幸好她一直关注着云轩,否则此时下面就会倒着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了,她吸了口气,伸手拉起了坐在地上呆若木鸡的云轩。
最终在一阵“吱扭扭”的响声后,机关被破解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毯子,似乎是红的由于灰土太多具体的颜色看不清了。向内侧有一张狭小的供桌,上面同样铺满了灰尘,桌上立有一件细长的物事,塑像满是灰尘蛛网,盘膝而坐,似乎是佛像。
凌薇走上去,用长剑碰了碰那桌上的物事,发出叮的一声,机关没被触发。武萝跑过来,用丝帕搽了搽上面的灰尘,惊奇的叫了起来:“哇!居然是七彩琉璃,做成花瓶了啊,上次为了要一块做镯子拿了娘亲留下来的镇纸,还被爹骂了呢。”
凌薇与石箫对望一眼,心中同时想到那句“嫦娥降世,借花献佛”。花有了,佛有了,但是嫦娥在哪里呢。众人在庙中转了一朝,寺中再无他物。擦去佛像上的灰尘,居然用极其少见的黑曜石雕刻而成,但佛像看上去并不觉得和善可亲,反而隐隐似乎有一种煞气,仿佛将要从石像里冲出来,择人而噬。
众人并没寻到什么特别之处,便转出小庙,屋外此时天色将晚,被晚霞映成火红色的雾气袅袅蒸腾,就似在这深山之中燃起了熊熊烈火。牛头一把扯住正要跑过去的武萝道:“都别过去,雾气有毒!”凌薇此时已经走上一步,闻到雾气中有极大的血腥之气,顿时心中烦恶莫名,待退至花圃旁边,被花香一熏立时觉得神清气爽,知道此花其实可以解毒的。
牛头马面阅历颇为丰富,当即决定众人今夜就在此处过夜。凌薇采下太极两目中的蓝色和紫色花朵,放在七彩琉璃瓶中,以便于夜间防毒。
素娥渐渐浮向了空中,众人先后在月的映照下睡去。谁也没有注意到花枝在断开处开始滴出一滴滴液体,两种花的汁液融合成了诡异的黑红色,花瓶不断向桌下沉去,就在它没入供桌的一刹那,佛像的眼睛猛的睁开了,两道邪恶的目光闪电般射了出来,原本微笑着的口中突兀的伸出两颗尖利的獠牙。
那一剑刺出,院墙崩塌,父亲奔来扒开碎砖,血腥之气蔓延开来……。血,血?血。血!不对!凌薇翻身坐起…。眼前的景象仍是在庙中,只不过庙中的佛像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恶鬼,供桌上满是黑红色的液体。伸手推了推众人,并没人醒转,竟似中了迷香一般。她将长剑握在手中,推了推庙门发现竟然推不动,转身一看不知何时,佛像背后出现了一道门,看起来阴森恐怖,仿佛是地狱的入口一般。凌薇眉头皱起,小心的用剑碰了碰,然后推开庙的后门走了出去。屋外一片漆黑,凌薇点亮了火折子,只见右手边有一盏油灯,上有燃烧过的痕迹,用左手戒指上的银针试了试,灯烛并无毒素,就取出火折子点燃了。灯光下只见前方有一个水池,只能看到近处的一小部分。前方立着一方石碑上书剑池洗剑,血池洗骨。
青山古寺红霞天,琉璃花影香翩翩。福兮祸兮相所倚,极祥极秽一念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