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话的官兵走后,苏妲己低头转念一想,“坏了。父亲您得派兄长亲去。如果郑伦已经放了那人,不管他是不是帝辛,都要派兵追赶,擒获杀之。”
苏护一听要弑君就怎么都难下决断。“毕竟是大王,若杀不了……”
“父亲!”苏妲己急得打断苏护的话,“您不必害怕,就算真杀不了,大不了帝辛回朝歌搬兵来打冀州,来来回回也所耗需时。我们趁此机会也可另做打算,就再退一步说,真打起来,我们虽无可能胜,但有可能和商军僵持,到最后,女儿定有办法与其和谈,我们投降献贡,一样可保您冀州侯之位。一旦您此时前去领罪,只有死路一条,连活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苏妲己向苏护阐明这个概率性的问题后,苏护狠狠心,咬着牙点点头,只能这么赌一把了。遂命苏全忠前去追赶。
这种机密的暗杀行动必须得自己人来干。
少时,苏全忠领令前去追赶郑伦。不过他这次带着的,可是军队。苏护也知道要对付帝辛绝非一两个人能完成的事儿。
郑伦去冀州后,工地一切照旧。吕鹿和帝辛又重被关了起来。
“你是怎么让铜柱动起来的?难道你有法术?”帝辛虽说不信鬼神,却见那硕大的铜柱,顷刻间被抬起,不免疑惑。
“哪里来的什么法术,不是跟你说过‘人定胜天’嘛。”吕鹿说着得意地笑笑。
“听那些军卒说,这些奴隶当中有‘不该抓的人’,他们抓错了,所以神明降罪。这话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不然,怎么救你?”吕鹿压低声音轻声道:“反正他们这些人这么信鬼神,那我就编套鬼话来哄他们。哈!他们还真好骗。”
“他们也的确是抓错了人,待本王回去一定治苏护的罪。你等着孤。”
吕鹿捂着嘴笑笑,“我等你干嘛!你还是我救的呢。真以为那铜柱动起来是神的旨意啊?”
“这么说那神柱真是你……?”帝辛不知接下来要用什么词,难道说“施法”?
“这叫科学,很难跟你解释啦。”
“科学?”帝辛自语。
“说了你也不懂。我只告你,要是郑伦来放你,你千万别理我,也别和我说话。不然会引起他怀疑的。”吕鹿叮嘱帝辛。
帝辛和吕鹿相处的越久,就越感觉,在她身上似乎隐藏着很多新奇有趣的故事,是从前根本不可能听到或是见到的。他很感激吕鹿对自己的帮助,他想用更多的,他能给与的,一切的一切来回报这个女人。“你一定不会后悔现在为孤做的一切。”
吕鹿耸耸肩,浅笑不语。
……
郑伦回到彭方第一件事就是释放帝辛,因为连日来神坛的事已经拖了大段进度。他急于放了这个“不该抓的人”好尽快将神坛建好。
“你可以走了!”郑伦命人结开帝辛身上的绑绳,打开枷锁。
吕鹿在旁边不敢有什么表情,她怕郑伦等人看出她和帝辛关系很好的样子,故意装得很无所谓。帝辛望了一眼吕鹿,心里明白她的意思,也没有说话。
孤一定会来救你,带你回宫。
帝辛跟郑伦要了一匹快马,策马扬鞭直奔朝歌。
帝辛刚走,苏护派来的传信官,让郑伦不要放人。
“啊!我已经放啦!这是为何?”郑伦大惑,问来人。
“郑亚,下官只来传话,其它的也不大清楚。”
“那现在如何是好?”
“侯爷也没多余的吩咐。不如,下官先回去禀报。郑恶也莫着急。”
“也只得如此。”
郑伦送走传信官,命吕鹿继续完成建神坛的任务。吕鹿无非就是用杠杆定律将方才用过的支架下面加了个结实的木制平板轮车,几个壮汉后面拉着麻绳,连同铜柱一起挪至神坛,轮车定好位,壮汉慢慢松动手中麻绳,神柱稳稳地置入神坛正中。
郑伦大喜,不仅是为这难搞的神坛终于完工,更重要的是他想到个办法让吕鹿不仅不用受火祭,还可解除奴隶身份。
正喜不自胜之时,苏全忠带着亲兵赶来了。
苏全忠半路遇到了传信官,听说郑伦已经将人放了,心急如焚地往前赶,可毕竟带着亲兵,速度有限,直至神坛建成方才赶来。
“那人朝哪个方向走啦?”苏全忠气喘如牛地,一把抓住郑伦的胳膊。
“怎的如此惊慌,什么人啊?”郑伦被苏全忠没头没脑的问话给搞糊涂了。
苏全忠急忙附耳将事情小声告诉郑伦。郑伦倒吸口凉气,不禁惊叹:原来他说他是大王是真的。这下糟了。
“我跟你一起去追!他若真是帝辛,就一定要回朝歌。”
说完,两人带兵昼夜不停,极速追赶帝辛。……
帝辛自离开彭方,心中所忧者乃国中之事。他连夜赶路,不敢多作休息。
待他离本国越来越近之时,帝辛发现有很多流民,不断从朝歌方向而来。
“敢问,你们可是从朝歌而来,又去往何处?”帝辛拦得几个流民。
“唉!我们乃商国子民,欲往他方避难。”流民停下脚步无奈地对帝辛说道。
“避难?”帝辛蹙眉不解。
“你还不知道吧,朝歌城里,现在传得厉害。都说我们大王失踪了,现在朝里为王位一事,已经闹开了,还说各方诸侯也要造反,东夷人要来围攻。我们这些小民,就只图个安稳,一听要打仗,哪还敢留下,很多人早就走了。”说完流民继续上路了。
果然出事了。帝辛来不及多想,策马疾驰。
眼见快到殷商地界,帝辛忽听身后马蹄急促,随着马蹄声而来,有人叫嚷,“大王慢走!大王请慢走!臣有事要报!”
