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王朝,梁州,栗良县。
清晨,朝阳升起,栗良县城的街道还笼罩在一片白雾中。
“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而小巷内一处破旧的宅院内,此时已经传来了清亮的读书声。
“砰!”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书生,竟然对着一根木桩一边挥拳摆动,一边背咏经书。
“呼……”
可一阵寒风吹过,身穿薄衣的李文乐,鼻子都冻得发红,挥拳的身影为之一顿。
“若是我这套长拳到了练肉小成的境界,肌肉发热,又何至于连风寒都挡不住。”
李文乐望着庭院里只剩下少许炭灰的火盆,抖了抖发寒的身子,暗自叹息。
自他在一场车祸后醒来,成了这个世界的婴孩,已经足足十四年。
这一世,他父亲早亡,由母亲张氏独自抚养长大。
随着慢慢长大,他也渐渐察觉,自己恐怕来到了一个不属于华夏任何朝代的古代世界。
无论是曾经一统天下的前朝大周,还是现在的大隋、北唐、西夏等国,都和华夏历史对不上号。
翻看史书中记载的各国战史,力战百人,千军难挡的武将比比皆是,能力举千斤之鼎的,竟然只算三流武将。
就连当朝开国时,也有一代剑仙李清扬,手持三尺青锋,就敢在万军丛中三进三出,斩敌将首级,救出被困军中的大隋太祖。
而文远伯张家的先祖,在当年随太祖起事时,曾经被敌军所擒,处以五马分尸之刑,但是他劲力勃发之下,竟然拉倒马匹,狂奔逃走。
五马都不能分其尸,又是何等力量?
这是一个将武道文明发展到巅峰的壮阔时代,就连重视文士的大隋朝,在秀才之后的举人、进士,都需要进行武考,当朝为官的,绝没有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书生!
“只要这次中了秀才,就能请人修缮一下母亲的坟墓,更有机会进入军中讲武堂习武,若是以后习武有成,从军立功,甚至能赐封先人,立碑封祠,何稀那张家祖坟!”
想到这里,李文乐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李文乐的母亲张氏,本是栗良县大户张府家主之女,可因为拒绝了家族的联姻,私自下嫁给他的父亲,被李文乐的外公一怒之下逐出家门。
他永远的忘不了,当年母亲饱受风寒折磨,家中却无钱购买药物,自己前去张府求药,却被强行赶出来,只能看着母亲病死的无助。
甚至连母亲死后,张府都不允许她的尸体迁入祖坟,这更让李文乐心中愤恨难平,下定决心要考中秀才,从军建功立业,为母亲正名。
大隋王朝自开国以来,就有“文能做官,武能封爵”的民谣。
更有“官分九品,武有十重”的说法,将武道境界分为十重,每重又分为“小成、大成、巅峰”三重境界。
一重境界:筑基。通过有规律,良好的饮食,睡眠等修养,把身体养得精力充沛,为练武打牢基础。
二重境界:练肉。通过站桩、练拳,让自己全身的肌肉锻炼得饱满有力,力量、灵活性大大越常人。
三重境界:练筋。全身筋肉伸缩强劲,腰腹力量串联在一起,爆发力量凶猛,身手敏捷,能敌六七人。
四重境界:练膜。通过不同的拳法锤炼皮膜,使全身皮膜结实,抗住打击,一发力,人皮如牛皮一般坚韧。
五重境界:锻骨。拳法练到深处,力透体内,摆正捶打自己的骨骼关节,使全身骨骼坚硬,洞穿力强大,肉身更为敏捷,抗击打力更强。
而后面的通窍、练脏、内息、通灵、神变几重境界,就连书上也未能详细记载,李文乐也所知不详。
并且从二重练肉境界开始,朝廷讲武堂将其分为“武生、武者、武士、大武士、武师、内家武师”等诸多名号。
自母亲死后,只能靠一点积蓄度日的李文乐,生活越发艰难,原本就只会点粗浅功夫,又缺乏名师指点,一身功夫也就再难寸进,卡在了练肉的门槛上。
好在李文乐因为有着上一世的文学功底,苦读诗书,年仅十四岁就过了县试,得中廪生。(从优秀的童生中选拔,由官府供给膳食的称廪膳生员,简称廪生。)
若是这次科考能考中秀才,就有机会进入军中讲武堂习武。
“砰、砰!”
