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玥国刚到初冬就已经寒风瑟瑟,地面上凝结寒气四溢的凝霜,但这也丝毫阻挡不了千玥国都里小摊、杂耍的热情。各个巷口热闹非凡,人群拥挤。千玥国史上最年轻、最凶悍的将军应招回朝。人们肩挨着肩,背贴着背,张着头,带着些钦佩、带着些好奇、带着些迷茫、又带着些羡慕的看着朝中重臣一品大员,伴着钦差带着宣旨太监一行千人阵仗,亲自恭迎在南城门前。不说百姓们好奇,就连这些百姓平常根本看不到的朝中大臣也好奇,这个传说中骁勇善战,凶恶如恶鬼、罗刹,可止小儿夜啼的凶悍将军究竟什么样?
传说他眼如铜铃、膀大腰圆、身高八尺、虎目一瞪、虎躯一震登时威震四方,一拳可打死一头牛!
不怪朝中重臣也不了解他,他的家族之前历代袭成文职--户部。他父亲现今任户部尚书位,结果到他这一代一反常态,现任户部尚书离靖远不知抽的是什么疯?将只有两岁的娇儿扔进了军营,从此可以说是完全放养。传说这位年轻将军五岁熟读兵书、六岁开始献计,长山岭一战就是因为他的计策而大获全胜,七岁因为年纪小、容貌俊美被人欺负、嘲笑,结果他硬生生将那嘲笑的人追出几十里地,打断人家几根肋骨,打捨人家大腿骨才放过他。自此,再没人敢笑话他。十岁上战场,十五岁因白玉关一战,以以少胜多而一战成名。其中又因用兵之勇,用计之诡,各种无耻诡计轮番上阵,让原本不看好他的大将先是纷纷铁破眼睛,再是欣慰、大加赞赏,后是寒毛直竖,觉得有必要离他远些,做他的敌人真真不怎么愉快!现龄二十一的将军,回朝的次数不超过三次,还都是应招加封才回来,接了加封进爵的圣旨,又马不停蹄的往回赶!这才导致有关年轻将军的猜测众说纷纭!
先不管这边的热闹,京都达官显贵那几条专属巷道却是很安静的。林立在这几条小巷里的茶馆、酒楼因为进出的大部分都是达官显贵而显得气质高雅。此刻,也因年轻将军的回归,大部分官员都在迎接行列,而略显的冷清。
蓬莱酒楼,这个千玥国摄政王旗下的酒楼之一也不例外。此刻,酒楼里一间专属贵宾包厢里,一对年轻男女相对而坐,那男子白皙的皮肤,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耀眼黑眸,笑起来如弯月,肃然时若寒星。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轻笑时若鸿羽飘落,静默时则冷峻如冰。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此刻,他状如青竹般手指捏着一只精致小巧的酒杯,贴在唇边把玩着。一双黑眸笑意浓浓的盯着对面面目姣好的少女,若不是嘴角正噙着似笑非笑的玩味笑容破坏了美感,这可真真是一对璧人。对面少女面如皓月、眉如远山、眸似秋水、唇似点降,现今被男子盯得浑身不自在,不由瞪圆了秋水似得星眸,恼怒道:“皇叔,你这样看着我作甚?”“呵!”男子轻笑一声,弯月再现:“只是有些感慨,原来我们安乐也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也到了思春的年纪了。”女子两颊登时如扫了上好的胭脂般绯红:“听不懂皇叔你在说什么......”只是这句声音已经低下去了。男子看着她难得的娇态,不由打趣道:“唔...?难道是本王想多了,你不是想来看看那个,有可能指给你做驸马的大将军?”“哪...哪有?”少女被说中心思,更加不自在道:“母后答应我了,真把他指给我,也会宴请群臣,特许我也可以去......看看!”“哦?”男子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欠扁表情:“这么说还真是本王误会了?”少女正要狠狠点头,却被他接下来的话给刺激的一口血哽在喉咙里。“那本王就不明白你眼巴巴的拉着本王,心绪不宁的堵在这儿是个什么用意了?”那男子风淡云轻的说。“难道你不是想,他待会儿接了封赏,回到对面的将军府,你好在这里偷偷的看一眼?”少女沉默、吐血...
