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大明的船队,东王巴都葛·巴哈刺看到峒王八都一直昏迷不醒,就让大家把他抬到自己的王宫里去养伤。
东王的王宫“漂”在一片海边水厝的中间,是两排最为高大的竹木房子。王宫的四周,依次是达图(贵族)、商人、平民和奴隶的住所。
当担架抬进王宫的时候,喧闹声把王宫里的女人们都吸引出来了。东王的妻子、正妃葛木宁,东王的母亲、老王后拉西辣一前一后哭喊着跑出木房子,就要往担架上扑,女仆们拉都拉不住!
跑在前面的葛木宁今年45岁,穿着紫色的长筒裙,总是忘带头饰和珍珠项链,暗红色圆脸上,眼睛依然十分明亮,但是眼角出现的皱纹已经暴漏了岁月的沧桑。她手脚粗大,那是常年劳动留给勤劳者的奖章。
走在后面的老王后拉西辣已经60多岁了,穿着鲜艳的红色的筒裙,皮肤虽然稍显白皙,但是脸上已经全是褶子,前几年得了一场大病,一双眼睛已经模模糊糊,看东西需要凑到跟前才能看清楚。
原来,苏禄三岛经常发生战争,能够抬进王宫来的尸体或重伤患者,不是东王,肯定也是王子们。难怪王妃、王后突然看见抬进来的担架,要哭天抢地了!
东王的次妃毕碧卜从窗户里向外看了看,又缩回去了。
东王大声说:“哎呀,别哭了,别哭了,没看见我好好的吗?”
王妃和王后这才停止了哭声,葛木宁仔细打量着东王,没错,东王浑身上下,除了有点儿疲惫,胳膊腿儿,都好好的呢!
老王后拉西辣走近儿子东王,摸摸他棱角分明的脸和壮实的胳膊,王后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
葛木宁却又开始哭了起来,还要去看那个担架上浑身裹起来的病人。
督马含、温哈剌、安都鲁一个一个从人群中钻了出来,葛木宁看着眼前一个个只穿着花布裙子、光着油光发亮上身的孩子们,这才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看看躺在担架上的人,又问道:“那,这又是谁呢?”
东王伤心地说:“这是巴西兰岛的峒王八都,今天来苏禄岛,准备入教呢,不料被赶来的西王砍死了!”
拉西辣说:“真是的,这个人可真笨,怎么就被砍死了?这还竟然把他弄到我们宫里来了?!”
东王说:“西王拿着砍刀要砍我,是这位峒王爷替我拦住了刀,才受伤的!”
拉西辣感叹地说:“哎呀,真是好人啊!”说完,就在女仆的搀扶下,扭头回自己的房间了。
善良的葛木宁又一次去扑那个担架,说:“这么好的人,受伤严重不?”
东王说:“很严重,先别碰他,进房间再说吧。”
来到房间里,东王把事情的经过简要一说,要求王妃葛木宁好好照顾峒王爷。
葛木宁说:“王爷,您就放心吧,这么好的人,是我们的恩人呢!我一定会照料好的!”
说完,她已经开始打水,和女仆、也是她的侄女哈拉一林一起麻利地给峒王擦洗脸颊和身体了!
