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王、西王和峒王妃带着苏禄国的大型使团沿着运河航道,从扬州城出发,继续北上,只有在船上食物快要短缺了,他们才到驿站停靠,向沿岸的州府请求供给粮食、菜和肉酒,只要是吃喝不缺,他们就以船为家,日夜兼程。这一路,不像江南的风光,而是天旱少雨,格外炎热,在中午天气最热的时候,许多船家往往都要在运河岸边柳树掩映的馆舍歇歇脚,躲避艳阳和酷暑,但是,苏禄国的人们作为南洋炎热地方过来的人,不仅不怕热,还十分享受这大运河上热浪蒸腾时的潮湿气息。
不上岸的时候,他们就坐在船舱里聊天,讲笑话。在东王他们这条船上,东王、张谦、毕碧卜和三位王子们就聊过去在苏禄岛上的生活,聊这一路的见闻,聊到了北京之后,那皇帝长得怎么样。就这样打发船上漫长的时光。
王妃葛木宁不爱说话,无论大家聊得多开心,她都安安静静的坐着,仿佛她不存在似的,遇到谁讲了一个开心的笑话,她最多也就是跟着轻轻的笑一笑,之后又不做声了。而次妃毕碧卜就不一样了,自从杭州西湖和东王住在一起之后,她的心情就开朗起来,什么事都想掺和一下,表达自己的聪明与睿智,东王也不时地给以赞扬。遇到这种时候,葛木宁就不声不响地起身来到船舱外,扶着船舷,吹着河风,想自己的心事。
就这样,东王和他们的船队经过淮安府,跨过淮河、黄河交汇的黄泛区,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到了山东境内。
有一天晚上,葛木宁可能是吹河风吹得时间太长了,她半夜里躺在长椅上,突然感到浑身发冷,牙齿一个劲儿地打颤,女仆哈拉一林听见葛木宁不对劲儿,就起身来照顾她,看她脸上满是汗水,浑身发烫,感到不好,就叫醒东王爷。她哭着说:“姑姑不知道怎么啦,浑身发烫。她身体一直很好的,从来没有生过病,这次竟然这么厉害!”
东王过来看看葛木宁,确实也得烫人,就吩咐哈拉一林到船尾锅灶那里去烧开水,准备给葛木宁喝热水。他自己找来布巾,在船头上用河水浸湿,回来给葛木宁敷在头上。
一会儿水烧开了,哈拉一林用瓷碗盛了半碗热水,准备给葛木宁喂水,东王接过来,就要给葛木宁喂,哈拉一林说:“你没有干过这个活儿,开水太烫了,要吹一吹才行。”
东王轻轻地吹着碗里的水,尝一尝水凉了,再喂给葛木宁喝。
葛木宁喝了热水,浑身不打颤了,但是身上还是很热。这样一折腾,大王子都马含被惊醒了,他看到妈姆病了,也乖乖地起身来帮忙。
东王揽着葛木宁坐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比躺在木长椅上舒服些。东王指挥着都马含把葛木宁头上的布巾拿到河里去浸泡一下,再来敷在葛木宁头上。
就这样折腾了半夜,葛木宁还是不好,都马含和哈拉一林都很着急,一个劲儿地问东王怎么办。
张谦也醒了,过来询问情况,看到葛木宁这样,也感到十分着急,说:“前面就是济宁州了,估计天亮就能赶到,到了那里就好了,就可以找大夫给王妃看病了。”
东方的夜空渐渐露出了鱼肚白,天一点一点地亮了,岸边有越来越多的房舍,张谦问:“东王大哥,我们是在这里停下找大夫,还是到了城里再找大夫啊?”
东王温柔地问葛木宁:“你感觉怎么样啊?”
