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衡州府的士兵在这儿扮起山贼,打劫的人没抓到,倒是弄得一身伤,还坏了州府的名声,用一句经典的话来说就是“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
空地上只剩下几具装着箱子的板车和一驾马车,顿时有一种人走茶凉的悲戚,在这山野官道上格外幽静,这女子迟迟没见出来探一探究竟。林晓晨上前敲了敲马车的车梁,也听不见里面的动响,若不是亲眼见那女子进去,在这何种情况下任谁都想不到里面还有一个人。
“姑娘,山贼都跑了,你可以出来了。”
一晃小半会都没人搭理林晓晨,沈文韬一旁笑道:“打跑了一群小山贼,来了一个大山贼,别人家姑娘明显是被你吓到了。”
“姑娘,我兄弟二人并不是山贼,前番惊吓到了姑娘,还请姑娘原谅这个。”
“你真的不讨女人喜欢,杨雨怕你,葛夕颜也不见你,现在这姑娘也怕着你,你应该自己反省下,日后若是讨不着媳妇,可别怪我这做兄弟的没提醒你。”沈文韬拉着林晓晨到一遍,自己上前掀起马车的帘子道:“姑娘,我们兄弟二人虽然惊扰了姑娘,但也是无心之失,姑……小林子快来,这姑娘自尽了。”
马车内锦缎上的斜躺着的女子,纤长的素指握着一柄短匕,插在左边心头,鲜血沾满了白皙的皮肤。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充满了刚毅,唇齿轻启,好像是要说些什么,却无力发出一个声音。
林晓晨见她气若游丝,也不管孔孟之道的礼貌,捏指运气,径往她胸口两处大穴上点去,给她止住了血,又抱起她像一阵风飘过,原地只有他留下的话还没有淡去。
“我先去武夷山找葛仙子,老地方见。”
沈文韬转身来看,只见林晓晨御风踏叶,已上了千尺高峰,若像来时走上山,漫说也要三四个时辰。在这初夏之际,树叶繁茂,很快就看着见林晓晨消失在了山头,渺渺传来他的呼喊:“葛仙子,林晓晨有一事相求,请现身一见。”
林晓晨像一只山猿,在这绵延数千里武夷山的树顶山间跳跃,好在他内息浑厚,找了数十个山头,终于还是被他找到。
葛夕颜自打那日离开后,并没有走太远,漫无目的的在这山头采药。这三年来,她每次来这山头都是在与杨雨斗法,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仔细采摘过。上次她给林晓晨采药疗伤,才发现这山头草药的年份很足,这才让她多驻足了些时日,否则早就回了山。
这段日子,葛夕颜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在林晓晨声音传来的那一个有起了涟漪,此前崖墓洞中的一幕,又浮现在了她心头。二十年来深山修道,她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不平静过,从来没有与男子有过依偎,更别说林晓晨还摸了她身子,说了一些旖旎的话。
她还没想好这么快就要与林晓晨再次会面,要不然此前林晓晨重伤未愈,也就不会匆匆离去了,只是听见林晓晨一直用真气传音,担心长此下去有损他的道基。看着林晓晨抱着的女子,葛夕颜第一次不是第一时间去了解她的病情,而是打量着她的貌美,只觉这个千金小姐,比她自己这身村野打扮漂亮了不知凡几。
“你不是要去游学,何时做了游侠儿?”
虽然他与葛夕颜相识时间不长,但也知道她是一个颇有侠义的人,不然也不会为了这一方地界的安宁,花三年的时间,去度杨雨转世轮回,最后差点搭上了她自己的性命。此番再次相见,林晓晨觉得她说话有些尖锐,与上次的她大有不同,没有一个医者父母的道德与操守,许是人生最美好的也只是初见了吧。
“这女子因我伤,请葛仙子就她一命。”
林晓晨这般一说才将葛夕颜的思绪拉回了正路,她也庆幸着林晓晨惊扰了她,否则真的就要出现心魔了,修道者最怕的也就是这种劫,多少惊才艳艳的奇才,都没能敌过心魔,化作劫灰,遗恨千古。
看这女子胸口的短匕正中胸口,血迹都在衣锦上结了痂,却依旧有一丝平稳的气息,葛夕颜在她胸口摸了几下,
道:“短匕在心口右偏三分,并未伤及心室,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当下必须的尽快将短匕拔出,否则会导致心室贫血衰竭而亡。”
“那我们先回宫观,我和文韬约好在哪里会面。”
这一路上,葛夕颜要求林晓晨不断跟怀中的女子说话,以免她睡了过去,林晓晨知道这女子目前没有办法开口说话,不可能与之互动应答,于是就打算给这个女子讲他从前在书院里作弄夫子的趣事,逗她发笑,刺激她的心跳动。
也许这女子觉得她讲的不好笑,又或许是女子无力用笑去回应他,但是一旁的葛夕颜却是笑了一路,她从小在山中长大,没有进过书院学堂,教她识字、医药、神通的都是她的师傅。
“现在我要帮她将短匕拔出,你速去烧一盆热水,不许偷看。”
宫观外林晓晨一个人拾柴、打水、生火,宫观内却没有一点儿声音,很安静,他记得出来的时候那女子还是醒着的,试想着若是从他自己身上拔出一柄短匕好歹还会多哼两下,这女子未免太刚毅了,又或者是出了什么意外?
“将你的药炉扔进来!”
上次葛夕颜用林晓晨的药炉炼药之后,发现使用他的药炉,以她目前的炼药之术,也能将火候控制的极好,提炼出来草药的药效也高,成功率也大。往日在百草凌云天炼药,失败的概率犹占一半,她知道炼药药效的高低,成功率的大小除了与自身的能力有关外,还与药炉有密切的关系。
以前在百草凌云天有一口镇派丹炉:天地烘炉,伴随着千年传承一直到今,却不想在十七年前遗失,具体原因她师傅没说,她也就不得具体而知。
“葛仙子,里面情况如何?”
“我现在炼一味活血生肌的药,你在外面给我护法,切莫让外人打搅。”
优雅的玉笛声像小溪的涓涓流水,林晓晨坐在石凳上平缓的吹奏着,这一曲能使人忘记烦恼与杂乱的思绪。最开始林晓晨都是抄写大悲咒,让他自己保持一颗平淡的心,再后来他跟着洛禹云修行后,就会吹笛子来平缓心态,运气修行。
躺在草垛上的女子,先前被葛夕颜用金针将心脉麻木,此刻有了知觉,这才感觉到刺疼刺疼,这会儿听着林晓晨的曲子,渐渐沉浸在其中,浑然忘我。
葛夕颜这会儿御火开炉,等待间却也不似往日在师门炼药那般无聊,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人倒也有些才气。”
如此番又过去一个多时辰,沈文韬才上得山来,准确来说是被一个人从树上扔了下来,等林晓晨看的仔细,只见他面容臃肿,淤痕几处,只听那树上的男子俯身喝道:“交出萧妙音,本使君饶你二人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