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弟子躬身向赵桐英行礼,知道这位师母端庄大方,温柔可亲,众弟子犯错时向她一求,总能管用,因而拜的唯恐不恭敬。
赵桐英快步上前,接过信物,借着日光一瞧,笑道:“师弟,这真是苦海大师信物,你瞧!”
钟离澹向她所指之处瞧去,并未见到何奇特之处,但知妻子素来实诚,绝不会无的放矢,便又调转方向,借着日光反射,凝神细观。
见小和尚四个脚趾头上隐隐几个小字,再仔细一看,原来写着“沉溺苦海。”另一只脚的四个脚趾上,写着“终不能改”四字。
那小和尚不过食指高度,宽只半指,那脚更是小的可怜,要在脚趾头上写字,若无惊人目力,实难成功。
赵桐英笑道:“这位大禅寺的师伯当真有趣,我小时候见他,他也曾拿出小和尚哄我玩耍,不过爹爹却不让收,说此物太过贵重,想不到时至今日,却又到了咱们门中,可见果真有缘。”
钟离澹见妻子欢喜,微笑道:“既然与你有缘分,这孩子你便做主吧!”
赵桐英打眼细瞧沈风谷,惊叹道:“呀!这孩子眉眼清秀,龙章凤姿,绝非凡品,若入在旁人门下虽然也好,但到底不如掌门亲自教导的好!掌门以为如何?”她最后一句说的顽皮可爱,大有不好也好的意味。
钟离澹皱眉道:“你要我收他为徒?”
赵桐英落落大方道:“我瞧他资质上佳,品性端良,若有良师教导,将来定有成就,怎么?难道入不了掌门法眼?”
钟离澹略一沉吟,仔仔细细的打量沈风谷,沈风谷忙将小身板挺得笔直,生恐钟离澹瞧他不上,钟离澹见他做作样子,不由莞尔,道:“我门下规矩严谨,你若入得我门,规矩上不得有一丝差漏,否则休怪为师罚你。”
沈风谷大喜,忙跪下咚咚咚的磕头,口中不住道:“谢谢师父!”
钟离澹这次倒不阻他,坦然受拜,待他磕了九个响头,赵桐英笑道:“好孩子,起来吧!磕九个就够了。”
沈风谷心中高兴,叫道:“这样的神仙师父,磕九十个响头徒儿也愿意。”
钟离澹听他称赞自己,心中高兴,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胡说,九个就是九个,门下规矩如此,你第一天就想犯吗?”
沈风谷听师父说的严肃,伸了伸舌头,做个鬼脸,从地上爬起来。
钟离澹心中不悦,道:“你虽然救死扶伤,有侠义心肠,但性子浮滑刁顽,是练武大忌,今后须得学着沉稳庄重,向救你回来的两位师兄学习才是。知道吗?”
沈风谷听到前半段,本深以为然,认为师父所言分毫不差,直戳人心,待听到后面向两位师兄学习,不由大不服气,气哼哼想道:“那两位师兄是天生色鬼,他们才不沉稳,向他们学习,早晚变色鬼啦!”
又想自己今日先痴迷那位灰衣少女,后痴迷白衣掌门,可不是快变色鬼了,难道色字也传染,不由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赵桐英瞧他不服气的样子,心中好笑,笑道:“这小和尚我借观两天,你肯不肯呢?”
沈风谷转而跪下咚咚咚的向赵桐英磕了三个响头,道:“谢谢赵师伯为我做主,您若喜欢,尽管拿去,不用言借。”
赵桐英向钟离澹笑道:“瞧见没,我说这孩子品行不错,滴水之恩也会涌泉相报,这就送了我如此贵重的小和尚。”
钟离澹微微一笑。
赵桐英转而向沈风谷道:“我只借来瞧一瞧,等瞧完了自然还给你。这小和尚出自大禅寺苦海大师,他的物件向来不轻易许人,你有机缘得到便是福分,从今后要妥善保管,不可轻易送人,明白吗?”她语音温柔可亲,沈风谷大为感动,轻轻点了点头。
众弟子见师父师娘处理完沈风谷之事,本欲散去,友圆忽道:“二师兄帮掌门师叔又收了一位弟子,再去给雁城周师伯送礼,真是好事成双。”
这友圆姓木,便是戚友方口中的三师弟,戚、木、朱三人同拜在赵桐英的师兄张起云的门下。
友圆的名字乍听颇有禅意,友圆有缘,便似名归有缘人,但加上姓,便有了一丝怪味,木有圆,没有缘
。众师兄弟常常拿他名字打趣,有缘木友圆,没缘还友圆。
木友圆曾几次想请师父换个名字,但张起云只一笑了之,木有圆也只能含泪接受。他与戚友方二人常互相拆台,此时提起送礼之事,便是想提醒掌门师叔好早早将他二人赶下山去,免得又在山上耽搁一天。
钟离澹微微点头,道:“不错!”
木友圆又道:“啊!说来上一次,弟子见周师伯还是三年前他来咱们天绝门做客的时候,弟子心中一直仰慕的紧,二师兄此次前去雁城,一定代我问候周师伯他老人家。”
戚友方心中暗恨,忙道:“弟子这就下山去,只是六师弟他……”
朱友寸心中叫苦:“二师兄实在脓包,事事将我推在前头。”但却不敢不替他圆谎,忙道:“禀告掌门师叔,适才背神小师弟上山的时候,我用岔了气,此时疼痛起来,只怕不能去给周师伯送礼,不如还是劳请姜师妹与戚师兄一同去吧!”
木友圆道:“哎!六师弟,这就是你不是啦!掌门师叔才指点姜师妹定水剑法,她定然是要勤加练习以报师恩才是,如何能够远行,况且与戚师兄同行,只怕也多有不便。”
戚友方忙道:“怎地不便?我一路上定然让姜师妹吃好,喝好,睡好。姜师妹,咱们便一同去吧!”众人齐声哄堂大笑,那姜师妹睬也不睬他,神情平静无波,想是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
钟离澹细想一番,道:“嗯,友圆所言不错,仙儿此时的确不便远行。既然友圆想念周师伯,你便与友方同去吧!。
戚友方、木友圆万万料不到事情竟然会如此,二人大骇,拒绝的话尚未说出口,钟离澹大袍一挥,已将两人请出。
二人你埋怨我,我埋怨你,两个冤家对头好不气恼,却也不敢再说什么,互相不睬的愤愤走下山去。
众人也都散去,沈风谷一时恍然,不知如何是好,友寸道:“小师弟,跟我走吧!”沈风谷才晓得唤他,忙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