葛木宁小声说:“没事儿,我能坚持,先找到驿站,大家都先住下休息,我再看病也不迟。”
前面出现了一座小小的砖城,城墙并不高大,象一座县城的模样,护城河的南面和东面都有很多的街道和房舍,在早晨的天光下,已经熙熙攘攘,好像比城里还热闹。张谦让船靠了岸,就向岸边的一位买粥的老者打听情况。
张谦问道:“老人家好,我们是到北京朝拜的南洋来的客人,需要进城找驿站,请问,这座城是不是济宁州啊,怎么城墙这么矮啊?城里的驿站怎么走啊?”
老者说:“原来这济宁州是散州,也就和县城一样大,这运河一开啊,挖了多条河向城里来水,南来北往的运粮船都汇集到这里来,小州城自然是盛不下这么多的人,就在城外哗哗地起来了一片新的街道和房子,这散州也改为直隶州了。你刚才说要去哪里?”
张谦说:“我们要去找驿站。”
老者说:“这驿站么,在东城外,你们随着府河向东,再向北,到了马驿桥那里,上去就是了。”
他们顺着运河转向向东取得一条府河,来到驿站,张谦给驿丞联系,驿丞就出来迎接他们,说已经接到了圣旨,知州也来问过,这苏禄国的贵宾什么时候来,我这就去禀告知州大人。
张谦说:“先不用忙去报告知州大人,我们这里有一位王妃生病了,非常严重,需要找个大夫给看病。”
驿丞说:“这个容易,门口这条街上就有郎中,我派人请他来就是了。”
驿丞一边安排人去请郎中,一边给客人分配房间。
东王和三位王子一起扶着葛木宁上岸,就走到了人群的后面,西王爷看见了,惊讶地问到:“东王妃这是怎么啦?好像生病了是吗?”
东王说:“是啊,浑身发烫,你看,站都站不住。”
西王说:“这个好办,我来给她跳神,一曲舞下来,保证能好!”
东王说:“谢谢西王三弟,我看就不用了,在这里找一个大夫,让他们来看吧。”
西王急了,说道:“怎么,看不起我的神术是吗?在我们达威达威岛,有了病人,都是请我来给大家跳神的,看好了很多很多的人!”
都马含一看父亲不好推辞了,就来到西王身边,使劲儿推着西王向前走,说:“谢谢西王爷,谢谢您的好意,我妈姆的事情不用你费心了!”
西王被推得加快了步伐,离开了东王他们,西王扭着头说:“嗨,你这孩子,这么不爱你们的妈姆!”
东王扶着葛木宁走进一间客房。小心地把她扶到一张靠近窗户的床上休息。
这时候,一个郎中模样的人已经背着药箱子在这里等着他们了。
这位郎中大约有六十多岁,个子不高,有些驼背,面如重枣,和颜悦色。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是一位外地来的女眷,端详着葛木宁的脸色,又问了病人发病的情况,然后打开箱子,取出了一根红丝线,让女仆哈拉一林给病人系在手腕上,自己扯着红丝线的一头,轻轻地一扯一扯的。
大家都认真地看着这一幕,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但是又不好意思问。三王子安都鲁叫道:“你为什么用红丝线啊,这是怎么看病啊?”
郎中咳嗽了一声,说:“我这是给王妃诊脉呢!王妃是贵人,男女授受不亲,我不能把手搭在王妃的手腕上。”
东王和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东王拉着郎中的手,就要放在葛木宁的手上,说道:“我还以为这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男女不能碰手才扯的丝线啊,真新鲜!你就把手搭在这里,好好地给我的王妃看病!”
郎中并不抬头看他,而是坚持说:“我们这里是孔夫子的家乡,男女大防,是我们这里千百年传下来的老规矩,你让我破坏,我也不能破坏!”