“难道你不是想,趁你皇弟还没跟他开口,事情还有待回转前,看看他是否真如传闻中面目凶恶,如是,你就找你皇奶奶哭诉推掉?”少女沉默、吐血......
“难道你不是想,假如他还符合你的眼光,你就用你特意准备的余兴节目,再考验考验他?”少女沉默、吐血.........
“难道你不是想...”
“是是是!皇叔你说的都对!”少女终于回神赶紧打断男子接下来的:难道你不是想...
少女哀怨的瞪了男子一眼,都被他说穿了,她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索性就敞开的说了:“呐!皇叔你是摄政王,别人没见过他,你有没有见过他?是不是真如传闻那般?一拳可打死一头牛?”“他啊!”男子放下手中的酒杯,一副准备侃侃而谈模样。少女被他勾起兴趣,赶紧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捧捧场。男子邪邪一笑道:“他受封回来过三次...”“嗯嗯嗯嗯,还有呢?还有呢?”
“他回来的三次,本王都有事外出公干,是以本王也没见过他!”男子毫不在意的一摊手,少女闻言,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悻悻瞪了他半晌道:“如果有一天,有个人也能让你如我今天这般,恨得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却偏偏不能拿对方怎么样,我一定对他顶礼膜拜!”男子闻言毫不在意的一笑:“唔?那你就慢慢期待吧!虽然这一天绝不会到来!”
世事难料,命运的齿轮正慢慢启动,谁知今日这一番玩笑似的话,竟也一语成谶!
原来坐在这间厢房的男女不是别人,竟是千玥国的摄政王--端木铮,和长公主端木颜。端木铮,字格非,是太祖皇帝遗腹子,太皇太后高龄产下他,对他的宠爱可见一斑。与先帝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虽说年龄相去甚远,但也不妨碍他对先帝的尊敬。先帝羽化,长子继位,煜王端木铮在旁辅佐继摄政王位。因年龄相近,与陛下亦师亦友,荣宠一世。
“本王虽说没有见过离洬本人,不过,对他还是略有耳闻。当然,比外面那些个传说要真实些!”端木铮想了想,再次开口道。果然端木颜一听,登时又来了兴趣,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好在他也不再逗弄她,为自己倒了杯酒正色道:“他有一对孪生兄妹的护卫,齐云萝、齐云景,皆不是凡品。军师莫言诺更是人称玉面狐狸,无论是相貌、人品、武功都是上乘。坐下三员大将也是个个勇猛无比,更不要说他特训出的天洬军又是何等的强悍!能被这些英杰拥护的人...必定是不差的!”端木铮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神悠远的说道。端木颜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只用最简单的对比来决定离洬的强弱,她撑着脸颊问道:“比起皇叔的龙炎卫呢?”端木铮好似轻笑了一下,眼里也难得的有了些钦佩:“...只强不弱!”端木颜“哦”了一声,点点头。突地,一阵马蹄声响起,在寂静的小巷里就格外的引人注意。端木颜有些好奇这个时候有谁会来这里,不由得挑起窗帘向外张望...
远处三骑轻骑简装奔来,眨眼之间就到视线内。端木颜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漫天飞舞的黑发,没错,是黑发。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眼前看到的这一幕了,远处飞奔而来的三骑,当先一人一身黑色劲装,离得不算近看不清脸,长的不像话的头发,被寒风吹得柔柔飘扬、漫天飞舞,让人很想用手去丈量、去抚摸、去膜拜,只一个侧影就已风华绝代。三骑在将军府前停下,正落在二楼某件贵宾厢房里,那对那女眼里。当先一人利落的跳下马,长发随之慢慢帖服,竟直达男子脚裸。那男子身量高挑、笔直修长,如一杆标枪般,给人苍松般挺拔、正直、可顶天立地的感觉,长到脚裸的黑发不时飞扬而起,只一个背影就已颠倒众生。俊美如端木铮都不禁要在心里暗暗叫一声:好个风华绝代的少年!那少年似感觉的别人探究的目光,猛地回头看过去。那是怎样的眼神?锋利如刀刃般、冰冷如寒冰般、犀利如利剑般割得人脸颊生疼,端木颜一介长公主,自认什么样的阵仗都见过,也不禁被这样的眼神看的心一紧、手一抖,手中的窗帘滑落了下来,阻挡了那少年摄人心魂的眼眸。端木铮不由轻声赞赏道:“好敏锐的直觉..”只可惜,少年脸上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银白面具,只露出如玫瑰花瓣般饱满,形状美好的绯色唇瓣,和线条精致的下颚,不过,这也足够可以看出,这是个怎样俊美的少年了,
少年身后一男一女也已下马,站在少年身后,见少年站住不动,不由奇怪的顺着少年的视线看过去。端木铮刚才的眼神全被少年夺去,此刻终于看见这一男一女,看到这两张十分神似的脸,一向镇定如他也不禁有些愕然:难道竟是他吗?想到这,他不由得眯起双眼,心里暗暗怪道:他此刻不是应该在南城,接受众大臣的迎接吗?怎么会在这儿?
