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寰宫中,沈如眉高高在上地坐着。在她的面前站有一大群姿容甚佳的妃子,她们是按等级位分来排列的,众妃之首的昭贵妃自然排在最前面。
她进来的时候,宫中已到了许多人,本以为又如往常一样自己是最后到的,却未曾想,皇上新册封的静妃此刻还没见踪影。
“皇后,依臣妾看,那静妃怕是睡过头了吧?”昭贵妃拨弄着自己的手指。
“贵妃说的也大有可能,但静妃初来宫中,失了礼数也情有可原。”她身后的徐贤妃战战兢兢地说道。
“照你的意思,她今日可以不来请安。明日呢,以后呢,次次都是如此,难道她反了天不成?”昭贵妃扭头看了徐贤妃一眼,吓得她不敢再出声。
“皇后娘娘,臣妾来晚了!”扶倾晚迈进门槛,雁翎和一直低着头的苏屏也跟着进去了。看到来人,徐贤妃脸上闪过一丝忧虑,但很快被她掩饰下去了。
“哟,静妃,你是不是才睡醒啊?没看到整个皇后宫的人都在等你么?你的面子,还真大哦。”昭贵妃语气中的嘲讽人人都能够感觉到,在场的人都为她捏了把冷汗。
“臣妾相信皇后娘娘,她是不会怪罪的!”扶倾晚面暖心冷,上前一步,“若论宫规,你昭贵妃误时了多少次,算下来又违反了多少次宫规呢?细细想来,臣妾这初犯也算不得什么吧!”
“哼!”昭贵妃实在是没想到,这回皇上看中的女人竟会如此的另类,在整个后宮之中还没人敢跟她这样顶嘴。
她笑了笑,随后摆出一张大方的模样:“静妃妹妹说得极是。说到底,那还不是因为皇后娘娘宅心仁厚。”静妃的话一语中的,这口气她暂时咽下了,日后走着瞧。
没有人注意到,凤椅上的人嘴角在不经意间泛起了一个轻微的弧度,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扶倾晚不再看她,转身跪下行礼:“皇后万安。臣妾确实不该来晚。然而这并不是贪睡的缘故,请容臣妾慢慢道来。”
“静妃,有什么话,站起来说吧!大家同为皇上的女人,都是后宫的一份子。”沈皇后抬手示意她起来,声音甚是温和。
“谢皇后。”扶倾晚在雁翎的搀扶下起身。
“苏屏,你的脸怎么了?”徐贤妃吃惊地问,她不知道这半个时辰内发生了什么事。
“娘娘,娘娘!”苏屏跪在地上,泪流满面,“您的药,刚刚不小心被奴婢在半路弄丢了!所以奴婢回去找……”
“丢了就丢了,只是你的脸……”徐贤妃心里冉起一股心酸。众妃一看到苏屏脸上的伤,不免一阵唏嘘。
“是谁竟然对你下这么重的手?”一向文雅的徐贤妃此刻显得有些激动了。
苏屏忍住痛,嘴角挤出一丝笑来:“没什么,只怪奴婢笨手笨脚,娘娘不要担心奴婢!”
“徐贤妃,在众人面前你怎可如此失态?她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奴婢罢了。枉你还贵为四妃之一,对一个奴婢疼爱有加,也不怕失了主子的身份!”昭贵妃掩面一笑,“若你想要,本宫那儿多的是心灵手巧的!”
她一双媚眼转而看向苏屏:“你的命可真大啊,犯了错竟也能活着见到你这位护仆心切的主子!”说完,她一脸不屑。
苏屏硬生生地对上她的目光后,浑身都忍不住轻颤起来。徐贤妃也不敢动作。
“贤妃姐姐,还是妹妹来帮你吧。”扶倾晚笑了笑,便径直走过来将地上的苏屏扶了起来。
徐贤妃暗自惭愧:“我还真是没用,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她不能公开与昭贵妃为敌,因为她身不由己。说到胆气,她不得不由衷地佩服这位刚来的静妃。
“贵妃你何出此言?难道你愿意将自己的东西分享给别人?哦,不,不是东西,跟你,跟我们同属天地间的人。”
扶倾晚特意强调了一下最后一个字,接着说道:“贵妃的风格倒是特别,怕也只有你一人能这样。这后宮里又有哪一位姐妹不知你昭贵妃皇宠加身,要什么便有什么呢?我们啊,只得羡慕才是!”
昭贵妃听后皮笑肉不笑:“本宫差点忘了,皇上最近又赏下许多奴仆,想必他们都到了本宫这里。静妃妹妹,你身边缺了些人手吧?”
