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仁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烟灰缸里都是他抽剩下的烟蒂。太阳渐渐地落山,孙立仁并没有打开客厅的灯,手中未熄灭的烟头在昏暗的客厅中忽隐忽现。孙立仁并没能联系到前妻丽敏,桌子上的病案透过烟雾映入孙立仁的眼帘,,虽不清楚却显得格外的刺眼。终于,在掐掉第七根烟之后,孙立仁冲进了孙小果的房间。
孙小果果然一夜未归,期间孙立仁也打过电话给她,但孙小果在电弧中闪烁其词。看着从女儿房间中找到的诊断证明,孙立仁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就在客厅坐着,一直做到了东方泛白。烟灰缸里的烟蒂早已满了,任凭孙立仁平时行事如何果断,但只要牵扯到女儿,他就变得异常的优柔寡断。
“磕嗒……”大门被打开了,孙小果轻手轻脚的走进家门。孙小果原以为孙立仁还没有起床呢,却不想一进门就问到了一股呛人的烟味,孙立仁如一尊蜡像一般端坐在沙发上。孙小果捂住鼻子,嗔怪道:“Daddy,你怎么起这么早啊?怎么一大早就抽烟啊?”孙小果摆摆手,想让房间里的烟味散去。
孙立仁闻声回过神,看着女儿道:“回来了…”
“嗯,”孙小果看孙立仁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又看见满满的烟灰缸,担心的问道:“Daddy,你一夜没睡?出什么事儿了?”
孙立仁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腿上一拍:“没事儿!”当着女儿的面,他还是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孙立仁起身将手中的烟掐灭,若无其事的问道:“昨天跟朋友玩儿的开心吗?”
孙小果这一天一夜其实很难熬,所以此时只是怏怏的说:“挺好的!”嘴上说好,脸上却是一副‘我不开心’的样子。
孙立仁心怀忐忑进一步问道:“你们都聊了什么?一夜都没回来?”
孙小果没打算跟孙立仁提医院的事情:“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些女孩子的话题。女孩子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嘛!”
孙立仁最接受不了的就是说话拐弯抹角,相互猜忌与试探,更何况对象还是自己的女儿,他准备单刀直入“其实,我想问,你…”
“Daddy,我好饿啊,!”孙立仁好不容易鼓起发问的勇气,就这样被孙小果给打断了,“家里有饭吃吗?”
看着女儿还略带天真的脸庞,孙立仁实在是开不了口,他盼望着一切都只是误会!
孙立仁道:“奥,没有…我这就去做….”
“你?做饭?”孙小果越发的觉得孙立仁今天不正常了,面汤已经是极限了,孙小果满脸狐疑的看着孙立仁。
孙立仁也领会到女儿表情中的意义了,点点头表示会意:“走,咱们出去吃!楼下有一家不错的早点铺。”
孙小果兴奋的点点头:“嗯!Daddy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马上出来!”
就在孙小果准备回房间换衣服时,无意间瞥到了客厅茶几上的诊断证明和病案书。孙小果难以置信的看着孙立仁,转身跑进了房间。“Whatdidyoudotomyroom,tomysuitcase?Whatdidyoudotome?Oh,myGod!”孙小果双手捂住自己的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见到的一切。
孙立仁深吸一口气,不顾女儿的问题。索性将诊断证明拿到女儿面前,质问道:“这是什么?”
孙小果根本没有想过要回答孙立仁的问题,她在意的始终都是孙立仁擅自翻自己行李箱的事!“你怎么能翻我的行李箱?这是我的隐私!”
父女俩的交谈根本就不再同一个频率上,孙立仁被激怒了,他大吼道:“我在问你这是什么!”
孙小果从没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心里着实一惊,但转念一想,自己又没有做错。看着被孙立仁翻乱的房间,孙小果的火气也上来了!这父女俩的脾气其实很像,平常不温不火,一旦真的顶起来就是‘针尖对麦芒’。孙小果忿忿的将父亲手中的诊断证明抢到手中,塞进了箱子里,硬硬的道:“这不关你的事!”说完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自己来时带的东西。
孙立仁跟着女儿走进房间:“怎么就不管我的事?我是你爸!”孙立仁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女儿把旅行箱拿了出来,“你,你要干什么?”