帝辛扭项观望,眼前不远处浩浩荡荡来了一支步兵军队,身着冀州绿军衣。为首的正是苏全忠,旁边是郑伦。
“大王请慢走,臣下有事要报!”苏全忠大喊。
帝辛拢眼神仔细看,觉得不对。苏护有何事要命人带兵来追赶本王,难道是他自知有罪,前来领罪?不对,看苏全忠虽口称大王,却满脸杀气。
苏护定是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将错就错,打算半路劫杀本王。想到这里,帝辛并不答话,调转马头加速疾驰。
郑伦见帝辛并未停留反而加速前行,便对苏全忠说道:“看来他已知你我来意,不如……”说着拿起弓。
苏全忠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郑伦催马紧赶帝辛,追逐一段,两马渐近。郑伦抬手一箭,帝辛侧耳,闻得后面有弓弦响,只觉背后风声,他急忙侧身,这箭擦着帝辛胳膊而过,划出一道血痕。
郑伦紧接着又放一箭,这箭是奔着帝辛后心去的。帝辛俯身紧贴马背趴下,这箭贴着他的后背擦了过去。郑伦见两箭都没射中,干脆同时发出三箭,分上,中,下三路射去。
帝辛扭头一看,三支箭同时发出。
这如何能躲。
眼见三支箭就要正中帝辛,千钧一发之际,郑伦只见眼前亮光闪过,三支箭应声落地。再看,是一杆长矛横插而来,将三支箭挡落。
“大胆恶奴!休伤我主!”
帝辛闻声扭头一看,正有一人,身披甲胄,横握长矛,正挡在郑伦与帝辛之间。
是黄飞虎,白面黑髯,剑眉星目,身材高大魁梧。坐下骑一黄牛,黄牛面目虽憨,可飞奔起来,两只牛眼一瞪,立刻变得狰狞恐怖。
黄飞虎乃是护城军首领,官拜城戍。黄家世代武将,效忠殷商,就连他手中这支长矛,传说也是当年汤帝所赐。
这把长矛,据说是当年汤帝在时,以圣血浸矛,再授与黄家先祖,以此矛击杀夏之神兽,方毁夏之根基,而令商取其天下。
此矛身,雕虎刻鹰,并以各种宝石玉器镶嵌,堪称世间奇宝。
黄飞虎之所以出现在此,全因城中流言四起,朝中大小官员无不心中起疑,纷纷前去找箕子比干二人追问事情真相。
箕子和比干哪里能将大王失踪一事透露出去,只得顶着层层压力,默不作声,坚决否认谣传。
然而,微子启却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说是帝辛已经死于彭方,而弑君者就是苏护。话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禁让箕子都开始有所怀疑。最后只得将实情偷偷告之黄飞虎,欲差他出城寻找帝辛下落。
黄飞虎并无兵符,只能调动护城军队,但他也顾不了其他,带着一队护城军,就出了城。不料,刚出城,便于生死一线之间,将帝辛救了下来。
帝辛见黄飞虎,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调转马头,对郑伦喝道:“大胆贼子!你要造反?”
“大王,您且先到一旁,看我黄飞虎擒了这两个贼子再说。”说着黄飞虎举起长矛就要迎敌。
帝辛拦住黄飞虎,冲对面的苏全忠喊道:“今日,孤且放过尔等,尔等回去转告苏护,他欺君在先,掳君在后,如今又意图弑君。若不想本王踏平你冀州,让他尽早提头来领罪。”
郑伦拔马退回,与苏全忠对视一眼,说道:“我们不是黄飞虎的对手,不如先撤。”
苏全忠点点头。
冀州兵撤退,黄飞虎不解。“大王!为何不杀了……”
帝辛摆摆手,打断黄飞虎的话,却始终一言不发。
半晌,等冀州兵走远,只听扑通一声,黄飞虎低头一看,帝辛落于马下,昏迷不醒。
黄飞虎急忙下马,仔细查看,原来帝辛所受的箭伤有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