这位叫做葛木宁的王妃原来是东王巴都葛·巴哈刺的一位女仆,她的父亲也是照顾老东王的仆人,后来在三王混战中,和老东王一起双双战死。葛木宁和小东王巴都葛·巴哈刺同龄,从小就进公里来伺候东王,对东王照顾的无微不至,而在东王的心里,葛木宁根本就不是什么女仆,而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小姐妹和好朋友。后来,二人情窦初开,深深相爱。东王受到马来西亚阿訇的影响,加入了******教,成为了一位虔诚的******,他想娶葛木宁为妻,母后嫌弃葛木宁是奴隶身份,地位低下,坚决不同意,就给他找了一位大珍珠商的女儿毕碧卜作妃子,而东王也不同意。
东王和母亲的“战争”经过了好几年,最后,拉西辣终于拗不过儿子,也就不再坚持废掉葛木宁,但是东王必须再娶毕碧卜为妃子,毕碧卜和他的父亲、大珍珠商人穆哈伊也同意东王提出的条件,毕碧卜排在葛木宁的后面,葛木宁为正妃,毕碧卜为次妃。
东王为了保住葛木宁,也只好答应了母亲的意见,但是他只喜欢奴隶出身的葛木宁,对年轻、漂亮、一身珠光宝气的毕碧卜仍然不理不睬,毕碧卜因此很受伤。她一直想用自己的富有来战胜葛木宁,赢得东王的喜欢。但是直到现在,她的努力好像仍然没有看到什么效果。
葛木宁和小仆人哈拉一林麻利地为八都抹一种用高山上的芨芨草碾成的药面儿,两个人一边抹药,一边为峒王惨不忍睹的伤情而伤心,两个人的工作是那样的投入,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劳累。可是,在另一个房间里的毕碧卜却不干了,她嗅嗅自己小巧的鼻子,闻到了一种伤口和血污所产生的腐臭味儿,还有一种不知名的草药产生的辣味儿,这种气味儿似乎越来越浓,是那样的令人厌恶,一刻也无法忍受!
毕碧卜循着气味来到了停放峒王八都的房间,看到葛木宁和仆人哈拉一林正在给一个满身血污的人抹药,那气味儿正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毕碧卜眉头皱成一个疙瘩,抽抽鼻子,阴阳怪气地说:“还让不让人活了,这么臭!这是你家什么人啊?真是讨厌死了!”
葛木宁蹲在地上,看看毕碧卜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神态,没有理她,继续干活儿。
毕碧卜则继续教训着葛木宁:“你看你,就是整天干这些奴仆的活儿,就是靠逆来顺受讨取王爷的欢心,你是正妃,你给我做一个正妃的样子我看看,我也跟着你学学,怎么样做一个王妃!”
葛木宁不理她。
而仆人哈拉一林却不干了,她站了起来,亮出满手的药面儿,说:“吆,你不是想学怎么当正妃吗?你看她就是这样当的,想来干活儿啊?来,一起干吧!”
哈拉一林是葛木宁的侄女,今年16岁,葛木宁升任王妃之后,她就跟着来到东王宫,伺候葛木宁的生活,这小姑娘和姑姑的性格正好相反,风风火火,小嘴整天噼里啪啦,一点儿也不饶人,看到毕碧卜来欺负姑姑,立刻冲在前面,和毕碧卜进行斗争。
毕碧卜厌恶地退后了两步,尖叫着说:“干什么,干什么,你这个小奴仆,真是讨厌!”
哈拉一林伸着两只满是草药的手,气势汹汹的说:“谁讨厌了,谁讨厌了?叫我小奴仆,哼,我还真就不伺候你呢!”
毕碧卜步步后退,等她退出房间的时候,哈拉一林啪啪关上了门,把毕碧卜关在了门外!
毕碧卜鼻子都气歪了,说:“哼,小奴仆,看我治不了你姑姑,还能治不了你?”
毕碧卜落荒而逃,哈拉一林打开门,咯咯咯咯的笑起来,整个王宫里都能听见这位她清脆爽朗的笑声。
葛木宁叹了一口气说:“唉,你和她一般见识做什么?她说什么,就让她说去呗!”
哈拉一林说:“姑姑,你是正妃,怎么能让她骑着脖子走啊?我就是要替你出这口恶气!不能惯她一身毛病!”
葛木宁笑了,说:“你也太厉害点儿了吧!”
哈拉一林说:“我不厉害,能行吗?还不得让她欺负死啊?”
毕碧卜从葛木宁这里出来,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去找婆婆拉西辣告状。在她三寸不烂之舌的挑唆下,拉西辣也很生气,住着拐杖,陪着她一起来到葛木宁照顾峒王八都的地方。
拉西辣在毕碧卜的搀扶下进来木屋,看到葛木宁还在忙活着,就责备开了:“葛木宁啊葛木宁,你看看你,哪里像个做王妃的样子,教你多少年了,也学不会!”
葛木宁这才来到婆婆身边,笑着说:“王后教导的是,我一直在跟您学习做王妃呢!”
