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沟,里正家中,子书羽与老里正对视而坐。
“里正大人,敢问百莫亭究竟发生了何事?”
子书羽独自一人,来到了王家沟,里正家里,向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里正寻问道。
虽然他可以不去怀疑王若脂,可他且不能对百莫亭发生的事情,视若无睹。
这不止牵扯到王家沟的安宁,同时也牵扯到他与王若脂的性命。
在伤势有些好转之后,子书羽还是开始在王家沟里走访了起来。
“小哥不必如此多礼,老朽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说,里正也是官的说法。”
苍老的老里正,闻言,嘴上说的满不在呼,心中且很是喜悦。
必竟里正,说白了也就是王家沟的一个小主事而已。
上头可还有很多大官压着,在国家任命中,里正一职,属于最低官职。
普通的府衙衙役,官职都要比他大的多了。
“里正何出此言,既为国家亲点,自然也是一方官府。”
子书羽闻言,且很是认真的说道。
虽然里正只是一个名头,没有太多实权,更加没有属于自己的官府坐堂,可必竟也是官。
“哈哈,小哥真会安慰人,请问小哥此翻找老朽问百莫亭何事?”
老里正开怀的一笑问道。
“嗯,不瞒里正大人,在下是想问问,关于百莫亭瘟疫一事?”
子书羽闻言,立即再一拱手问道。
“唉,小哥一路而来,莫非没有看到嘛?百莫亭如今就只剩下了王家沟,好在王家沟地处大山之中,否则恐怕也难以幸免。”
老里正闻言,感叹的说道。
“真是难以幸免嘛?”
子书羽闻言,目光且是一寒,盯着老里正问道。
“小哥此话何意?”
老里正闻言,也是一怔,有些莫明其妙的反问道。
“没,没事,那请问里正,王家沟可有何办法,避免此次瘟疫的波及。”
子书羽盯着老里正好一会后,这才一笑,再次抱拳问道。
“还能有何办法?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希望国家能尽快防止瘟疫的扩散。”
老里正闻言,一脸无奈的表情说道。
然而子书羽闻言之后且不由再度沉默了起来。
他自然不是真的关心瘟疫的事情,而是想通过里正,看能否发现些许端倪。
虽然里正话中毫无半点破绽,但事实上,他还是道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只是此时的子书羽,早已被感情蒙蔽了眼,根本没有查觉而已。
“里正,里正,不好了,有一个外来人,晕倒在村口,现在全村的人,都想要活活烧死那个人。”
就在此时,一个慌张的青年男子,连滚带爬的跑到了里正的家中,大喊大叫道。
“怎么回事?现在怎么可能还有活人能来到这里?”
老里正闻言,猛的站了起来,拿起烟斗,向着外面急急忙忙走去。
看其模样,显的老当益壮。
子书羽见此,也跟着站了起来,心中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且心乱如麻,根本没能查觉问题的由来。
这也难怪,在可能牵扯到王若脂,子书羽的智商立即减了一半。
这来报的青年,子书羽虽然不是很熟悉,不过也知道,此人名叫王二,算是里正的助手。
在王二的带领下,子书羽跟着老里正,也来到了村口。
只见,此时汹涌的人群,早已围成一圈,将一人包围个水泄不通。
“让开,都让开,里正来了。”
一到人群,王二立即拉开人群,大声喊道。
里正虽然官职小,可必竟是王家沟唯一一名官员,职务也相当于村长。
自然也有一些威望的,而他的到来,的确也让骚乱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挤入人群中,子书羽看到,此时村口正躺着一名麻衣少年。
少年年龄不大,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苍白的脸色,毫无半点血气,干枯的嘴唇,布满了裂缝。
皮肤偏黑,且难掩其病态。
“老里正,你可不能收留此人啊。”
就在此时,一名同样白发苍苍的老者,走到里正身边说道。
从其激动的表情来看,不难看出,村子对此戒备的心情。
“就是,这人也并非是我王家沟的村民,我们没有义务要收留他。”
又有村民喊道。
“对啊里正,要是此人将瘟疫带来,那可就麻烦了。”
有些村民开始附喝。
“要我说,干脆一把火,把这个不幸人烧死。”
开始有人建议道。