张谦把郎中的红线收了起来,说:“大夫啊,他们是从南洋岛上来的客人,离我们中国有上万里,孔夫子没有到过那个地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别扯什么线了,这这不是胡扯吗?直接把脉就行了。”
郎中说:“不用把脉我也看出来了,这位王妃没什么大碍,受了一点儿风寒而已,我开上一个方子吧。”说完,他取出自己带来的狼毫笔、宣纸和墨汁,借着客房里的桌子,用小楷写下来一张药方:
“黄芪三钱、白术三钱、防风三钱、生姜二片、大枣三枚。”
他写完药方,又叮嘱东王说:“你们去阜桥口的广育堂取上一副中药,用砂锅加水煎煮取汁,分三次喝完,保准就好!”
西王不相信,问道:“那如果不好呢?”
郎中笑着说:“我说能好,就一定能好,如果不好,再到驿站门口的药铺里找我。”
不一会儿,驿卒抓药回来了,还带来了一只黑色的砂锅,说是熬药用的,郎中指导着东王和哈拉一林在院子里支起砂锅,把药和水倒在里面,在下面用柴火烧起来。
柴火不太干,浓烟滚滚,呛得东王满眼是泪,哈拉一林让东王离开,她来烧火,可是东王坚持亲自烧火,哈拉一林生气地说:“东王爷,这哪能是您干的事情呢”
东王说:“我给王妃煮药吧,她过去很少得病,让我尽尽心,有何不可?”
哈拉一林为姑姑能有这么疼爱她的人感到高兴。
都马含和温哈剌、安都鲁也要来帮忙,东王说:“这个不用你们了,你们去跟着郎中先生,学学中国医药的知识吧。”
水烧开了,丝儿丝儿响,空气中弥漫着药材的苦香味儿,都马含和两位弟弟围着郎中,叽叽喳喳,问郎中一些关于中草药的问题:
“这些药材是什么东西?”
“这些药材是怎么治病的?”
“为什么耀才这么苦啊?”
郎中笑了,一一耐心地给他解释:“我开的这一味药,叫做‘玉屏风散’,主要的是三味药:防风、黄芪、白术,是三种草的草根,专治风寒病,身体虚弱、脾虚湿盛的。有一首歌诀叫做‘玉屏风散用防风,黄芪相畏效相成,白术益气更实卫,表虚自汗服之应。’药方当中的黄芪甘温,内补脾肺之气,外可以固表止汗,为君药,就是主药;白术呢,能健脾益气,帮助黄芪以加强益气固表之功,为臣药;三味药加在一起,互相帮助,共同来治好风寒病。还有生姜,是用来发汗,把身体里的邪气驱赶出来,那大枣比较甜,是滋润肺的。”
都马含耐心地听着,体会着郎中所讲的内容,说:“郎中先生把脉,就能知道什么病,用这些简单的草根,搭配在一起,就能治病,太神奇了!”
郎中说:“我们的中医药有四千多年的历史了,神农尝百草,皇帝著《内经》,扁鹊用‘望闻问切’来诊断病情,就是用这些草药来治病的!”
温哈剌说:“我一直觉得唐诗伟大,没想到中医药更加神奇!”
安都鲁做了一个鬼脸,说:“我是学不会这些东西啦,大哥学吧,二哥学唐诗,你学中医药!”
都马含说:“我对中医药很感兴趣,感觉到这个就是我该学的!那你学什么呢?”
安都鲁大大咧咧地说:“我还没想好呢,我喜欢张谦叔叔的武术,那多带劲儿,我还是向张谦叔叔学武术吧!”
都马含说:“你呀,要学习什么,就要用心,张谦叔叔陪着我们这么几年,你怎么不学?等我们这一路结束了,张谦叔叔不跟着我们回去了,那你跟着谁学啊?”
安都鲁低下了头,说:“都怪我爱贪玩,我要抓紧时间跟着他学习,从今天就开始,张谦叔叔不忙的时候,我就让他教我。”
都马含和温哈剌逗笑了。
从昨夜葛木宁生病,东王开始忙碌,在同一条船上的毕碧卜就被惊醒了,她没有起身,而是静静地看着东王在为葛木宁的病忙碌,那种贴心和担心,让人感动,也让人嫉妒:这才是夫妻之间的爱护和关心,她一遍遍地想,如果我毕碧卜生病了,你东王会不会也能够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呵护我?此时,她看到郎中要走,突然倚着门框,说:“哎吆,我的头疼,特别厉害,郎中,你说怎么办啊?”