拉西辣指着葛木宁,崩溃地说:“学什么学,你看你,头饰呢,项链呢,耳环呢?一个也没带!你再看你那手,又粗又大,满手都是什么刺鼻的药面儿,这,这哪像一个王妃啊!”
葛木宁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说:“是,王后,我啊,以后好好改正!”
拉西辣气得用拐杖捣着地上的木板说:“改正,你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我还不知道你啊?当了王妃这都二十几年了,也是三个王子的妈妈了,你变了吗?没变,你还是一副奴仆样儿!”
葛木宁说:“是,王后教导的是,我这人比较笨,慢慢学,您老人家长寿,我跟着您学习一辈子!”
拉西辣还是不满意:“你看看人家毕碧卜,从小在大富人家当千金,就是和你不一样,你看她多有范儿啊!”
葛木宁地下了头,不说话。
毕碧卜心里乐开了花,她看着葛木宁,心想:瞧你那个奴仆样儿,哪像个王妃啊,我才像正妃呢!按照婆婆的标准,哪一条都像!有婆婆在,我就不信了,一定会把我扶上正妃的宝座!
而在一旁垂手而立的哈拉一林肺都要气炸了,但是她也不敢对老王后造次,心里在默默地骂着毕碧卜:哼,下次,一定要你好看!
王宫里几个女人正在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瞭望塔那儿,呜呜地螺号声又响起来了。不久,一片山马舟在起伏的海涛中若隐若现,由远而近,渐渐来到了苏禄岛岸边。
听到了螺号声,东王和张谦就带着随从们来到岸边,看看是什么情况。不久,一位身穿白色筒裙、头戴尖顶竹笠的女人在人们的搀扶下下了独木舟,登上椰树掩映的白沙滩。
她上的岸来,人们才发现,这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栗色的皮肤,黑色的长发,眼睛里跳动着明亮而坚定的火苗,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很小的婴儿。
东王似乎猜到了,这一定是从巴西兰岛来的峒王的妻子,前几天,他已经安排人到巴西兰岛报信了。他让随从上前一问,果然正是峒王八都的王妃巴都葛叭喇卜,东王赶紧上前,来到峒王妃巴都葛叭喇卜面前,在自己额头上抹了一下,表示敬意。
张谦介绍说:“峒王妃,您好,这位就是苏禄岛的东王巴都葛·巴哈刺。”
峒王妃似乎没有听到张谦的话,她着急地问道:“我家峒王爷怎么样啊?快带我和孩子去看看他!”
东王巴都葛·巴哈刺叹了一口气说:“峒王他,他还算好吧,跟我走吧。我把他安置在王宫了。”
主宾一起来到水厝王宫里面峒王停放的房间,峒王妃看到躺在地上,浑身被兰布裹起来的那个人,把孩子往旁边人怀里一塞,就扑倒在地上,喊道:“峒王,峒王,你怎么样啊?”这近乎绝望的声音撕烂裂肺,显得有些凄厉。
峒王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听见她的呼唤,鼻子里只有轻微的呼吸,表明他是一个活物。
峒王妃站起来抓住东王的胳膊,焦急地问:“他,他怎么啦?怎么会这样?”
东王详细的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从东王来苏禄岛谈起,到峒王为了救自己而被西王重伤,再到后来大明的三宝太监和张谦的到来,兄弟五个结义成兄弟为止。
峒王妃大叫道:“不,不是什么兄弟!我们的八都已经不省人事,他同意结拜了吗?我同意了吗?我们巴西兰岛与达威达威岛有不共戴天之仇!除非——”
东王问:“除非什么?”
峒王妃说:“除非我的八都哥哥能够再站起来,健步如飞!否则,那就是除非我们的巴西兰岛或者达威达威岛沉没!”
峒王妃正义愤填膺地说着,东王看到这个美丽的女人眼里喷射这愤怒的火焰,正不知道怎么样去劝她,这时候,呜呜地螺号声竟然又响起来了!
东王的头都大了:这又是谁要来了呢?
东王巴都葛·巴哈刺赶紧走出王宫,出来观看,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肥肥胖胖的西王麻哈喇葛麻丁穿着黑色的裙子,光着上身,挺着一个大肚子,赤着脚板,头上缠着黑色的布条儿,背后插着大砍刀,耀武扬威的来了!在他身后,是和他一样装束的几十名黑色达威达威岛的“斗士”。
看这一身行头,莫非又是来找茬的不成?东王有些紧张,对随从着急地说:“快去喊人,准备打仗!”
