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小巷中,散发着恶臭。两旁的墙壁上,满是污秽肮脏的痕迹。这是一条位处于平民窟中的小巷。破败的路面上,只能看到干涸的血迹与用掉的弹壳。
女孩的身上,穿着一条破旧的长裙,踏着一双不合脚的漏洞靴子,拐进了小巷。
女孩很漂亮,可是很久都未曾打理过的脸让她看起来像个花猫,头发糙糙的黏在一起。
在这里长大的孩子们,脸上都带着一股野性,他们在这片乱地之中苦苦挣扎,为了生存,他们愿意舍弃一切。
恶臭的来源,正来自墙边的铁皮垃圾箱。女孩来到垃圾箱前,伸手在里面翻弄着,希望能够找到一些能吃的东西。
虽然这种地方的人们,连温饱都不能解决,更别提能将一些能吃东西的丢弃。然而运气好的话,在某些地方的垃圾箱里,也能够找到一些黑帮成员们浪费掉的食物。
翻开几个垃圾袋,女孩看到了一个袋子里装的食物包装盒,她的运气很好,像这种高档食品的残渣,可不是谁都能够碰上的。
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兴奋,从一堆垃圾之中扯出了那装着包装盒的袋子。然而身边,却突然响起了野犬的嘶吼声。
女孩转过身,那是一只黑色的流浪狗,身上与自己同样肮脏。瞪着自己发出警告的嘶吼。
它很明显的意识到女孩找到了食物,于是露出獠牙,准备将那一点点的食物残渣从女孩的手中夺走。
女孩并没有因为那是一条野狗而轻视它,在这种地方,野狗是十分可怕的。无数撑不住倒在了路边的人,最后都悲惨的变成了野狗的食物。
但女孩并不害怕,因为她也是为了生存而挣扎的野兽。她望着黑色的野狗,随后同样的呲牙警示道。
野狗见女孩没有松手的意思,于是快速的向着女孩扑了过来,女孩身体一偏,一脚踹在了野狗的侧腹上。只见野狗惊叫着,撞在了墙壁上。
女孩冷哼一声,打开了食物包装盒。
果然,里面有着不少油炸食品的残渣,在这种平民窟里,能够吃上这种东西的,也只有那些黑老大们了。
她笑着,将那别人吃剩的东西放进嘴中。然而脸上却露出了胜利般的微笑,因为凭借着这些,自己又能够活下一天了。
倒在墙边的野狗,发出悲惨的喘息声,女孩低下头。却看到在野狗的身边又出现了几只出生没多久的小狗。
那几只小狗围在老狗的身边,奶声奶气的发出悲鸣。
然而老狗却不断对着它们大叫着,似乎想要将它们赶离自己的身边。在这种地方,就连野狗,都能成为那些贫民们的食物。而刚出生的嫩犬,更是不可多得的每餐。前提,是他们能斗的过这些流浪的狂兽。
女孩吞下口中最后一块残渣,随后走到了老狗的身前,蹲了下去。
一旁的小狗们,依然围在母亲的身前,对着女孩发出吼叫。
女孩笑着,很随意的握住一只小奶狗,放在腿上把玩着。
老狗被她这举动所激怒了,即使已经动不了身子,却依然对着女孩露出愤怒的獠牙。
女孩盯着它,轻搔着小奶狗的肚皮。
“按理说,你已经成为了我的战利品。你的孩子们也是,不过今天已经吃过一顿了,所以,算你们命大吧。”
她笑着,将小奶狗重新放回到了老狗的身边。随后将一旁的垃圾袋拖到了老狗的身前。
“哎呀,还剩下一些呢。被流浪汉丢弃的食物,想吃它的家伙一定连最后一丝自尊都不剩了。你说呢!”
她看着盯着垃圾袋的老狗,随后转身,向着小巷外走去。
它们本是一顿比垃圾袋里的食物更好的大餐,但女孩选择放弃。
那不是慈悲,她只是下不去手。但是那也不代表她会去救这几野犬。在这种地方,一只重伤的母狗和一群狗崽绝对活不过一天。
她不愿意完全变成本能的野兽,即使浑身恶臭,即使靠吃垃圾生存,她始终告诉着自己,保持自己最后的那一丝人性。
雷娅坐在桌前,用着勺子敲打着餐盘。不知为什么,自从寒江雪加入进队伍之后,自己便经常想起过去的事情。自己不再像曾经那样,满脑子只知道战斗。反而思绪却越来越乱。
自从寒雨荷死后,她便失去了自己的道标。尽管自己身上不再穿着肮脏的衣服,也不用在再靠吃垃圾度日。她却感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行尸走肉一般的模样。
小的时候她的目标很单纯,只要能够挣扎的活下去就行。但是现在活下来已经很简单,她却又没有了目标。
“我现在的意义,只有一件了。”
她轻声自语着,想到了那身铠甲。自己一直在期盼着它能够完成,一直在期盼着能够将它穿在身上。
可是穿上它之后呢?自己又该做什么呢?
像剑仙一样贯彻正义吗?可那又要怎样做?
敲着餐盘的手突然停了下来,雷娅的表情有些迷茫。
自己究竟在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软弱了?竟然在破天荒的畏惧着将来的事情。
脑海中,突然想到了几天前在冥河仙境时的事情。
她穿着古风的长裙,在夜色下笨拙的跳着舞,莹莹的湖面上,映射着的是自己的笑意。她害羞的扭动着手臂,使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女生。
她第一次欣赏自己的脸蛋,第一次欣赏自己的身材。并且开心的随着自己心情舞动。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脸上的笑容。究竟有着怎样的含义,那是自己从未有过的表情,陌生的表情。然而看着湖面上自己的笑容,她却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很快。砰砰的颤抖着胸膛。
那夜吹在身上温和凉爽的微风,桥边摇曳的荷花,湖面上的粼粼波光。似乎都化为了某种沉重的东西,刻印在了自己的内心深处。
那是自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穿上裙子,与在垃圾箱中翻出来的那些破布不同。
她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自己,一个令自己陌生而又感到害怕的自己。
随后,她又想到了寒江雪刚刚来到基地时,被他看到身体的时候。
自己身上的枪痕刀疤,还有腹部与肩膀的肌肉,一定都被他看光了吧。
为什么会感到不好意思?为什么脸颊发烫?又为什么会莫名的突然想起这件事情?
“我难道,想要改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