东王让哈拉一林继续熬药,他过来扶着毕碧卜,让她到房间里的另一张床上,关心地问:“毕碧卜,你怎么样?”
毕碧卜一脸忧郁:“我头疼,头像裂了一样!”
郎中老头跟了过来,看看她的神态,问道:“怎么个疼法?”
毕碧卜说:“就像裂了一样,就像针扎一样,就像跳动一样!”
郎中看看东王,说:“唉,真是不好分辨,我需要用红丝线给她把把脉搏。”
东王拉着郎中的手,说:“老人家,你直接把脉就行!再扯什么丝线,我就要急死了!”
郎中轻轻把手搭在比比不得手腕上,感觉了半天,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收拾他的箱子,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东王着急地追出来,问道:“大夫,她得的是什么病啊?”
张谦也跟着出来了,给他们做翻译。
郎中说:“她没有病,身体好好的。”
东王不解地问道:“那她怎么说头疼啊,还说疼得那么厉害?”
郎中摇摇头说:“不知道,可能是要引起你的关注吧。”
这时候,峒王妃收拾好房间,放下自己的东西,闻到院子里有中药的苦香味儿,就走来看王妃葛木宁的病情。她看到东王、张谦和郎中在一起,就停下来和他们打招呼:“东王大哥,你们好,葛木宁好点儿了吗?这是请来的郎中先生吧,郎中先生好!”
东王说:“是峒王妃啊,葛木宁在房间里躺着呢,你去看看她吧,我送送老大夫。”
郎中抬头看看眼前这位王妃,身材修长,栗色的脸庞,五官非常好看,但是眉心纠结,两颊的颜色有些发暗,心里一惊。
峒王妃走过去了,郎中才悄悄地说:“这位王妃倒是有些病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东王也是一惊,没想到这位郎中这么神奇,他说:“你说就行,我回头告诉她,看看怎么治疗?”
郎中停下来说:“这位王妃长期心情郁闷,得不到化解,面相上已经看出来了,需要好好的调理才行!”
东王和张谦面面相觑,同时点点头。东王说:“对啊,她的丈夫和孩子都去世了,只有她一个人生活,心里的苦楚不是别人能够体会的!”
郎中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吃药是没有用的,药材只能治标,不能治本,真正要治好她的病,还需要对症下药,解开她心里的结才好!”
东王和张谦都对郎中表示感谢,看着老郎中回转身,一步步走远。
刚才,毕碧卜说自己病了,看到东王不管自己的事,更加生气,她让息剌安去找父亲穆哈伊,让穆哈伊来向东王施压。
哈拉一林终于把汤药熬好了,盛到瓷碗里,东王接过来给葛木宁喂药,葛木宁不好意思,要自己坐起来喝药,但是东王坚持亲自给她喂药。
东王闻着刺鼻的中药味,心想,这郎中开的药怎么样啊,不会有毒吧,他先吹吹,等一口药汁凉了,自己喝了一口,等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这才慢慢地用汤匙喂给葛木宁喝。
毕碧卜十分嫉妒,把脸扭到里面,气得不说话。
峒王妃看着东王悉心地给王妃葛木宁尝药、喂药,对东王又心生了几分的感动。
这时候,毕碧卜的父亲穆哈伊听说息剌安说女儿病了,也过来看女儿,一时间房间里显得十分拥挤。
穆哈伊抱怨说:“巴都葛巴哈剌,你看,我的女儿病了,你不管不问,而是只给葛木宁喂药,能不能也照顾一下我的女儿毕碧卜啊?”
