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涅斯塔赫的士兵看到妖冶的红花在他眼前绽裂。
他知道同伴死了。
死亡,绝命,走投无路。
永恒的终焉。
他现在才无比深刻的体会到这些沉重词汇所蕴含的重量。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靠近的,就这么一瞬间,没有任何气息。再回过神来,尖锐的刀锋已经刺穿了身旁同伴的心脏。他的手臂失去力量,无力的随着身体摇摆。面具下一片空白的眼球暴突。他虽然对这位同伴没什么好感,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看到剑刃主人墨蓝色发丝的阴影下,狭长的钢灰色瞳孔泛着利芒。无尽复仇的欲念。
气血开始翻涌,心脉不稳,灼烫的寒意和激增的肾上腺素一起经由加速流动的血液涌进大脑。从无意间瞥见这双钢蓝色的瞳孔开始,莫名的恐惧便开始在胸中蔓延。
思考被遮蔽,本能的拉动指尖的神经,他近乎是反射性的扣动扳机。火蛇吐出信子,喷射而出的毒液像是连成一道忽明忽暗的火线,一发紧接着一发,重合的轨迹构成致命的循环!
一大簇鲜红的百合花在男人的胸口绽开。
他干了什么?
思考里混进了发胀的恐惧,强行挤入的负面情绪将神经压迫地隐隐作痛。大脑热得厉害,不给他一丁点思考的时间,眼前那个比他年纪小得多的男人,不对,少年,顺势将同伴的尸体向前推,血肉在他胸前炸开,粘腻的闷响还在持续。跟着惯性摆动的尸体不偏不倚撞到他身上。
猝不及防,视野翻转过来。混合着粗重的呼吸声,惶恐的苍穹侵入眼帘。
罗伊德感到身体异常轻快。他借着余势未息的惯性把尸体推出,带倒了举枪射击的士兵,血液像是拔掉了塞子的香槟激射而出。
对方很弱,这让他很诧异。
看来涅斯塔赫的家伙们太过依赖武器,反倒忘记了肉体的锻炼。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罗伊德迅速扭过身子,他的步子快的惊人,就像是掠空而过的闪电。这让他很自豪,就算是整个防卫班里的圣骑士们,能在速度上追上他的也寥寥无几。但他很清楚,比起速度来,圣骑士更需要的是抗压能力。
或许是自小受到骑士教育熏陶的缘故,一旦打响战斗罗伊德从来都是堂堂正正的一决胜负,这让他很容易露出破绽,也更容易被击溃。这作为圣骑士而言无疑是不合格的。特别是失去了副手武器的现在,但可笑的是,原本对他而言并不重要的速度反而成为了他手中的利刃,这些家伙迟钝的反应完全无法对他构成威胁!
另一边的士兵才回过神,他惶恐地抬起武器,射出几发毫无准头的流弹。
如此之近的距离对罗伊德而言只是闪念!
飞掠的破甲弹在折雷弯曲的剑刃上擦出火光,清脆的嗡鸣声,形状怪异的剑刃在空中划出闪电般的流光!
恐怖的啸声弯折而上,声光未至,士兵手中的枪械被削成两截!赤红的血线从士兵的侧腹穿过左肩,腥色的光芒一闪而逝,浓稠的血浆便像是激起的水幕,喷涌而出。那个士兵痉挛着,被轰隆像是雷鸣一般的声响抛飞。罗伊德回过头,之前被尸体扑倒的士兵还在挣扎。他习惯性的震落折雷上沾染的血迹,扯开步子如若雷霆!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为了完成任务必须尽快和走散的同伴汇合。
或许,还有别的,能够一个人完成任务办法......
他这么消极的想着,前扑的身体猛地一滞!
火焰在身旁炸开,灼热的温度炙烤空气,足以融化钢铁的温度。周围的景象开始模糊,进而扭曲、变形。散射的烈火吐着信子,如同暴起的蛇群扑到罗伊德身上!火焰和冲击压迫着他的身体,他觉得自己要被巨大的,无法抗拒的两股力量压扁。空气从肺腑里挤出来,接着抽进呛人的气体。难以忍受的痛楚如同电流窜进脊髓,顺着骨骼传遍全身。修长的身体狼狈的滚落到地上,下意识的想要治疗,却发现身体里没有熟悉的,魔力翻涌的知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一牵即动的剧痛!
他倒在地上,甚至一度认为自己要昏厥过去。但他并没有因此失去意识,感到极其危险的直觉促使他咬破舌尖,尖锐的痛楚和腥咸味滚进咽喉,强作的精神漫进神经,罗伊德忍着疼痛翻滚身子,接着遍布视野的火焰跃进不远处燃烧的阴影中。
不顾及同伴的死活,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援护射击了。看来对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死自己。
他有足够的自信,如果刚才只是单单的援护射击他一定能够回避。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自己没有出神的情况下。
罗伊德伏在阴影里,忍耐着发痒的喉咙,观察火网交织的街市。那个不断挣扎的士兵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纵然有些狼狈,但至少捡回一条命。他似乎很惊慌,警惕似的环顾四周。
混沌的思绪再度开始运转,游弋的视线悬停,投向更为根源的地方。忍不住咂舌,他紧紧的盯着信步走来的杀人机械。
似乎还未冷却的发射口微微发红,白雾缭绕。三人高的身躯完美诠释了为杀人而生的特质,冷硬的线条让箱型机舱看起来就像是具棺材。挥舞着双手的魔导机械完全激起了罗伊德的敌意。
鲜红的独眼样式的探测器扫过身前,阴影里的罗伊德缩了缩身子。不能与它正面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