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少言寡语的大师兄赵文走上前来,愤怒大喝道:“什么狗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刚才遭遇了土匪螳螂的捕,你们黄雀在后面真应该追杀土匪螳螂才是,为何还来欺负我们如此弱小的蝉呢?”
这个闷葫芦看起来语迟没心眼儿,说起话来倒也诙谐,真让人啼笑皆非。
“嗖”“嗖”两把飞刀直取赵文咽喉和裆部而来。
飞刀来得干脆劲儿足,赵文只躲开射向咽喉的那一支,裆部方向的那一支再也无法闪过,心想这回完了!眼睛一闭,摆出万事皆休的样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铛——”,“铛——”两下轻脆的撞击声响,那两把飞刀已被拦腰截断。
“好一个‘弹指神功’!春秋会馆真是高手辈出啊,为保全那小子性命,打断下面这支飞刀也就够了,上面的那支为何也给打断?好,好,好,让本王来领教领教!”
一团深蓝色光影从众清兵头顶上轻灵迅捷地卷飞而过,双脚稳稳落地。
那人五十上下,身穿石青色蟒袍,头上顶戴三眼花翎,灰白胡须,太阳穴隆鼓异常,两眼烁烁放着睛光,一条青油闪亮的大辫子不时地晃动。
正是老佛爷驾前的端亲王。适才的飞刀就是拜他所赐。
“本王乃太后驾前端亲王,刚才若不是那个小子出口不逊,本王也不会大动干戈。”端亲王背着手在游戈与三个师兄面前踱着。
“王爷好俊的功夫啊!那小白脸儿就是前些日子在密林被犬子以五毒神掌打伤的人,他用的就是八卦子午鸳鸯钺”说话人正是殷霸天。
原来殷霸天按端亲王计划想绕道先悄悄进入沧州城,刚到城门口便听到古庙密林方向炮声隆隆。
于是,率领殷家五雄与几十名精挑细选的兵勇,从密林南口杀入,没想到来迟一步,杨坤的人马已是溃不成军,若不是御林军首领钟勇赶到,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诚然这主要还是飞天蜈蚣方圆的网开一面,因为方圆不想中国人自相残杀,中国人应当齐心合力对付外国洋人才是正理。
杨坤从密林逃回后,把失败责任都一股脑地推到殷霸天身上,说他勾结叛党所致。
端亲王便暗里调查此事,逃回来的少数官兵也说殷总管的师弟在叛党当中,他们还聊了半天。还说他师弟叫张千,八极拳的功夫也相当厉害了得。
老奸巨滑的端亲王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私下询问殷霸天。殷霸天那也是江湖上舌头添刀尖过来的人,非常清楚将要发生什么。
他没有否认有个张千师弟的事。不过,他详细回端亲王问话,说是张千十几年前在衡水因飞贼一案被杀。
端亲王那是从官场的政治风云里滚打出来的,他些微一笑地安抚殷总管,并大誓表彰他办事得力有功,奖白银三千两。
杨坤却因此烦闷之极!