东王喂完了药,让葛木宁躺下休息,回过头来说:“穆哈伊,刚才郎中来给毕碧卜看了病,还亲自把脉,说毕碧卜根本就没有什么病。”
穆哈伊不好意思起来,嘟囔着说:“毕碧卜说自己有病,就是有病,她还能骗你啊?”
东王说:“别管她怎么说,这里看病的郎中说她没有病,没病是好事儿,我们这千里遥远来大明,谁生病了都不好,你就别再说什么了!”
穆哈伊被东王抢白了一顿,不高兴了,说道:“叫你这么一说,是我们家毕碧卜没病装病了?太气人了!那郎中老头儿,能看出来什么病吗?不会是骗子的人吧?我可是见多识广,谁也瞒不了我!”
东王说:“这是济宁州的官方驿站给我们找的郎中,不会骗我们的,看病不让我们出钱,是驿站统一给药店支付药钱。”
穆哈伊不说话了,东王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那郎中说毕碧卜没有病,却说另一个人有病,让我好担心!”
听东王这么一说,不仅是穆哈伊、峒王妃,还有哈拉一林、息剌安,房间里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东王看着峒王妃,没有说话。
峒王妃敏锐地感觉到,东王说的肯定是自己,就说:“刚才那郎中说的是我吗?如果是我,请直说,如果说的是我,我就要好好看看病,我最近也感觉到发困,没有精神。”
东王不会撒谎,他低下头,不说话。
峒王妃抓着东王的肩膀,着急地问道:“东王大哥,那郎中说什么了?请告诉我!”
东王说:“下次再说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峒王妃坚持着说:“你就在这里说就行,不用等下次了。”
东王说:“他说你长期心情郁闷,得不到化解,需要好好调理才行。”
峒王妃听了,突然掩面哭了起来:“我心情郁结,得不到化解,是啊,我的丈夫峒王他死了,儿子小山坡也死了,我怎么高兴的起来,我夜夜在反复想这些事儿,白天还好,夜里,怎么能不想?”
东王一下子手足无措,过来劝慰峒王妃:“峒王妃,你就别哭了,我说下次再说,你偏让我说,你看,别哭了,你这一哭,我心里也很不好受啊!”
西王也过来拍拍峒王妃的肩膀,说:“峒王妃,别哭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我觉得,你还是跟着我西王爷,生活最好了,我让你做我们达威达威岛的第一王妃,不,我要让你做我的王后!”
峒王妃一把推开他:“滚得远远的!我嫁给谁都行,就是不能嫁给你!我的这些灾难,都是你砍死了我的丈夫带来的!我怎么能嫁给我们家的敌人呢?!”
西王生气了,说:“你别不知道好歹,我这都是为了你好!离开了我,你还真找不到比我更优秀的!”
峒王妃看着西王爷,峒王被砍伤的那一幕又在她眼前闪现你,她两眼冒火,大声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东王说:“我从我们******中给你找个优秀的男子吧,我们穆圣专门就是找的寡妇,寡妇在我们******中,是财富,不是包袱!”
峒王妃看着东王,眼睛变得格外的柔和而真情,她说:“你们******不是可以娶四个女人为妻吗?你让我嫁给你吧,省的别人还惦记着我!”
东王看着她,心里一惊,没有想到峒王妃竟然还是爱着自己的!可是他又摇摇头,坚定地说:“不行,我真的不行,我没有穆圣伟大,我做不到。”
葛木宁听了,她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声说:“行,好妹妹,我们成了一家人,做好姐妹吧!”
毕碧卜叫了起来:“啊,你原来打着东王的主意啊,那怎么行呢?我们东王和苏禄岛就已经够乱的了,你不能再来插一杠子!”
穆哈伊也跟着说:“我们毕碧卜还没有理清呢,你再插进来,那可怎么办啊?!”
东王说:“峒王妃,还是我从******中找一个优秀的男子比较可靠!也会让你放心!”
