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皎洁月光取代了夕阳透过房屋的缝隙照射进来。
顿时空气中弥漫着离别时淡淡的忧伤,那是少昊的,这是他第一次与亲人分别,这种深刻他需要时间才能完全体会。
当月光照亮老奈斯面庞,那犹如刀刻般皱纹下一双浑浊的双眼,不再像从前那般满满装着的是讲不完的故事,慈祥、睿智,现在似乎只有忧伤。
老奈斯在思念谁?他还有什么放不下?
少昊不知道,莱恩也不知道,在这种气氛的影响下,久久没人开口说话,三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的站着。
沉默一直持续了许久,老奈斯才抛开一切夹杂的情绪,将想象拉回到现实之中。
“人类明天会进入死亡之森,到那时,他们会开启部分封印,局时封印就会减弱,少昊是人类,封印对他限制也要小得多,这是个绝佳机会”老奈斯神色显得有些无奈,而莱恩则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人类,和我一样的人类”老奈斯口中的人类,让少昊心中有了一丝波澜,有好奇也有激动,但细心的他却发现老奈斯与莱恩在谈到人类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
“他们来死亡之森干什么”少昊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一句简单的话,对于老奈斯与莱恩来说似乎有些沉重,这让少昊感到非常不适,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此时,他倒不怎么渴望得到答案。
“兽核......他们为了......兽核”老奈斯面无表情的说道。
话音刚落,房间的月光似乎变得有些冰冷,空气也要凝结了一般,而莱恩就是源头。
莱恩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复杂,愤怒、屈辱、仇恨与无奈来回交替变换着,最让少昊难受的是他的眼中散发着若隐若现的杀气,虽然已经压制,但那种实质性的感觉,让他脑部神经一阵刺痛,连双腿都有些发软,紧接着他感受到鼻孔中似乎有某种还带着温度的液体正缓缓流了出来。此时,少昊脑中有些空白,他始终想不明白这个初次见面的男人为什么会如此仇恨他,不,应该是如此仇恨人类。
就在危急时刻,少昊忽然压力一轻,种种不适也瞬间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艰难的抬起头,不知何时老奈斯硕大的手掌正搭在莱恩的肩膀上。
而后者像犯了大罪般,走到老奈斯面前,跪了下来。
“王,对不起,属下……属下还是不够冷静”莱恩低着脑袋,就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连说话都开始结巴。
老奈斯微微一笑,将大手搭在莱恩的头顶:“孩子,你还不明白吗,这一切本就是因果报应,一千多年前,我们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举起了屠刀,他们起当初也只是为了有能够与我们抗衡,所以需要变强,然而现在一切都颠倒了,哎!这一切就算说成我们自作自受也不为过,更何况少昊是无辜的,你能理解吗?”莱恩点了点头,眼中的戾气也逐渐消散,老奈斯将莱恩托起,高大的身躯也随之晃了晃,显然,他更虚弱了。
“奈斯爷爷~”“王~”看到老奈斯的状态,少昊与莱恩面露关切,同时喊道。
老奈斯对着二人摆了摆手,随即对莱恩说道:“你先去吧!过了午夜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动手”。
“是”莱恩恭敬的回道,随即目光转向少昊,真诚的说道:“少昊,叔叔对不起你”。
“没关系”少昊连忙说道,经过刚才的一幕,他脸色还有些苍白,鼻孔处的血迹都还未来得及擦拭。
就是眼前这个孩子,这些年,莱恩虽然一直躲在暗处,但少年的聪慧与善良,他可是一直看在眼里,但此时他却误伤害了他,这让他有些愧疚。
这时,莱恩心中似乎也下定了某种决心般,随即转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渐渐的消失在黑夜之中,当然他究竟下了什么决心,恐怕只有面露欣慰的老奈斯知道。
莱恩走后,屋内就只剩下少昊与老奈斯。
“孩子,对于莱恩我希望你不要在意,他之所以这样,也是有原因的”至于什么原因,老奈斯倒是没有说,显然这关系到莱恩的隐私。
但聪明的少昊却是心中有了猜想,要么是人类在猎取兽核的时候伤害了他,或者是他身边什么亲近的人,不过后者的几率显然要大得多,因为他本人似乎不像是受过什么大创伤。
“奈斯爷爷,少昊不生气,昊儿以后一定要变得很强,让人类与天兽和平相处”少昊乖巧的说道,而且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在此时似乎变得异常坚定。
“和平相处”老奈斯喃喃的说道,听到少昊的话,他欣慰之余倒显得有些意外,因为曾经也有人在他耳边说过这话,不过当时的他却是将说话之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现在想想倒多了一丝期待,也许真的能够实现呢。
紧接着,老奈斯表情开始凝重起来,讲述道:“每隔十年人类都会将一批修为达到临界点的精英送入死亡之森,因为他们在大陆上找不到合适的兽核,但是为了增加修为,从而达到进阶的目的,他们就不得不冒险。当然我们天兽也不是善茬,每当这个时候都会组织一批实力与其相差不大的天兽对他们进行阻击,也当作对自己的一种历练,几百年来,这也就成了双方的一种默契”。
“那么他们一次会派多少人进来?”