这时,庭院的门外,突然传来了剧烈的敲击声。
“砰!”
还不等李文乐前去开门,破旧的木门,竟然被人一脚踢开。
“敲了这么久,你不知道开门?”
走入庭院的,是一个身着短衫,满脸不耐烦的黑脸汉子。
李文乐认出他是张府外院总管,李文乐名义上“三叔”的亲随陈三。
张府乃是大户,分为内外两院,内院乃是主家所在,而外院则管理各处田地、商铺,权利极大,作为张府的豪奴,又是外院管事的亲随,这陈三自然觉得高人一等。
像李文乐这种连主家都不能待,被赶到外面的“少爷”,陈三又哪会正眼相待。
“你来这里干什么?”
看到陈三蛮横无理的样子,李文乐眉头一皱。
“哼,这次我可是给你带来了一桩大好事。”
扫过四周破败的庭院,陈三露出了轻蔑的神色,将一锭银锭扔在庭院的石桌上。
“我就直说了,你年纪还小,现在参加府试也难考中,三爷让你禀明师长,把廪生的身份让给张峰少爷,你自己再多温习几年,这十两银子,就是补偿。”
满脸傲意的陈三,似乎确信以李文乐的穷酸样,肯定会急不可耐的收下银子。
可听到这话,李文乐却脸色渐冷。
大隋王朝最重武功,可俗话说“穷文富武”,贫寒学子又怎有习武的机会,举人、进士的武试渐渐演变成大户、豪门的争斗。
因此大隋朝廷颁布律法,特许优秀的寒门子弟,在考中秀才后,可以进入军中讲武堂学习上乘武艺,不至于断绝了寒门的上进之路,引起民变。
而童生中最为优秀,得朝廷补助的廪生,向来是优先录取的。
三叔的儿子张峰已经三次会试未中秀才,眼看着就要过了讲武堂二十五岁的限制,显然是想要靠廪生的身份,通过科考。
可是习武得从小打牢基础,李文乐本就缺衣少食,武道难以寸进,若是这次不能参加府试,三年之后,十七、八岁成年才进入讲武堂习武,又能有什么作为?
“因为他的一己私欲,就想断了我习武的可能,何其恶毒!”
李文乐面皮涨的通红,怒喝道:“这事想都不要想!”
“什么?乐少爷,你最好考虑清楚,三老爷平日待你可是不薄啊!”
想到若是此事不成,自己就无法贪没其余的二十两纹银,陈三立刻变了脸色。
“待我不薄?”
想到这位三叔平日的做派,李文乐不禁脸色一冷。
当年李文乐的母亲去世时,还留下了六十亩良田,靠收租,李文乐至少能吃穿不愁。
可这个三叔却借口李文乐年少不懂田事,自己代为操办为由,硬生生将田契夺了去。
一开始每年还有五六成的租子返给李文乐,可时过境迁,今年竟然连一CD给不够,分明就是欺李文乐年少。
要不是李文乐考上廪生,有县学补贴,又给人代写书信,恐怕早就饿死了。
李文乐强忍怒气,冷声道:“你回去告诉三叔,我自问考个秀才还是有把握的,用不着他费心。”
“给脸不要脸,叫你声少爷你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就你这个练肉小CD不到的废物,还想要科举赶考,成为人上人?看来不打断你几根骨头,你是不会清醒过来了!”
陈三满脸狰狞的向前一步,鼓动身上的肌肉,一脚就将李文乐踢翻在地。
他好歹也是外院总管的亲随,平日里肉食不缺,又可以跟随外院的护卫习武,已经练肉小成多年,身形强壮,肌肉有力,瘦弱的李文乐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几拳下来,李文乐就被打翻在地,口鼻尽是鲜血。
“哼,给我听好了,下次我再来,你要是还敢说不,就不是一顿打那么简单了。”
嘲弄的看了地上的李文乐一眼,陈三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如果不是因为三叔夺了我家的良田,断了收益,让我平日连肉都舍不得吃,将钱积攒起来等待这次科考,身体缺乏营养,我的武功又怎么会一直不能进步,连这种恶奴都打不过。”
浑身剧痛的李文乐,勉强站起身子,一拳锤在地面上,眼眶发红。
“我要是能够习得高深武艺,这些屈辱,定要一一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