他身边的张谦说:“别急,等等再说,看看他要做什么。”
西王麻哈喇葛麻丁已经来到跟前,他先向东王和张谦分别施礼,大声说:“东王大哥,张谦四弟,峒王八都怎么样了,我很挂念啊!”
东王一颗揪起的心稍微放了下来,他不解地问:“你这是来做什么?”
西王说:“我不是挂念峒王八都五弟的病情吗?今天特地带着我们达威达威岛上的巫术队,来给他跳神,保佑五弟尽快好起来!”
东王摇摇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表示不可。张谦在一旁,感到哭笑不得。
西王急了,大声说:“怎么,我这次是专门来赎罪的!都是我不好,不该砍伤峒王五弟,我要给五弟跳最好的天神舞,保佑他尽快好起来!”
张谦说:“西王三哥,你今天最好别来掺和,峒王妃现在正在东王大哥的王宫里哭天抢地呢!”
西王大叫道:“好啊,峒王妃在这里正好,我正要跳最好的舞让她看看,看到我的真心,看到我的神功,保佑峒王五弟快快好起来!”说完,就往王宫里闯,拦都拦不住!
东王没有办法,只好带着他来到王宫里那座停放峒王的房间。
西王看到一个漂亮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蹲在峒王的身边哭泣,知道这就是峒王妃了。他大声说:“峒王妃啊,我今天是来给峒王跳舞的!”
峒王妃站起来,看着西王,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谁。
西王说:“我是达威达威岛的西王爷,你不认识我啊?我还去过你们巴西兰岛呢,你忘了?嗨,你可能没见到,我那次是去打仗,你没有参加打仗。”
峒王妃巴都葛叭喇卜眼睛直盯盯的看着西王,点点头,把孩子交给身边的人,朝西王一步步走来。
西王笑着说:“峒王妃,你好,见到你很高兴!”
说时迟,那时快,峒王妃伸开两只手,朝西王脸上狠狠地抓去,她长长的指甲挖到西王胖胖的脸颊,上下其手,西王赶紧用双手来遮挡,可是,鲜血已经在西王的脸上开了花,西王捂着脸说:“你,你怎么这样啊?!”
峒王妃哇的哭出声来,说:“我,我要杀了你才解恨!你把我家八都砍成这样,我也不活了,我要和你拼了!”
东王着急地说:“葛木宁,快,快抱住她,别让她再打了!西王这次是来赔罪的!”
葛木宁、哈拉一林等都来抱住峒王妃。峒王妃仍然挣扎着叫道:“我不要赔罪,我要我的八都活起来,给我一起回家,回我们的巴西兰岛!”
西王捂着脸说:“峒王妃,你别急,我和你的心是一样的,就是想让峒王兄弟赶快好起来,送他和你回家!你看,我带来了达威达威岛最好的巫术队,跳天神舞,让峒王老弟好起来,等我跳完这一曲舞,峒王一定能站起来,和你一起回巴西兰岛!”
峒王妃看看野猪一样胖胖的西王,又看看地上不省人事的峒王,摇摇头。
西王说:“峒王妃,请相信我,我是达威达威岛最好的大巫师,能够让人起死回生,不信,你问问他们——”他回头指指一起跟来的黑衣人。
黑衣人一起回答:“是的,西王爷是达威达威岛最好的大巫师,他说的从来都是对的!”
峒王妃眼睛一亮,似乎眼前这个男人不再是一头野猪,而是一只悬崖上兀立的神鹰!她相信了这个神话,轻轻点点头。
西王神气地说:“把东王老弟抬到岸上来吧,你们的水厝太小了,跳不开!”
没等西王说完,他手下的黑衣人就已经弯下腰,去抬地上的峒王了。
张谦喊道:“别动,峒王伤情太重,不能移动!”