没错,当前的这俊逸少年确实就是,本该在南城接受众臣迎接,以及一切封赏的大将军--离洬!他身后确实就是那对孪生护卫。不怪端木铮能猜到他,他那一身征战沙场的凌厉气质,世上少有,那对标志性的护卫,单独放在人群中的话,也是分外惹人注目。这个时候,能到这里的人也就只有他了,倒是比想象中更出众!
离洬回过头后,只看见二楼某间窗户后有两条隐隐的身影,隔着随风飘扬的窗帘,看的不是很清楚,他看了一下,见齐云萝和齐云景奇怪的看着他喃喃道:“将军?”离洬回过头淡淡道:“无事。”齐云景这才走到将军府门前,轻轻扣了扣门。过了一会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张妇人脸来,妇人很是高大,若不是有些发福的身材,和那些细纹看着倒有些少女没有的风韵,妇人看到他们有些惊喜的亮了亮眼睛。离洬这时也终于露出丝笑意来:“月娘。”“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快、快进来说话!”边说这边让了开来,三人渡进去,月娘“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隔绝了某些人探寻的目光。
端木颜好似这才回过神,看着他们进了将军府,手指抽风似的指着将军府大门,语无伦次道:“他们...他们...难道他是...他是...?”
“看来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意思!”端木铮盯着将军府的大门,目光深远的说道。端木颜想了想,脸颊却慢慢的红了起来:“我怎么也看不出来他能一拳打死一头牛...什么膀大腰圆、身高八尺?那些人如果见过他,一定下巴都要掉下来!”端木铮看着瞬间又开始羞涩的侄女儿,目带戏谑的笑道:“哦?说的好像你已经见过了他似得,人家可是连脸都没有露呢?你就看上人家了?”端木颜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气恼的说道:“皇叔!”神态竟是欲语还休。端木铮也不再逗她,只是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语气说道:“他的胆子倒是大!”“嗯?”端木颜不解,他也不再跟她解释,只是笑而不语:这个离洬倒有些意思...
将军府里月娘围着离洬不住的上下打量他,将他全身扫了个遍才放下心来道:“将军,你怎么不和大军一起回来!就带着这两个小兔崽子,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好?”“娘!”齐云萝、齐云景齐齐哀怨的瞅着她,对小兔崽子这个词很是不能接受。“怎的?!老娘难道说错了?将军之前三次来京都,回来的时候,不是重伤就是中毒,回回都是命悬一线,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哪次有保的他安然无恙?老娘真不知道怎么就生了你们这对没用的小兔崽子!”这下,齐云萝、齐云景对视一眼齐齐闭嘴不语了,月娘鄙视的看了低头不语的两人一眼,便不再理会两人,转头对着离洬说道:“你就这么回来了,南城那边...?”离洬安抚的笑笑道:“无事,都已经安排好了。”即使这样也没能让月娘放下心来,她叹了口气道:“我是不知道,为什么你每次回来都是难么凶险,这次还要在京都长住,你自己要更谨慎才是!”离洬面具后的眼眸暗了暗,半晌才应声道:“嗯!”月娘只当他是累了,便殷勤的笑道:“累了吧!你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你晚上还要去宫里赴接风宴,先去休息吧!”离洬走后,月娘看着还愣在原地的俩愣头青,没好气的一指点在齐云景的脑袋上:“你们两也去休息啊,晚上将军回来要是少了一根头发,看我不把你们两个刮成光头!”