“贵妃见笑了,臣妾用不惯那么多人伺候。因此,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扶倾晚心想:“皇上对你还真够偏心的!不过我才不在意呢,有沉月、雁翎陪着我就已经足够了。”
昭贵妃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她还敢不领情?
“皇后,臣妾刚刚是看了一出好戏才来晚的!”扶倾晚看着皇后,面露委屈地说道,那小样儿真叫人于心不忍。
“静妃,你快说出来,也好让众位姐妹乐上一乐啊!”沈皇后浅笑。这话一出,其他妃子们都随声附和。
“臣妾在来凤寰宫的途中,看到不知是谁家的一条狗正在咬人呢。那狗可凶了,差点连带着臣妾一起咬。”
“静妃,这就是你口中的一场好戏?”昭贵妃自然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心中有数:“她必定是在御花园碰到了嬷嬷!”
“原本是挺可怕的,但臣妾毕竟是头一回在宫里见到,因此才觉得有趣。”扶倾晚从容地答道,她的眼睛直视着贵妃,“那条狗啊,实在是太狂妄了一点,想必狗的主人也没什么教养吧?”
凤寰宫的人都晓得她的话指向何人,心里直咯噔:“真是一个不要命的主啊!”
“静妃妹妹,你说得未免太严重了些。宫中哪来的狗?皇上明文规定宫人不许养这些。”昭贵妃又故意装出一副意外的模样,“不会是宫中有人暗中抗旨不尊吧?”
语落,她已走到苏屏身边,拉住苏屏的一只手,轻声问道:“苏屏,你的脸可好些了吗?本宫那儿有外邦使者进贡来的上好的药膏,敷上一点应该就没事了。”她的另一只手轻轻抚上苏屏的脸。
“贵妃娘娘,奴婢谢谢您了!只不过奴婢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伤,岂能劳烦您赐药呢?”苏屏不敢与她对视。
昭贵妃笑了笑,抽回手,退到原来站的位置。
“静妃啊,你大概是认错了吧?贵妃说得不错,宫中确实有不许养狗的规矩,”沈皇后起身,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件事就此作罢!你是新人,这次本宫就不计较了。但日后来请安,本宫再不许任何人迟到!”
“怎么会这样?皇后应该听明白了啊?那为什么还要偏向她呢?”扶倾晚觉得其中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内幕。
”皇后……”扶倾晚正欲说下去,只见皇后在佳莹的牵扶下,走了下来:“本宫再说一遍,大家都是皇上的女人,我们理应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认知。只有和睦齐心,维持后宫的安宁,才能使皇上能够安心处理国事。我们越汐国方能国泰民安!都记住了么?”
她的声音突然严厉了起来,浑身上下瞬间就有了国母的威严。
“皇后说得极好。”这时门外响起一强劲的声音。众人往门口一看,便立刻齐声喊道:“臣妾参见皇上!”
夏祈笙径直走向皇后,扶起她:“都起来吧!”
“谢皇上!”众妃都起身答谢。
“皇上你怎么来了?”沈皇后有些惊喜,面上泛起微笑。
“朕看完奏折就过来了,为的是看看皇后,是不是朕来得不凑巧?”
“怎么会?皇上能来,臣妾甚是欣喜。只是臣妾什么都没准备……”沈皇后白皙的脸上突然泛起一道红晕来。
昭贵妃看在眼里,气在心里。而她的心思全然被扶倾晚看破了。
夏祈笙牵起沈皇后的手,面向在场的众人:“皇后刚才所言正合朕的心意,众爱妃都记下了吗?”夏祈笙虽笑着,但他的话里却带有不容抗拒的君主威严。
“臣妾定当谨记于心。”众妃齐应,又一阵行礼。只见夏祈笙牵着皇后直接往内室走去。
“好了,皇后娘娘累了,众位娘娘请回吧!”佳莹上前说道。
她的话刚说完,昭贵妃站直身子,“哼”了一声便离开了。妃子们依次走出宫门,没人敢惊扰到里面的那对人。
扶倾晚刚出了宫门,身后的徐贤妃便叫住了她:“静妃妹妹,若你不嫌弃的话,就随我一起到流芷殿喝杯茶吧?”
“贤妃姐姐说这话也太见外了,什么嫌弃不嫌弃的。既然姐姐相邀,妹妹我又怎好推辞呢?”扶倾晚行礼笑道。
“妹妹太客气了。那随我走吧!”徐贤妃在苏屏的牵扶下走在前面,扶倾晚雁翎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