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天扬正想着，便见到剑锋鸣已经踱步而来，走到了人群的中间。用慈祥的目光仔细的打量着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也欣然的接受众人诧异、好奇的目光。
众人目光交接后，剑锋鸣便开了口：“其实今日的这一场面试本无必要，想必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曾费心打探过，论剑走到这一步，便几乎没有人会被剔除出去了。但我依然希望保留着这一节，是因为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得到你们的谅解。”
剑锋鸣说话的语速极缓，众人听的清晰，正因如此，聂天扬心中不由得震惊万分。
谁能想到，印象之中高高在上，神秘莫测的一代掌门，竟会以‘不情之请’、‘谅解’等字眼同他们讲话呢？
不知怎么，本来长者放低了姿态，众人依礼应更当谦虚才对，但面对剑锋鸣，如今却没有一个人能醒悟过来，众人像是被剑锋鸣的惊呆了，陷入惊涛骇浪之中，无法冷静下来。
有不少弟子开始望向高重明，就连谢云也不例外，却只见到高重明面色平静，像是掌门说的话再正常不过，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在意弟子的反应，剑锋鸣继续道：“因为禁止你们下山，无论我有着何等理由，都不是一件能让你们轻易理解的事。”
剑锋鸣走过人群的正中，阳光照在那张沧桑的脸上，聂天扬看见他的眼睛眺望向远处，忽然感觉到像是有什么大的秘密即将要揭开。
“剑道修心啊……不少人能修习剑道时领略到这一点，却非所有人都能从一而终，为了这一个理由，不知道有多少人曾经陷入痛苦之中，无法释怀，我能看到这一点，自让不希望它在你们的身上出现，比起凡尘杂念这个心魔的出现，成为你们修中的壁垒，我更宁愿让你们自一开始就能避开这个问题，即便这会令你们恨我，甚至恨整个剑宗。”
剑锋鸣的叹息泛着岁月的沧桑，有那么一瞬，聂天扬隐约觉得他仿佛来自很久远的年代，因为他的叹息中实在是有太多的无奈，让他听罢，整个人都陷入了空明的境界里。
那是他曾在剑道上偶尔数次才成功迈入的境界，却不想在今天，竟然会因听了一声叹息，便轻易的步入其中。
聂天扬紧紧的盯着剑锋鸣，脑海之中对于剑道的理解似乎隐隐的破开了一道光亮，他处于虚幻于现实的边缘当中，有那么一瞬，聂天扬觉得剑锋鸣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你们中的大多数人，参与论剑的目的都不仅仅是为了论剑，更多是为了下山。我强加在你们身上的禁制，终究会有被你们打开的一天。但我还是要这做，为的就是让你们在能够忍耐的年纪忍受住更长的时间。”
听到这句，众人的脸不禁的红了。
“而将你们永远禁锢在上山，从来都不是我初衷，不止是你们，包括没有参与论剑的弟子，我也不会永远的限制，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们重新获得自由。”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他们一路苦苦追求的东西，竟然在今日有了一个来的简直轻而易举的答案。更没有想到，本以为是宗门无情的怨恨，其实不过是他们不解深意的狭隘。
“今日我将这些告诉你们，是希望你们能够在论剑当中不再把下山这件事想的太重，而是真的因为剑道而论剑。”
剑锋鸣走近了聂天扬，聂天扬在剑锋鸣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古香。此时剑锋鸣已经完全的浸身在殿门前洒进的阳光之中了，他的灰衣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变的刺眼起来。
“因为能够攀登于剑道巅峰的人，都是因为自己选择了剑道，而不是被剑道选中了。那些守不住寂寞，抛弃剑道的人，从来都不是别人的禁锢可以挽回的。”
听到了这一句，聂天扬忽然感觉面前打开了一道大门，门后泛来了他许久不见的光明。他不禁的颤栗，感觉到剑锋鸣的一席话像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到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不禁的沸腾起来。
“好了，这便是今日的面试，结束了。”
殿门之前，剑锋鸣淡淡的一笑，回过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似乎没有注意到他身后有一道火热的目光，正在注视着他，许久不曾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