崇明殿里灯火通明,清秀的宫女来来去去,忙着布景、张灯、有条不紊,忙完后就齐齐退了下去,只留下指定在席间伺候的,大臣们陆陆续续的到了,坐在各自的席位上,交头接耳的讨论这场宴会的主角。户部尚书离靖远携着夫人曲婉蓉进来的时候,大部分官员已经到了,见到他纷纷站起来朝他拱手贺道:“离大人好福气啊,令郎国之栋梁,屡建奇功,又得陛下体恤,无战事可长住京城,大人得以一家团聚,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是啊是啊!离大人好福气!”“虎父无犬子啊!”“大人有这么个优秀的儿子,心中必是极骄傲的!”“那是!若是我那犬子有令郎一半的优秀,老夫做梦都要笑醒。”“真是后生可畏啊...”“......”“......”各种阿谀奉承不绝于耳,离靖远也只是拱手笑着回道:“哪里哪里!繆赞了繆赞了!”倒是他身边的曲婉蓉,脸上没有骄傲,与有荣焉的表情,反倒很僵硬、不自在,十分耐人寻味。大殿上的喧哗,直到摄政王带着长公主到来,才收敛了起来。端木铮带着端木颜走到离靖远的席前,笑着说道:“离大人,恭喜了,得以一家团聚!”离靖远赶紧站起来拱手回礼,端木铮不再说什么,转身做到自己的席位上,众人又在心里猜测,一向不怎么参加宴席的摄政王,破例来到这接风晏,莫不是也想一睹大将军离洬的风采?
接着当今陛下,二十三岁的端木翔一身明黄色龙袍,伴着太后、太皇太后款款走来。他坐在最上手的龙椅上,才好似刚刚才看到端木铮一样,笑道:“离爱卿可真有面子,平时朕想宴请皇叔,都还要在一拖再拖,今儿皇叔还真干脆。”“可不是,不止是格非,连带着我们安乐也似很心急的模样呢!果真女大不中留啊!”已到中年的太后一脸打趣道。这句话的暗示已经是非常明显了,离靖远像是意料之外,又感觉是意料之中,毕竟皇家是不可能让军权流落在外的,只是收回的方式不同而已,这种方式已是最好了。但是他身边的曲婉蓉闻言却是浑身一震,精心保养的指甲险些被她捏断。她猛然抬头看向端木铮身边,一脸娇羞的长公主。只觉得如坠冰窟,止不住的全身发冷,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如果他的身份被发现...不止她和老爷的性命难保,就连整个尚书府都难逃干系,株连九族都是有可能的,想到这里,她不禁生生打了个寒战。离靖远注意到她的异常,偏过头看他,小声问道:“怎么了,夫人!”曲婉蓉回头看着他,看着这个她用一辈子去爱的男人,想到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心中越发的恨了:果然,当初就不该留下他,他就是个祸害,从他出生起,她就没睡过一天好觉...“夫人?夫人?”离靖远看着曲婉蓉越发奇怪的脸色,不由轻轻的碰了碰她,曲婉蓉终于惊醒回神,抬眼看到离靖远关怀的眸光,不动声色温柔宽慰道:“没事,我只是......”话没说完,殿外传来太监的唱贺:“护国将军到......”拖长的嗓音久久不散,宴会主角终于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聚集到殿门口。
殿外离洬一身裁剪合体的黑色对襟长衫,外罩深紫色的薄纱,只在领口和宽大的袖口绣有精美华丽的繁花,一头黑发未束散在背后,一直长到脚裸,随着他的脚步连绵起伏,他那头黑亮的长发非但没有给人女气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无比洒脱大气。大殿上众人看着从容、沉稳目不斜视镀步而来的人,被他浑身犹如实质的冷冽、凌厉的气势一扫,登时连呼吸都好似窒了窒。离洬缓步走到大殿中央,朝着上首缓缓的行了一礼:“微臣来迟......”