孙小果怒气冲冲的看着孙立仁,道:“我要离开这!离开这个毫无隐私的地方!”边说还一边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这种一生气就收拾东西走人的习惯,孙小果是完全遗传了自己的母亲。
孙立仁一直对丽敏的这种行为很无语,而女儿又继承了她妈妈的这种莫名其妙的习惯,着实让孙立仁抓狂!如今女儿又发生了这种事,孙立仁都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眼看女儿就要离开,孙立仁只得制止道:“你站住!今天你一定得给我说清楚!这诊断证明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小果都觉得自己与父亲有种‘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感觉了:“我都说了,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孙立仁只觉得这话十分的可笑,孙小果只有十七岁,她怎么有能力解决这件事?孙立仁质问道:“你自己解决?我告诉你,现在这件事已经超出你的能力范围了,你自己根本解决不了!你自己解决,你想怎么解决啊,啊?想像我和你妈一样,早早结婚?你妈20岁生的你,你还真拿她当榜样啊!”
听着自己的父亲这样评价自己的母亲,孙小果觉得心痛而又觉得没有道理,怀孕生孩子这种事儿又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孙立仁的这种指控简直是毫无道理!
“你少提我妈!”孙小果反驳道,“我妈20岁生我,又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吗?没你,她一个人能把我生出来吗?明明就是你的错,你还怪别人!”
孙立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想当年’的时候,现在是要让女儿配合自己,解决问题!孙立仁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什么时候说,我和你妈当年做得是对的?”他叹了口气,准备用自己的亲身实例来劝解女儿,“就是因为我们当初经历过,我们才不想你走我们的老路,我相信,要是你妈知道了,她会同意我的做法的!”
孙小果此时正在气头上,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不会!如果我跟Mammy说这件事我能自己解决,她一定不会干涉我的!她会给我充分的自由,她会相信我!如果我说这件事,与我无关,Mammy就会相信。你呢?你信吗?你会信我吗?”
无关,怎么可能无关?孙立仁对孙小果现在讨论问题的态度很是不满,自己一直在想方设法让她冷静,然后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而孙小果却一直在跟自己讨论什么隐私、自由和信任的问题!孙立仁终于忍无可忍了,将前些日子在医院看到的事情一股脑的全抖了出来:“那诊断证明上写着你的名字,你说不是你的?病案上写的是你的名字,你说不是你的?说出去谁会相信?这件事要是和你无关,你昨天为什么去医院,还待了一整夜…”孙立仁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你说这件事跟张松源有没有关系?”
孙小果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在父亲的监视之下,这个世界简直毫无隐私嘛!“你跟踪我?你太过分了!”这种地方孙小果多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连箱子都不要了掉头就走!
孙立仁一把拉住女儿,急切的问道:“你先跟我说这事儿跟他有没有关系?”
孙小果一句话都不想跟孙立仁说,挣开他的手臂,头也不回的冲出房间,离开了孙立仁的家!
孙立仁本想去追,但一想起这事儿他就生气。怀孕这种事儿在一个正常家庭来说都不是小事儿,更何况是女儿这种情况。自己在这儿‘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想帮她解决问题,她可倒好,不只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儿,还把自己当年的事儿拿出来说事儿!根本不了解为人父母的苦心!
孙小果一个人游荡在大街上,时间还早,很多商铺还没有开门。跟踪、八卦、刺探别人隐私……天呢,孙小果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老爸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啦!孙小果不知不觉走到了玫瑰咖啡厅,这是间24小时营业的咖啡厅,这个时间,咖啡厅里并没有什么客人。孙小果一进门就点了一杯咖啡,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橱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孙小果心中满是委屈,她将手中的餐巾纸一点一点的撕碎,她不敢相信自己一直敬爱的Daddy竟然会不经自己的允许就去翻她的东西,更不愿意相信,Daddy竟然对她这么不信任!总之,此时的孙小果就被大大的不信任感所包围着!
孙小果在咖啡厅里做了好久,她觉得是时候要离开了,便叫了服务生结账。可孙小果一摸口袋,心中‘咯噔’一下,早上出来的时候太着急了,手机、钱包都没带!
孙小果满脸歉意的对服务员小哥说:“不好意思,我等下再结。”
孙小果尴尬的坐在位置上四处张望,服务员小哥似乎已经看出她没带钱了,人虽然离开了,可眼睛一直盯着她看。
孙小果被服务员小哥看得心里发毛,她第一时间想到了找Daddy,她猜想Daddy也一定在找她,可是只要一想到孙立仁都没有把事情问清楚就一味的责备自己,孙小果的心里就不舒服。
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必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孙小果终于在咖啡厅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那扇窗!孙小果脚下生风朝咖啡厅的角落跑去,那个角落直通后厨,孙小果这一跑害得服务员小哥以为她要逃单,丢下手中的抹布就追了过去。
孙小果并没有逃单,而是在角落里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服务员小哥看到孙小果坐在了以为熟客对面,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回去。
孙小果笑盈盈的对着面前的人伸出双手:“您好,我叫孙小果。是孙立仁的女儿、孙立云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