可是这群黑衣人只听西王吩咐,将担架抬起来就走,没有人听张谦的话。
在起伏的担架上,峒王似乎呻吟了一声。
大家都跟着担架,踩着木栈道向岸上走去,人们的脚下,水花四溅。西王麻哈喇葛麻丁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队伍的前面,俨然就是威武的天神。
来到白沙滩上,西王指挥着把峒王的担架摆正,然后,让黑衣人整好队列,自己站到黑衣人中间。
这时候,黑衣人们一起“嗷嗷”地叫起来,叫声响亮而有节奏,西王舒展腰身,开始跳起舞来。
在瞭望塔哪儿值守的孩子们也被吸引过来了,大家围城一群,观看表演。
没想到,西王麻哈喇葛麻丁这个胖胖的像野猪一样的男人,跳起舞来身手十分矫健,他时而起转腾挪,时而在空中打着旋,而与此配合的是,那些黑衣人,从左右南北四个方向跪在他面前,嘴里一边有节奏的喊叫,一边不停地向他叩头!
白色的沙滩和蓝色的大海作为背景,这个胖男人的舞蹈像一条黑色的闪电,又像无拘无束的游龙,出神入化,自由自在,如入无人之境!
张谦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在大宝船上那个领舞的士兵一定要死,因为这神圣的舞蹈,不允许任何人的冒犯!
在艳阳下,西王身上的汗水想小溪一样流淌,他气喘吁吁,渐渐跳不动了,蓦的一个收势,伴舞的黑衣人不再喊叫,西王直挺挺的站在地上。
万籁俱寂,只有西王一个人厚重的喘息,和着微风拂过椰林的轻微的吹嘘声。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西王的舞蹈结束了,人群里响起来热烈的掌声和经久不息的欢呼声!
西王面带成功者的微笑,向人们颔首致意,得意洋洋。接着,他自信满满地朝峒王那里走去,想检验一下自己的神功产生的效果。而峒王躺在沙滩上,仍然一动不动,他跪在峒王面前,摸摸他的鼻子,已经没有了呼吸。
显然,在他跳舞的时候,峒王已经死了!
峒王妃看着地上的峒王,又看着一脸茫然的西王,脑袋一片空白,久久说不出话来。突然,她把长长的头发向后一捋,伸出双手,“啊——”地大叫一声,像一头愤怒的母老虎,朝西王身上扑去!
西王已经有了一次被峒王妃五爪挠脸的痛苦经历,知道大事不好,赶紧爬起来就跑,峒王妃在他后面紧追不舍。西王看到沙滩上无处躲藏,就躲在了东王巴都葛·巴哈刺的身后,嗫嚅着说:“东王大哥,快来救我!”
东王看到这里,生气地对西王说:“你不是说能把东王兄弟救活吗?怎么反倒死了呢?”
西王结结巴巴地说:“这个,这个,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峒王妃太厉害了,她非得吃了我不可!”
东王拦住峒王妃说:“峒王妃,你别着急,这西王不是故意的,他也是想救峒王,他是好心!”
峒王妃摇着头说:“好心?我家峒王不是他砍伤的?刚才不是他害死的?”
突然,从刚才伴舞的黑衣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大声说:“峒王爷已经归天了,太阳神已经把他接走了!我们一起祝福他吧!”
大家一看,竟然是西王的管家独眼龙,除了峒王妃,上次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认识他了。
西王眼前一亮,看到了乌云中的一片亮光,马上接着说:“是啊,是啊,我已经感觉到峒王老弟是殡天了,被太阳神接走了,看到那太阳的光芒了吗?就有峒王老弟的一束光啊!”
峒王妃不再相信眼前这个黑胖子,仍然追着打,东王说:“峒王妃啊,人死不能复活,你就是把他杀死,东王也回不来了,真主保佑,我们还是好好安葬他吧。”
峒王妃摇着头,表示不能接受这种现实。
东王转身对西王说:“西王三弟,峒王老弟的死,你要负全部责任!我们现在就准备以最尊贵的仪式,把峒王老弟送到巴西兰岛安葬,你达威达威岛要承担全部安葬的费用!”
西王跪下来,向峒王妃叩头,又向东王叩头,表示接受这种安排。
峒王妃这个愤怒的女人到这时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长长的哭喊声痛彻心扉,响遏行云,似乎要把积压在自己心底的伤心与痛苦全部清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