离洬说了什么,端木铮全然没有听进耳里去,在场唯一一个没被他气势影响的端木铮,从他缓步走进大殿的时候,眼神就没办法从离洬的身上移开,只觉得一个人怎么可以,连走路都能走的那么好看,那么有气质,声音又清冷、低沉如珠玉落地,分外动听。离洬因行礼,两缕黑亮的长发缓缓滑过他的双肩,落在颊边,落在身前。刹那间,风华无限。端木翔被他的声音惊醒,温声道:“爱卿平身,想是这两日赶路也十分疲惫了。”端木翔的声音叫醒了还在状外的大臣们,大臣们这才开始好奇起他的容貌来,身姿如此俊秀,容貌也必是不差的,目光移到他的脸上,不禁齐齐大叹:可惜!!!银白色面具覆盖住大半张脸,加上两边垂落的黑发,让人只能隐隐看到线条精致的轮廓。离洬从容不迫的谢礼后,突然转身朝着离靖远的席间走去,在席前站定,微微躬身行礼道:“父亲、母亲!”离靖远有些骄傲的含笑点头道:“嗯!好!回来就好!”倒是他身边的曲婉蓉,表情十分怪异,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一般,最后也只是僵硬着嘴角缓缓的点了点头,众人只当是她太过高兴,没控制住情绪而已。离洬站在席前飞速的看了她一眼,才缓步走开,坐到自己的席位上,端木翔一声令下,正式开席了。端木颜偷眼看着正对着她的离洬,悄悄的抬手扯了扯端木铮的衣袖小声道:“皇叔,你看他是不是比我们这些皇子皇孙,更有贵族气质?你说他到底长的什么样呢?好想知道啊!”端木颜自顾自说着话,却发现没人应她,奇怪的抬起头,这才发现端木铮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眯着星眸一瞬不瞬的正盯着对面的离洬,目光颇有些神秘莫测。端木颜嗔怪的摇了摇他的衣袖:“皇叔?!皇叔?!”“啊?什么?”回过神的端木铮,转过头看着她。“你那么盯着人家干嘛?”端木颜有些不悦的质问道,刚刚那一瞬间的感觉很奇怪,好像自己的心上人被别人觊觎了一般,虽然有些荒唐,不过谁让刚刚端木铮的眼光那般奇怪,联想到他的不近女色,至今连个妾室都没有,她不禁气的眼睛都要红了:“我告诉你,他可是我看上的,你别想打他的什么主意!”“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端木铮有些失笑,点点她的脑袋没好气道:“本王帮你把把关不行吗?好歹得掂量掂量这小子的分量!够不够做我侄女婿。”“是吗?”端木颜依然有些狐疑的看着他:“那你掂量出什么没有?”“虽说你比他还大两岁...”一听他拿自己的硬伤说事儿,端木颜立马就要发作,她和端木翔是异卵的龙凤胎,她比端木翔早了那么一刻,千玥国长公主,因为眼光长在头顶,至今单身到二十三岁高龄。端木铮见她要发飙,赶紧安抚道:“不过,这小子可比你稳重得多,配你绰绰有余了!”“那是,不看是谁看中的人!”端木颜到时毫不客气的自夸道:“本公主第一次看中的人还会差到哪去?本公主才不会将就那些歪瓜裂枣,本公主要的,那一定是全天下最杰出的人!”端木铮看中她自得模样,幸灾乐祸的浇她一头冷水“别说的好似人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了一般,人家愿不愿意还是两说。”端木颜张口就想反驳,但看一眼对面那个冷峻的男子,她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悻悻的埋怨道:“你就会泼我冷水...”这边两人小声的交谈,那边离洬头也不抬,竟是从进殿后开始没朝对面看上一眼。
摄政王不舒服了,
摄政王好歹千玥国第一美男子,
摄政王这张脸就是男人看了,也不免会多看几眼,
摄政王发觉被某个人彻底忽略了,
摄政王开始怀疑自己的脸退色了,
总之一句话总结:摄政王心里有些不爽!