“我赞成,用火烧,也能将瘟疫驱走。”
人们纷纷附喝。
“大家静一静,这只是一个孩子,我们不能把他烧死,这样太不仁道了。”
老里正想了一会,也是一脸阴沉的说道。
“可里正。”
就在这时,又有村民想反对,且让老里正给阻止了。
“我明白大家的心情,可我们且不能为了自己,去烧死别人,这样吧,找几个人,把他丢出王家沟,丢远一点,大家也能放心,任其死活也就是了,”
老里正继续开口说道。
“好吧,必竟只是一个孩子,就按照老里正的意思做吧。”
听到不收留此人,大家也纷纷放心了下来,并没有人有何意见。
“老里正,各位村民,各位大叔大妈们,依我看,此人并没有染上瘟疫,从他的模样来看,只是缺水,外加饿晕了而已,你们若是将他丢出王家沟,无非就是将他往死里推而已。”
子书羽看着地面上躺着的少年,心中也是大为不忍。
相比之下,自己可要年长他几岁。
虽然模样上,子书羽更像一个小孩子,可骨子里,子书羽且将少年当成了弟弟一辈。
着实不忍这个少年,且因人们的冷莫,而断送了性命。
“子书先生,你是读书人,你应该知道,要是一但村子里也染上了瘟疫,后果不堪设想,你与王小姐也在村中,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该为王小姐想想吧。”
王二此时且站了出来说道。
“就是就是,这个时候,可不能妇人之仁,否则就是拿我们的性命在开玩笑。”
闻听此言,其他的村民也纷纷议论起来。
“大家听我一言,子书羽感谢大家对我与若脂的收留之恩,可诸位,当初能为子书羽大开方便之门,为何如今且对一名孩子如此冷莫。”
子书羽走到了少年身边,一拱手说道。
“子书先生,当初收留你,那是因为王小姐本身就是我王家沟之人,而子书先生既是王小姐的夫君,也算是我王家沟的一份子,可这人不一样,他与我王家沟毫无半点关系。”
这时,又有一名村民站了出来,反对道。
“大家的心情,羽能理解,这样吧,将此人送到山顶之上,而我们在那为他建个临时住所,一来也能照顾他一二,二来若此人当真染上瘟疫,也不会波及村里,羽不才,也懂一些医术,只要大家点上一些香,便可驱散瘟疫的感染,而这人就交由羽来照顾。如此大家可能放心?”
子书羽闻言,心中也是不由一阵的无奈,再次开口说道。
人总是自私的,而排外的心里,且是每个人都有的一种心态。
子书羽自然也明白,这才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或许是看在王家的面子上,或许是善良的村民良心未泯,在听到了子书羽的建议后,虽然还有些不放心,可且并没有出言反对。
“子书羽在此谢过诸位了。福伯,请你回去让若脂准备一些饭菜送来。”
子书羽见大家都没有再反对,重重的施了一礼,随之一弯腰,背起了地面上的少年,向着村外走去。
而子书羽口中的福伯,正是人群中,一名五六十岁的老者,明显穿着与普通村民不同。
虽然算不得有多好,可起码不再是普通的麻衣。
这人正是王家老宅的看护,也是王家的老仆人。
子书羽平时也算是博览群书,对于医学方面,也略有涉及,自然看的出来,这少年并没有染上瘟疫。
明显,王家沟的村民,并不是很放心的样子,将子书羽领到了一处山腰之上。
在这里,虽然离王家沟足足有好几里地,已经出了百莫亭的范围之外,可且是建有一处小木屋,显然是平时村民打猎过度的地方。
此时正好成了少年的休养之地。
在到了木屋之后,子书羽先用水一点点弄湿少年的嘴唇,再一点点将水送入到少年的嘴里。
随着脱水的情况好转,少年也足渐的清醒了过来。
对子书羽,那是千般感谢。
子书羽对此,且毫不在意,等到王若脂送来了食物,少年也是一阵的狼吞虎咽。
好在福伯将大致的情况都告诉了王若脂,加上王若脂本就是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
为少年准备的食物,几呼以清淡为主。
少年的身体还很虚弱,子书羽也并没有继续打扰少年的休息。
虽然在他心中还有许多的事情,想要向少年请教。
可必竟这事不急得一时,也就没有急着追问。
在告诉少年,让他好生休息之后,子书羽便带着王若脂,离开了小木屋,踏上回村的道路。
走在回村的路上,子书羽与王若脂仿佛就像是一对两小无猜的夫妻,而两人万万没有想到,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能如此平心静气的踏青游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