穆哈伊对着峒王妃,拍着胖胖的胸脯,笑着说:“你看我怎么样?我有的是钱,可以说,比钱财,没有比我再富有的人啦!”
峒王妃看着穆哈伊,冷笑着摇摇头,说:“你们都别说了,还是让我一个人过吧!”说完,她冲出房间,朝着她自己的房间走去。
就听见那边“嘭”的一声,她的房门重重地关上了!
济宁州的知州马大人来到了驿站,东王、西王和张谦一起来和他相见,马大人也是一个回回,得知东王也是******,十分高兴,要设宴专门宴请苏禄国来的客人们。东王说:“我的王妃病了,搜要照顾他,不能出席晚宴,另一位重要的峒王妃也有些情况,不愿意参加活动,就不要组织宴会了,我们就在驿站里简单地用餐,给我们准备好到下一个驿站的饭菜和肉酒,其他的就不用麻烦您了!”
马知州说:“那今晚的宴请我就不安排了,我今天会把你们需要的东西准备好,您好好照顾王妃们,明天一早,我陪着你们一起在城区里看一看风光,里门明天下午就可以继续北上了。”
东王和大家听了,都说这样最好。
葛木宁睡了一夜,出了好多汗,竟然神清气爽,身体痊愈,东王和三个王子围着葛木宁看,葛木宁病态全无,似乎比得病之前还要精神。他们一家赞叹中医药的神奇疗效,说大明的中草药真是了不起,就一包草根,就把病治好了。
第二天早晨,他们在驿站里吃过早餐,济宁知州宋大人和驿丞一起过来陪着他们去州城内外转一转,看看济宁的风景。他们一起在马驿桥乘船,沿着护城河向西走,经过一座名叫阜桥的石拱桥,沿着老运河折向南去。
东王问:“知州先生,我们这是上哪儿去?”
宋知州说:“听驿丞说东王一家是******,正好,我们济宁州也是中国北方重要的******聚集地,有一座大明洪武年间建造的清真寺,就在运河边上,我陪着你们去看一看。”
东王高兴的说:“好啊,我正想去找一座清真寺去做祷告呢!”
客船在河西岸一座黄色琉璃瓦的院子前停下,知州大人领着他们下了船,一起走上岸,来到一座清真寺前。
寺院里的李阿訇等人头戴白帽,身穿各色的细布长衫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东王和李阿訇等互相致见面礼,李阿訇领着他们一起参观济宁东大寺。
东王、宋知州等一边走,一边听李阿訇介绍:“这座清真大寺,位于运河边上,因为城西还有一座西大寺,所以这座就叫做顺河东大寺。寺院坐西朝东,第一道门是木栅栏式。栅栏后立有一座石质碑坊,浮雕有狮子、羊、麒麟、山水、花卉等图案,石坊上面,左边为日,右边为月,故称‘日月坊’。石坊后有三间的正门,屋顶为中国最高级别的歇山式建筑,绿色琉璃瓦铺在中间,用黄色琉璃瓦剪边,顶上还有跑龙脊。大门左右有抱鼓石、盘龙柱和盘花柱等雕饰。院子里有一座邦克楼,是呼唤******信众来朝拜的,为重檐圆顶,下檐带垂柱,形似楼房。南北各有六间讲堂。礼拜大殿为七间,由二十四根粗两围的木柱支擎,上为卷棚式,由黄绿色琉璃瓦覆顶。顶脊和八条垂脊饰以龙纹鸱尾,殿顶最上面,嵌着一只铜质镏金的大宝瓶,风一吹来,呜呜作响。
知州等人在外面等着,东王和三位王子脱鞋上殿,面向西方,虔诚地跪下,诵读了一段《古兰经》,感到心情大好。然后在知州等人的陪同下,沿着大殿外侧,继续参观。他们来到大殿的北侧,穿过一道月亮门,看到有一块空地,一群******正在练武术,有的打拳,有的使用刀、剑等兵器。有一位头戴白帽、须发皆白、手持双剑的老者,那双剑在他手里划出一道道寒光,他时而像老鹰飞翔,时而像猛虎跳涧,时而像猿猴探月,快慢相间,刚柔相济,招法清楚,急转突停。无论攻守进退快而不乱,慢而不散,简直是出神出化,东王和王子们,以及随行的客人们都看呆了!