酒过三巡,端木翔抬眼看了看大殿众臣,开始了今天的主要目的,只听他“咳咳!”的假咳了几声,果然大殿上的人精,立马有眼色的看向他。他转头看向离洬,用自认为最和蔼可亲的面目对其说:“离爱卿,朕有些好奇,冒昧的问一下: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呢?”那厢端木颜听见这个问题,登时打鸡血似的来了精神。离洬似乎愣了一下,才缓缓的道:“为安军心。”“哦?”端木翔了;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明白了个中原由,他明白了,殿中聪明人也都明白了,这离洬竟是因为长相过于俊美才不得不带上面具,否则军中那些个大老粗整日看着他那张漂亮的脸,难免生出轻视之心。端木铮和端木颜都是不怎么惊讶,毕竟从他轮廓的线条也能看出,他的外貌必是极出色的。端木翔轻笑了下接着问道:“爱卿如此优秀,想必有很多姑娘爱慕吧?那爱卿可否已有了心上人呢?”离洬依旧是那副平淡至极的嗓音回到:“陛下说笑了,军中唯有一位女子,她是微臣的护卫之一。”端木翔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离靖远温声道:“离大人,朕见离将军如此丰神俊朗,必不是池中之物,实乃千玥国第一人,朕欲将长公主指给他,离大人意下如何?”端木颜闻言瞬间目露喜色,又为自己的急迫感到羞涩,忍不住含羞看了离洬一眼,却发现离洬低垂着头,目光平静如一潭死水般,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不喜不悲。在端木翔看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儿跟离靖远说才是最合适的,离靖远身边的曲婉蓉,从刚开始端木翔问话的时候就开始冷汗滚滚、如坐针毡,此刻,听他竟将话挑明,她再也顾不得什么,赶在离靖远开口前大声道:“此事万万不可啊,陛下!”她这一急切的抢声,大殿中人无不惊怪的看着她,世上谁人不想攀龙附凤,怎有往外推的道理?“哦?”端木翔微微眯起双眸,看不出情绪的问道:“夫人此话怎讲啊?”连离靖远都有些诧异的看着她,曲婉蓉却顾不上去看他的表情,赶紧离开席位,走到殿中“咚”的一声就跪了下去,有些急切的回到:“公主金枝玉叶,离洬驽钝不堪,实在是配不上公主的尊贵高洁。”端木翔有些不悦的问道:“那夫人是认为朕连点识人之能都没有?”曲婉蓉一惊,顿时慌乱回到:“臣妾不敢!”“那是,你们有给离将军定下什么亲事?”端木翔又问。曲婉蓉呆滞回道:“没有!”“那是,你觉得安乐过于娇贵,无法做你离家的媳妇?”“臣妾不敢!”端木翔听到这里,面色一冷,不禁讥讽道:“那朕倒是不明白了,夫人你对这门亲事究竟有什么不满,不妨就直说了吧!”端木翔目光冷冷的盯着她,帝王气势瞬间暴涨,他身边的皇后、太皇太后均是不悦的盯着她,险些压得曲婉蓉喘不过气来,还没等她开口,端木翔紧接着道:“夫人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可是要追究你蔑视皇家的罪责!”曲婉蓉闻言生生打了个寒战,只得勉力开口道:“其实...其实离洬身患隐疾,实是不能与公主相配...”此话一出,大殿上众臣的目光登时聚集到离洬的身上,然而离洬依旧是那副沉稳、平静的模样,好似众人议论纷纷的当事人不是他一般,端木铮也不禁为他的这份从容暗自赞赏。众臣想到他的骁勇善战、虽说他的身材不是十分高大,甚至有些纤细,但众人就是怎么看他,都不像是身患隐疾的样子。大臣们不相信,端木翔自然也是不信的,只听他冷冷道:“哦?身患隐疾么?那好办!宫里御医、珍贵药材多得是,离将军患的是什么隐疾,相信御医一定会倾尽全力医治,来人啊,传御医...”曲婉蓉听到这里,蓦然脸色发白,瑶瑶欲坠,猛然对着上首狠狠的磕起头来:“陛下!万万不可啊!”见她如此推脱,端木翔身边的皇后也不禁冷下脸来:“离夫人如此百般推脱,可是嫌弃我堂堂千玥国长公主,配不上离将军吗?”“臣妾不敢!”此时曲婉蓉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像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只知道这御医绝对是不能招的,一旦招了御医,那后果......
端木翔却是不肯放过她,只听他的声音像是啐了冰般:“离夫人刚刚可是在欺诈朕么?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朕是可以将你抄家灭族的!”曲婉蓉眼神一直,抄家灭族这句话无疑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粉碎了曲婉蓉的理智,她猛然回首狠命的盯着席间的离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