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房屋覆盖着白晃晃积雪,山峦大地更是茫茫皑皑,大户家的人穿着狐毛裘衣抱个暖炉,还烤着炉火。
山脚边,一破旧茅屋被积雪厚厚压着,似不堪重负。屋内传出阵阵咳嗽声与女孩子温软说话声,“娘,先好好睡一会,等睡醒了,就有山鸡汤喝了!”
“儿啊,天这么冷,别出去了!娘不喝鸡汤,家里有什么,就吃点什么吧!”
“别担心娘,小璞就去看一下下,若是没有山鸡就回来,随便吃点!”
“可要当心啊!山里危险,咳咳……”
“娘,别说话了,来,把被子盖好,小璞很快就会回来的。”
木门嘎吱一声打开,一个瘦小身子的丫头出得门来,手里握了一把砍柴刀,旧得不能再旧满处补丁灰布衣外披着蓑衣,脚上是茅草编织的草鞋,草鞋露出的肌肤与雪一般白净。小璞肤极美极白,似世间最完美无暇的璞玉,五官也精致,长眉杏眼,琼鼻樱口。也正是肤好之故,得了这璞字。自生来就没见过爹,娘也从未提及。娘亲早年一直为人做缝补养活母女二人,后来一场病,瞎了双目再做不了针线。小璞年幼手指还没长灵活,做了几年乞儿,八岁起即始为人做缝补养活母亲还有自己。为何八岁就能做缝补之事?小璞有无数世记忆。
她的可以记忆自蛮荒之时服饰房屋粗陋之至到如今衣食房屋皆精细非常。
可谓一颗跨越沧海桑田之心。
她自一生来便知活着辛苦。也辛苦了那么多世,多得她自己都数不清是多少世。每一世皆是饥寒交迫,不是为奴便是为乞,劳碌短命,每一世皆从未活过十五岁。
不知自己为何要这般活着,但挣不过宿命,生死由不得自己。
风雪交加,片片如刀刺穿她仅着单衣的瘦小身子,将她冻僵。虽她一直在替人做缝补,无奈母亲长年有疾在身,挣那些许碎钱都为母亲抓药花去,以至如此严寒,连一见厚衣也添置不了。
积雪很深,小璞深一下浅一下吃力踩在雪中寻找自己设下那些陷阱。若是常人定然是受不了这种极冷,但她每一世差不多过的都是这种日子,也就习惯了。
今日似乎上天作对,竟无一处有收获,连皮野鸡毛都没能见着!她使劲揉搓自己双手双腿,令得不要僵住,母亲病着,一定要寻些好物回去补养身子。
无奈之下,小璞将目光转去林中一汪水塘。塘中有鱼,如今下了几日雪,半水半冰,鱼该是好捉的。
她来至塘前,咬牙退掉外衣。
正要下水时,忽有彘彘嚎叫声传来!凝神细听,确是野猪之声无误,且听叫声,野猪受有重伤。小璞心中顿涌起一股欣喜,真是受伤野猪,若能捕得,可吃好久。麻利穿好衣裳,又思及野猪皮厚,以她力气,唯有眼睛可攻,四下看了看,捡起一根一端尖锐杯口粗的长干木紧握手中。
山中树木皆只剩枯条条枝丫,是以透过枝丫很快见得斜坡上有一头小野猪!野猪全身是血,两条后腿更是血肉模糊,爬起来几步又摔下去。
如此重伤,分明是上天厚赐,若是平时,野猪之物不是她可以肖想。
小璞盯着野猪想如何令猪死得更快!哪怕是头小野猪,凭她力气也无法用柴刀杀死。
唯有野猪自己血尽而亡。
所以定不能让野猪歇息,一旦歇息伤口很快会凝固止血。
小璞举着木棍朝野猪追去。她要激怒它,让它奔跑,失血,疲惫。而野猪受重伤跑不过她,攻击不到她,到猪疲惫之极时,才能靠近以柴刀攻击。
那坡上野猪见人追至,也是惶恐随即奋力支起两条前腿拖着重伤后腿朝斜坡那面逃。小璞举着木棒自斜面绕上斜坡顶绕去野猪前方,野猪见逃路被堵,彘彘惊叫着滚下斜坡,又跌撞着朝其它方向逃。小璞也不真去攻击,毕竟以她力气,侥幸能给野猪一棒,也伤不到野猪哪里。
小璞不断举着木棒从各个方向围堵野猪,断不能让它逃出此林,逃入深山。
此林离人烟近,没有猛兽,最凶也不过野猪与毒蛇。深山里何其危险,且太远,纵是最终杀死小野猪,拖回家亦非易事,小璞不过十三岁,又常年吃不饱,看上去倒似个十岁孩子。
雪愈大,翻飞似鸿毛,小璞凝视着雪地中野猪,只觉得又累又冷小身子都没了知觉,也记不得同野猪在这片林子僵持了多久。反正已经很久很久。但若要她放弃这丰盛口粮,绝无可能!
野猪拖着伤也疲惫之极,开始对小璞极警惕,后来越来越放松,趴在雪地里喷着粗气一动不动。似发现眼前瘦小人拿它无可奈何,不过唬闹得厉害而已,干脆闭了眼放心休息。
纷纷大雪掩了野猪半个身体。
小璞觉得时候已到,手握着砍柴刀搁于身后缓缓靠近。对她移步靠近,野猪只睁眼懒懒看过一下,又闭了眼养精神。
直到五步之距,野猪抬眼看了一眼瘦小人,便自顾闭目养神,完全不再理会。小璞紧紧握了刀,咬紧牙关蓄积全身力气猛一刀朝野猪颈脖捅去!
却在落刀一瞬间,刀下野猪突然消失。小璞惊诧得瞪大眼细看,眼前仍旧唯有雪地。
但雪地上却留有一块痕迹,可见适才还在,如何会凭空消失?
见鬼了?
小璞思及此猛抬头朝四处看,瞬间吓得柴刀都快握不住,心在胸口狂跳起来。
非不见得野猪半点影子,眼前林子更不是她所熟知那片枯林,只见大山险峻,苍松劲柏,怪石嶙峋。乃她从不曾到过之地!
眨眼之前,还是那片熟悉木林,眨眼之后就变了样子,莫不是真真遇见山怪?
小璞看着远近。想起传说中精怪都用幻术害死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