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轩是一个景色怡人,环境静谧的地方。红木刻就的雕花窗外挺立着几棵青葱的银杏树,轩前地面上也生长着些种类繁杂的,正吐着芳馨的小花儿。
扶倾晚随一名宫女轻轻地走入轩内,雁翎跟在其后。
“扶姑娘,你和皇上的新房就在此处。”那个宫女说道。她大概是为倾晚的明丽动人所折服,因此才会有片刻的失神,“我们皇上待宫人极好,对娘娘们那自然也是好得没话说。能一进宫就被册封为妃,当真是你的福气呀!若是换成旁人,怕是要从才人一阶一阶地往上爬呢!”
“哦。”扶倾晚只是淡淡地回应,她哪里在乎这些。
轩内的陈设倒极合她的审美,整体以素雅为主,却样样都不失内在的高贵之气。
玉手轻轻地抚过精致的桌几之后,她似是无意地问道:“刚才坐在皇上身边的那个穿紫色衣服的妃子是何人?”
“回姑娘,她是昭贵妃。”那个宫女很是乖巧,“在成为皇上极尽宠爱的贵妃之前,她还是丞相府里的南宫大小姐。当年,她的名气在京城里盛极一时,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因此,一入宫便深得皇上眷顾。”她说得很轻很谨慎,毕竟宫里还没有谁敢招惹那昭贵妃。
“丞相之女?听你之言,昭贵妃果然是集才华与美貌于一身啊!”扶倾晚已坐到一把红漆木椅上。
“姑娘,奴婢在此劝你一句,莫要招惹她,否则你会吃大亏的!”宫女上前一步小声说道。
一旁的雁翎见状自觉地站到院外,为她们看门把风。
“昭贵妃的骄纵性子,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她仗着自家身世以及皇上的宠爱,横行霸道。前日,她还动用私刑,在未经皇后允许的情形下,擅自让人将一个犯事的小宫女活生生的打死了。听说那小宫女不过就是失手打翻了一只茶杯而已!她行事随己,皇上却从不加以怪罪,就连皇后也要让她三分!”宫女说着,脸上露出些许恐怖神色。
“即便她再骄纵再任性,我也有自保的方法。你无须为我担心!”扶倾晚笑了笑,“我与你本是初次相识,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事?”
“姑娘气质非凡,不似常人。奴婢觉得姑娘一定是个可以依靠的人。想必日后在这宫中,你会有一番较大的作为吧!”那宫女以笑作答,目光直看向倾晚。
“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只要日后你愿以忠心相待,我便保你无虞!”
扶倾晚起身走向她,心里想道:“在这宫里,若想活命并得到他人的庇佑,的确得寻个上好的人选!只是你的心思当真如此么?”
“奴婢必当尽心竭力。”宫女激动地跪到地上。
“凭什么让我信你?”扶倾晚已经到了她身前,看着她说道:“从你细皮嫩肉的模样,可以断出你的出身并不差,进皇宫当宫女怕是有些屈才了吧?”
“姑娘多虑了。奴婢只是生了副无用的皮囊罢了,家里境遇确实不好,因此奴婢才被双亲送进宫来。”宫女对答自然,“想必姑娘听过一句俗语。”她胸有成竹道。
“哦,是这样啊。好,说来听听。”扶倾晚仍面带微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自古成大事者,不外乎此理。”她的声音铿锵有力。
“起来吧!”扶倾晚拉起她,“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但我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民间女子而已,尚无昭贵妃那般强大的野心。她有皇宠,家世又好,而我却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人罢了,更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欸?你怎么不去投靠昭贵妃呢?跟着她,你或许不会失望。”
那宫女听了她的话后,眼里闪过一丝惊愕,顿时无声。过了一会儿,她刚想开口说什么,雁翎就慌里慌张地走了进来。
扶倾晚见她神色发慌,便问:“雁翎,怎么了?”
“有个宫女朝这儿过来了,她的手上拿了东西,但为红布所遮,我未能看清是何物。”
“别紧张,我已经猜到了。”
扶倾晚的话刚说完,那个宫女便来了:“姑娘,皇后娘娘遣奴婢为你送来喜服与首饰。”
“进来。”扶倾晚淡淡说道,她早已知晓此物正是婚礼所需的物件。
“皇后娘娘说她今晚会到场,见证你与皇上的婚仪。”那个宫女将手上的东西随手放到了桌几之上。
“我知道了,你先替我谢谢皇后娘娘的赏赐吧!”扶倾晚笑着说。
那个宫女行完礼便回去复命了。
“倾晚,你别跟皇上成亲好吗?”雁翎抓住她的手说道。
“雁翎,你是怎么了?我的大喜之日,身为我好姐妹的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扶倾晚佯装有些生气,她拂去雁翎的手,对站在一旁的宫女说道:“皇后与皇上必定是琴瑟和鸣吧?”
“皇后性子极为和善文静,她与昭贵妃完全相反。皇上一贯与她相敬如宾,对她也甚为上心。”
“哦。这样啊。”扶倾晚沉思了一会儿,“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交谈了如此之久,竟忘了问你姓甚名谁了。”
“奴婢沉月。”叫沉月的宫女答道,“奴婢进宫已有半年了。”
“那你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做事吧!”扶倾晚冲她浅浅一笑,对于庇佑不庇佑的事却只字未提。
“是。”沉月望了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了。
“你先下去!”
沉月顺从地往屋外走去。
轩内此时便只剩她与雁翎二人。
“雁翎,别因为我刚刚说过的话而难过。”她拉住雁翎的手,“这里不是云天涧,以后说话做事都要有分寸,否则会惹出大麻烦的。”
她让雁翎坐到一张木椅上,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凭你刚刚说的那番话,若是传了出去,轻则被杖打,重则丢掉性命。皇上的尊严岂容不顾?现在木已成舟,我是非嫁不可了!再说,这是我自愿的。无论结果怎样,我断断不会反悔的!你明白了吗?”
雁翎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的说道:“倾晚,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小心谨慎的。可是你是会委身于他的,这代价,未免太大了吧?”
“心中有信念与追求,区区一副躯体给了他又如何?”扶倾晚露出一抹笑容。
见她如此,雁翎也不多说了。接着,她起身,扶着倾晚入内室打扮,上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