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楼上风清月高,在醉月楼的顶楼,月影蓬松的洒下,这顶楼的包间四处通畅,月光明晃晃的倒影出二人的身影,这酒楼是城内最佳的赏月之地,楼高近月,醉酒与月同乐,醉眼朦胧浸没在月光之中,是以月醉、人醉、影醉、心醉而使得醉月楼名声在外。
白敄自上菜之时,便一直饮酒充饥。苏憬洐端坐于一旁,看着白敄借酒消愁,独自端着一杯一杯的清酒送入口内。
白敄借着酒劲,含糊不清的道:“憬洐,你…你是我的好兄弟,兄弟。”苏憬洐淡笑,又听白敄道:“殇儿,殇儿以后便要你来照顾了。”
苏憬洐答应道:“白兄,白离殇的事,你还是放下,莫在为了一名女子而损伤了自己。”
白敄听而未闻,只是继续的说道:“殇儿,殇儿,殇儿。憬洐你娶了殇儿,一定要让她幸福。”
苏憬洐叹息,手上端着的酒杯往白敄面上洒去,白敄原本已迷糊的意识被苏憬洐这么一泼即刻清醒过来。
苏憬洐道:“白兄,我可以答应你,若是殇妹不愿意,成婚之后我绝不侵犯于她。”
白敄双眼紧盯着苏憬洐,似乎在确定苏憬洐此话是真是假,苏憬洐继续道:“白兄,君子不夺人所好,你对白离殇的感情,我自是明白。”
白敄默然的看着苏憬洐,沉默了片刻,道:“苏兄…”
“从何时起,敄开始和别人一般叫我苏公子了?”
白敄沉默下去,苏憬洐继续道:“是从白离殇回来,传出我与她的婚事之后。”
白敄举起酒瓶一仰而尽,待酒干之后白敄道:“憬洐,殇儿既然决定嫁给你,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任何事情。殇儿,殇儿一生过得过于苦楚,你要好好待她。”
苏憬洐道:“白兄,殇妹嫁给我,我定会好好照顾她。至于你对她的感情…”
白敄立刻道:“憬洐放心,我与殇儿只是兄妹,我很清楚,只会是兄妹,也只能是兄妹。”
苏憬洐听到此话,虽觉有丝欣慰,然而看到白敄酒水穿肠,只顾着喝酒解愁,眉头不禁锁得更深。
苏憬洐道:“白兄,你明白就好!白离殇不是祥福之人,与她亲近之人都会招惹祸端。”
此话白敄显然没有听见,只是继续满瓶的白酒“咕咕”下肚。
苏憬洐见白敄已听若罔闻,便即深深叹息一声,眼神望向远处,这时皓月当空,眼神所及便是抚安城的平方瓦顶,明月越过房头,苏憬洐借着月光看着这抚安城,眼神中充满着怨仇。
当看向白敄时,神情随即便柔和了下来,然而神情中却透漏出哀怨。没人看得懂这男子的哀痛,也无人知道他的叹息声后有着怎样的顾虑。
只是独自一人举着泛白的酒杯一杯一杯送入口内,借着月光,更显得清冷孤寂。直到白敄喝得不省人事,苏憬洐孤寂的看着趴在桌上的白敄叹道:“白兄,自十二年前我与你相识以来,你便一直是我最为亲近的人。六年前你遇见白离殇,我便知道在你的心中已经留有这个女子,我本想看你娶妻生子,祝你一生福禄安康,然而偏偏是这名女子,白离殇…”
苏憬洐将最后一杯清酒送入口内,脸上变得凶戾,继续道:“即使拼上性命,我也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此时白敄趴在酒桌之上,口中依旧呢喃着:“殇儿,殇儿,殇儿…”
苏憬洐未将白敄送回苏府,将白敄送回府外安置的宅邸,宅院的装潢早已完成,那宅院虽是为了离殇购买,但实际却是为了白敄,院内以紫竹为饰,暗语君子气节,却是白敄的喜好。
苏憬洐在苏府外购置宅邸,其用意却是将白敄与白离殇分开。日后,白离殇嫁入苏府,白敄便再也没有理由与白离殇亲近。
待到第二日,苏憬洐极早便派人为离殇打点,离殇向来简朴,行李自是不多,仅是一个箱子便已全部收拾妥当,至于白敄的行李,更是稀少,故而仅是一个上午,便已搬出苏府。
离殇搬出苏府本想低调的悄悄离开,然而刚刚出府,李婉便已经知晓,离殇前脚刚踏入新宅,李婉的乔迁贺礼便也随之送到了新宅,李婉虽未亲自送行,但却也按足了礼节。
新宅里人多繁杂,离殇虽有丫鬟搀扶,但进入新府之中,一时还不能适应,人来人往之际,却被身后搬运礼品的下人撞到。
离殇前倾,向前扑倒之际,却被一人接住。那人道:“殇儿小心。”
离殇顿了一下,这是自那日起与白敄的第一次的交流,离殇立刻道:“哥,你已经过来了。”
白敄将离殇扶起,向一旁的下人挥了挥手,下人便即走开。
白敄道:“殇儿,怎的你全身如此冰凉?”