“十个,能活着出去的不足一半,他们修为大多数都是因为修为达到了一个临界点,需要兽核进行突破,因为对于人类而言,能不能走得更远也要看兽核的质量,不过······这次应该会出现更多人类”
“会出现更多?”
“因为人类遇到麻烦了,半兽人”
“死亡之森南部的半兽人?”对于半兽人,少昊并不会感到陌生,因为老奈斯以前就给他讲过,这是一种人类与修成人形的天兽结合的新型物种。
“没错,那里环境不仅凶险万分,而且资源匮乏,不是沙漠就是沼泽,但几百年间,半兽人却是一直蛰伏在那片区域,这份坚韧,实在让人有些心悸,就在前不久,莱恩告诉我他们已经展开了行动,不过目标不是我们天兽,多半是冲着你们人类去的,因为他们沿着天兽峡谷,绕过了南部海域”
“南部海域沿岸没有封印吗?”少昊显得有些疑惑,因为半兽人可以绕过
“边缘有一些封印残余的力量,对于半兽人特殊的体质,这点力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哎
!但是会有比封印更可怕的东西”老奈斯叹了口气,神色显得有些怪异,这倒是让少昊有了一些猜想。
“难道是巨龙?”
“没错,死亡之森的东面的一望无际的死海,而海岸两端的不远处,各有一个龙岛,上方的叫北龙岛,下方的就是南龙岛,不过据我猜测,巨龙与人类的契约之中,似乎只对我们天兽负责,所以半兽人才能够大摇大摆的渡海而去”一提起巨龙老奈斯似乎还有些气愤,因为他们的倒戈,是导致了天兽军团的崩盘直接原因,从另一侧也不难想象出,巨龙战力的恐怖程度。
“孩子,我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老奈斯起身拍了拍有些发软的双腿,‘吱呀’一声推开房门,有些呛啷的朝着外面走去,少昊见状就要上去搀扶,但老人此时似乎变得有些固执,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看着月光下老人被拉长的背影,少昊此时怔住了,这就是曾经给人类带来无尽恐惧与痛苦的一代天兽之王,褪去了一身繁华,此时看上去却只是一个看透了浮沉一步一沧桑的老人。
少昊紧紧的跟着老奈斯的步伐,忽然老奈斯停住了脚步,面朝圆月,双手微微向上托起,神态显得庄严,“尊敬的月神,天兽一族第十代兽王奈斯以兽神的名义,祈求您的祝福”。
话音刚落,老奈斯的体态渐渐发生着变化,显然是在脱离兽态,变得人性化起来,弯曲的腰肢似乎也直了起来。
仪式似乎结束了,老奈斯回过头来,天啦!这还是老奈斯吗?脸上依然带着熟悉的微笑,但那立体的五官,扁平的额头,一头干练的白色短发,除了那双尖耳,整个人俨然是焕然一新。
“奈斯爷爷······”少昊张着小嘴,一双蓝色眼睛满是疑惑与惊讶。
“呵呵呵~~~~~怎么?认不出来了,其实这才是我原本的形象,好长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了”老奈斯笑呵呵的说道,随即缓缓伸出左手,掌心朝下,大声喝道:“出来吧!噬天神枪”。
顿时,少昊感觉到大地一阵剧颤,随即裂开一道犹如蜘蛛网的口子。‘嗖~’忽然,天际一束明亮的月光猛的钻入裂痕,底下似乎正被什么东西贪婪的吞噬着,因为周边的月光明显暗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