安都鲁已经跑到老者的身后,跟着老人一招一式地比划,也许是在苏禄国跟着张谦学过武术,竟然也学得有模有样。知州和东王交换了一个眼色,对安都鲁的动作表示赞赏。
那老者练完剑法,一个收式,结束了套路,看到大家都热情地为他鼓掌,就走上前来,就手抚胸口,表示感谢,东王也抹抹额头,予以回礼。
李阿訇拉着老者,向知州大人和东王介绍说:“这位长者是清真教门拳术的掌门人,也是我的父亲,每天和******信众一起,念完经文,就在这里练拳。”
安都鲁问张谦:“张叔叔,这老爷爷的武术和你教我的不一样啊,你们谁的好啊?”
张谦笑着说:“当然是这位老爷爷的好了,我那是瞎比划的,你看老爷爷这一招一式,多到位啊!”
老者向张谦施礼,笑着说:“这位英雄过奖了,我们这套拳术起源于大唐时期,在安史之乱时,大食国曾经派三千回纥兵助唐平乱。我们李氏先人领兵参战,平乱后在长安居住。李氏先人等一些******民众由明洪武年间,从长安迁居山东,后定居在济宁任城。李氏家族世代习武,是任城最早传授拳术的,人称阿里拳,又称叉拳或者插拳。”
安都鲁仰着头说:“张叔叔,我能跟着爷爷学武术吗?”
张谦说:“好啊,不过你要向爷爷行大礼,要爷爷同意才行。”
安都鲁问道:“怎么行大礼啊,爷爷才能接受我?”
张谦说:“行大礼,就是给爷爷先鞠躬,再磕头!”
安都鲁站到老者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然后跪下,磕了一个头,说:“爷爷,我想跟着您学武术,请接收我当您的学生吧!”
宋知州说:“老先生,这可是苏禄国来的王子啊!”
老者美髯飘飘,乐得哈哈大笑:“好,好,我收下你这位洋弟子!”
安都鲁站起来,抱着老者的胳膊,甜甜地笑了,他对东王说:“父王,你们走吧,我要留在这里,跟着爷爷学武术!”
东王急了:“那怎么行啊?我们还有正经事儿呢,要一起去见皇帝,回来的时候再来这里跟着爷爷学也不迟啊!”
安都鲁任性地说:“我就不去北京见什么皇帝了,我找他没事儿,他如果想见我,叫他到这里来啊!”安都鲁那认真的萌样儿,逗得大家逗笑了。
大王子都马含说:“那你就留在这里吧,我们回苏禄老家的时候,不经过济宁州城里,就从城外走了,看你怎么办?”
安都鲁做了一个鬼脸,说:“你们走就走,我就留在这里,看看你们想我的时候怎么办!”
葛木宁这时走进人群,蹲下来好生劝慰,安都鲁这才恋恋不舍,跟老者告别,他和爷爷拉钩,等从北京见完皇帝回来,就在这里跟着爷爷学武术,把爷爷的本领都学会!
宋知州又领着东王一行参观了济宁的太白楼、老槐树、运河总督衙门、文庙等景点,还要领着他们去曲阜拜孔子,到邹县去看孟庙,到水泊梁山爬梁山,东王一一谢绝,说不敢再耽误时间了,请知州大人给准备好行程所需要的面、菜等物品,继续去北京。等从北京回来的时候,再济宁多停留几天,让安都鲁在顺河东大寺里学武术,他们再游览济宁州的好景色。
告别了热情的济宁人,苏禄三王的船队沿着大运河山东段,继续向北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