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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青青子衿2

似乎有微风拂过,小院中酒香弥漫。在这片醉人的芬芳中,清雅的白衣少年轻轻睁开了合上的双眼。她终究还是走了,而这一次居然是他主动将她赶走的,有时他真的不懂自己心存的到底是如何一种执念。是喜欢她,还是恨她,还是只是在这两者之间摇摆不定。其实自己明明那么想见她,但她如愿来了却又把她推得远远的,又一次伤人伤己这到底又有何意义?惨然一笑,胸口有些闷又有些疼,原是渡劫时损了心脉又动了怒气因而旧伤复发。

灌下醒酒茶,也不知过了多久,头脑渐渐分明——有些执念是该放下了。回到房中换上镀上落日余晖之光的华丽锦袍,白玉簪换成了一顶小小的紫金冠饰以玄色宝珠,长眉入鬓肤白胜雪,薄唇微抿气质端稳清华。远远听见洪亮的鹤鸣之声响过了三巡,看来加封仪式快要开始了。正正衣冠,少年翩然御风前往祭坛。

来到祭坛,只见祭坛脚下黑压压挤满了神与仙。她会来吗?他心中竟还有一丝期待。也罢,为了赌气他连贺贴都未曾发给她——她定是不会来了。

看见儿子,天帝轻轻向他挥手,而他则微微点头嘴角一弯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在巫祝的喃喃声中,少年缓缓踏上祭坛,背影庄严而肃穆令台下的众神众仙不禁肃然起敬。胸口的闷乏之感愈发严重了,少年身子微微一晃却又立刻稳住,不觉唇上浸出了鲜血双目迷离。天帝似乎发现了什么,轻轻用神识向巫祝传令,巫祝得令偷偷向后羿口中投下了一枚护心仙丹。将丹药嚼碎吞下,片刻后痛苦尽数消逝,五识倍感清明而修为似乎又增进了不少。这原是太上老君亲自炼制的丹药,这世间也就仅存三枚,其中两枚已流落凡间,而这第三枚则偏偏赠与了他,可见天帝对他的一番抬爱。护心仙丹有治愈、清心、增进修为的奇效,故而后羿的旧伤已几乎完全缓和,心中的波澜起伏也渐渐平静了下来。轻轻抬袖,拭去了嘴角鲜红的血痕,一步步稳稳踏上了祭坛的阶梯。

登上了高高的祭坛,后羿手持香草祭拜先祖。面前有一块蒲团和一个巨大的青铜香台,后羿庄重地跪在了蒲团之上,对着香台拜倒。香台上萦绕着丝丝缕缕的轻烟,一股熏香的味道弥漫开来混合着香草味成了一种奇特的异香使人警醒。

连续三拜后香草被抛入香台,在火光中香草渐渐化为灰烬。倏尔,一只金色的鸾鸟自香台腾起轻轻扇动着翅膀,周身的祥光淡淡的有一种奇异的色泽。鸾鸟愈飞愈高来到了众人的头顶,金光一闪却又瞬间炸裂,金色的碎屑化作颗颗细密的水滴自天而降,若神泉甘露般清甜。

天帝端坐祭坛之巅,一袭玄衣威严而庄重,万年冰山般的严肃而冰冷掩盖了内心的伤感与怜惜。作为一代天帝是不允许有任何喜怒哀乐的,因为或喜或嗔都极易动摇意志,也易让魔族抓住把柄。当年与万魔之王大战,万魔之王的情毒惹得不少优秀神族心志动摇,只有那些彻底斩断情根的神族仙族方才能与之抗衡。如今万魔之王被封印,但六界依旧危机四伏,只要不被情思与执念左右,自可守护苍生免遭荼毒。有时,不爱也是一种无私的大爱。

后羿慢慢来到天帝面前轻轻跪下,天帝微微颔首递上了又一束香草。后羿接过香草行三拜九叩之大礼,接着轻轻呵出一口气,香草化作一缕流光窜入了少年的眉心。金光之后,后羿眉心留下了一个小小赤色斑纹,衬着如雪的肌肤和如桂如兰的气质愈发的轩轩韶举卓卓朗朗。钟声又三巡,祭坛祥光明灭,少年翩然立于高台,举起手中的玉牌,玉牌上金色的字迹清晰可见。

“今日起,我后羿袭少尊之位,号‘岁巳少尊’协助父神守护天下安危。自此,天帝、帝後、伏羲三帝携手,定能保六界永世平安。”后羿朗声喝道,声音清亮而略有一丝成熟,喉中也似有一丝哽咽。也许是他太过激动——毕竟,如今他已安然成为了下一任的天帝的帝储,父亲还未退位他便已经肩负所有子民期待与信任。他一定要对得起这份抬爱,就算散尽最后一丝神力也要护六界安稳,佑天下太平安康。

祭坛之下一片喝彩,在众神众仙之中,后羿赫然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粉色身影。浅粉色的纱裙柔美而飘逸,臂间乳白色的披帛带来一丝温婉和大方,然而那张小脸却又写满童真与稚气,七彩祥光将她轻轻环绕如诗如画般清丽而绝美——原来她竟真的来了。

后羿似是受了伤般猛然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祭坛一侧的三位长者。只见三帝轻轻抬手念动咒语,食指指尖上的流光相交融定下这守护苍生的血之契约。契约生效,三帝的食指上都留下一个金印似沾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箔,金印闪闪发光若是违约将会生出强大的弑神之力。传说一万年前有一位神尊一时赌气违背了血之契约,弑神之力将他吞噬地骨头渣渣都不剩。想起往事,后羿不禁胆寒——但愿这种惨剧再也不要发生了。

加封仪式结束,花蝴蝶般的小洛神御风而来,追上后羿想要寻求大哥原谅。后羿顿住步伐轻轻转身,见心心念念的小月绮好端端的立在他的面前。只见那双大大的眸子盈满泪光,樱桃小嘴巴撇着似乎要哭了,细长的秀眉微微蹙起,额前的碎发似有几分凌乱,眉间金色的凤凰若隐若现。

看着这张可爱无辜的小脸,后羿心中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伪装尽数崩塌,神色渐渐柔软了下来,竟鬼使神差地伸出一只手捋了捋月绮鬓角的乱发。忽然,后羿右手一顿收了回去,一句话不说转身离去,留下一个翩翩的背影。小洛神怔怔站在原地——后羿大哥究竟怎么了,不是原谅月绮了吗?而后羿则正正脸色,对自己刚刚亲昵的行为有些懊恼。毕竟要给月绮一点教训,不然他会觉得这个大哥好欺负。轻叹一口气,随即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气了,的确,在她面前他总是那么的不可理喻。正正衣冠,头也不回的离开祭坛,留下小洛神黯然攥着父神的衣角,腾云回到了第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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