离殇淡然道:“哥,只是刚刚沾了凉水,手上的温度还没缓和过来。”离殇说道此处便将搭着白敄的手收回,白敄见离殇缩手,想及她定是还在在意那日之事,便未多想,又道:“殇儿,我已与憬洐商定妥当,下月初九便是成婚的好日子,如此算来还有二十几日。”
离殇听到白敄声音平静,并主动与她谈及婚事之事,想来白敄需是放下此事,心中便有一丝安慰。
离殇应道:“哥,妹妹即将出嫁,到时候便只剩哥哥一人。哥哥还是早些娶个嫂嫂的好。”
“哥哥一个人习惯了,殇儿不必为哥哥操心。殇儿,即便你嫁为人妻,但为兄始终是你的兄长,将来你在婆家若是被人欺负,哥哥一定为你出头。”
离殇淡笑道:“哥,你放心吧,苏公子无论家世人品都是人中之龙,哥,能嫁给他是我的福气。我一定不会被人欺负。”
白敄默不作声,只是扶着离殇往宅内走去,离殇问道:“哥,这院子的装潢很是熟悉。”
白敄道:“这间宅院与原来的白家很是相似,我让人按照先前你的习惯,改了装潢,你觉得熟悉便好。这里以后便是你的娘家,你何时想要回来都可以。”
离殇道:“哥,你真是细心,离殇得蒙哥哥的照料是今生的福气。”
白敄不做声,心中默然哀叹,这一生注定只是兄妹之情。见离殇神情平静安详,便觉内心安和,纵使不能长相厮守,只要时时能看见她便觉满足。是的,只要还能看见她,便已足够。
白敄将离殇扶入房内,刚刚坐下,便听苏憬洐的声音自房内传来,离殇惊疑地道:“苏公子?”
苏憬洐听到声音,迎向离殇道:“殇妹这么早便来了。我与你的婚期想来白兄已经告诉你了,不知殇妹意下如何,是否觉得过于仓促?”
离殇笑道:“一切听哥哥与苏公子的,让苏公子劳心了。”
苏憬洐又道:“殇妹真是客气,白兄,看来我对殇妹还是不够细心,让殇妹始终对我如外人般客气。”
白敄道:“殇儿向来如此,憬洐,你与殇儿多相处一番便能亲近起来。”
苏憬洐道:“也好!提前与殇妹熟悉,那我们成婚之后便能更加恩爱。”
白敄道:“那今日憬洐便留下来吃顿便饭,殇儿虽然眼睛不便,但是厨艺可是不错,憬洐可要留下来尝尝。”
离殇微是一愣,白敄显是想拉近二人关系,既然白敄应下,离殇也不便反驳于他,便道:“也好,这时也快到午膳的时间,苏公子不若留下,尝一尝离殇的家常小菜。”
苏憬洐笑道:“殇妹的厨艺我自然要尝尝。”
离殇见苏憬洐已经应下,便道:“既然如此,哥,你陪苏公子坐坐,我去厨房准备午饭。悦容,你带我去厨房。”说道这里,那名悦容的丫鬟即刻上前,悦容是自离殇回来后,苏府新安排给离殇的丫鬟。
白敄不忘交代一句道:“悦容,好生照料小姐。”悦容一一答应。
待离殇转出房门之时,白敄便问道:“憬洐,昨夜你所说之事是否还当真?”
苏憬洐明亮的晰子里闪过一丝不安的光芒,随即便道:“白兄,你对她的心还不死吗?”
白敄并未回答,苏憬洐叹息一声,道:“君子一诺,自当遵守。”二人便就此沉默下去。
即便在饭桌之上,离殇显然也察觉出二人的不自在,虽然白敄极力的拉扯着话题,但越是这样越觉得更加的不自在。
一顿饭过后,苏憬洐便即告辞,离殇独自对着白敄,更觉不自在。便寻了一个理由,借故回房。
当到了房内,离殇立即闭门,身体之上又即打起寒战,一日的强撑硬挨,到了此时已是极限,憋在体内的寒气,在这时散发出来,瞬间连衣物都沾上了寒冰。
离殇立刻往床上蹭去,蜷缩在被窝之中,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