自己既没授奖,也没受罚,毕竟密林之役的失败,自己也难逃干系。于是心里暗暗使劲一心找到殷霸天勾结叛党的罪证。
然而殷霸天更加感恩端亲王的厚爱,决心已定,想方设法也要找到证据来洗清自己。
殷三雄殷阳把那天晚上密林围攻李芸的情形详细汇报,说那小白脸的兵刃是八卦子午鸳鸯钺。
殷霸天哈哈一乐!踏破铁蹄全不废工夫。
殷霸天得意洋洋对三雄殷阳说道:“阳儿,沧州武林在河北省那是响当当的,沧州武术界八卦掌掌门游子义在江湖上更是相当了得,你爹我也不敢说一定能胜过他。你说的那个用子午鸳鸯钺小白脸一定与游子义有甚深渊源。”
“何不趁此机会寻找游子义与叛党有牵连的罪证,也好将其一往打尽。
既证明爹真诚为朝庭效力,又可以洗清他们对爹的怀疑。还可以铲除异己。
更能血洗江湖武林与爹争锋的高手。
爹你真高啊!这是一石四鸟儿啊!”殷阳眼里现出幽幽的杀机。
殷霸天心底更是兴奋之至!没想到殷阳竟也如此这般老到阴毒,这与自己多年来的潜移默化有直接关系。就这样,殷霸天把儿子殷三雄的想法上奏给端亲王。端亲王大喜,便诏谕殷霸天、杨坤、钟勇一同奔赴沧州而来。
沧州知府梁守常一听说端亲王要来,心里别提多高兴!马上吩咐师爷安排下属,准备好本地特有的十里香佳酿和丰盛的山珍海味,以及迎接上宾的厚重礼品。
知府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当差衙役,一直寻求机遇邀宠梁守常知府。
这一天,那衙役的发小黑熊来找自己,说他带来好多江湖上的朋友要找几家富户弄点银子使使。
由于衙役曾从卢铁匠的邻居处得知,那个自称王五的人去过卢铁匠那里打造把刀,据说那个就是前段时间在沧州城杀死不少官兵的人,他去春秋会馆。
衙役眼珠一转便有了鬼主意。
一边让发小黑熊约见匪首说,某某日,三更天左右进攻春秋会馆;一边把土匪将要进攻春秋会馆的事儿密奏梁知府。
正巧端亲王率领殷霸天、杨坤、钟勇赶到沧州,梁守常便紧急密奏此事。
殷霸天大喜过望;杨坤暗藏机谋;钟勇倒是守持中立,按章尽心办事。
衙役也打着如意算盘,想借机升官发财!不过“初师未捷眼先瞎”,因为当了趴墙头的探子,被孙奇弹石点瞎。
端亲王在游戈几人面前踱来踱去,语气平稳而深邃地说道:“你们都是大清子民,既然知道本王来了,为何还立而不跪呢?”
游戈机敏过人,上前道个万福说道:“小女子这边有礼,请王爷恕罪”其他几个师兄弟也都上前躬身抱拳:“亲王千岁!恕罪。”
“好大的胆子,见了端亲王爷应当跪下答话”杨坤怒目大声喝。
他声音很有特点,空声空腔的,李芸一听便知道是古庙里与师父交手的那个人。
游戈接道:“我们家刚招匪患,庭院如此狼藉,请王爷恕罪。我四师兄使用的兵刃与你们所说一样,但是他从来没有受什么‘五毒神掌’的伤,更何况所有会使这样兵器的人就一定是我四师兄吗?”
端亲王细细上下打量着游戈,没想到这女娃娃如此沉稳,竟然临敌不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敬意。
“好,不用跪了,本王不怪就是。可是有人看见,那个自称王五的人就窝藏你们家里”端亲王手轻轻一挥,几名清兵把卢铁匠和他家邻居带了上来。
卢老汉神情依然自若,缓缓说道:“禀告王爷,小老儿只是个铁匠,只知道干活赚钱吃饭,我真的不知那个来打刀的人去哪了?更不知他还杀死官兵。”
老汉邻居一指卢铁匠提升嗓门儿嚷道:“你怎不知,那天明明有个问路人不知春秋会馆地址,就是那个自称大刀王五的人把问路人领走的,我亲眼所见。”
“小老儿记不得了,既然你亲见,那就请你领官爷找吧”老汉有气无力说道。
“好啦,不要争吵,游小姐,游子义可在家否?”端亲王突然问起游掌门,几个师兄弟全都惊心动魄,瞠目无言。
游戈说道:“家父与哥哥去关外押镖去了。”游戈一眼见到殷家父子还在端亲王身边,心想自己的反间计与连环计并未凑效,不过可能也会起了点儿些许作用。
“游小姐,本王再一次问你,你父亲真的押镖去了?那个自称王五的人到底来过春秋会馆没有?”
“回王爷话,家父真的押镖去了,至于王爷您所说的那个叫王五的,我们真的不认识。”游戈正视端亲王,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传本王命令,把春秋会馆给我搜个底朝天!”端亲王恶狠狠地以幽邃的睛光盯住游戈一动不动,似乎把她生吞了才过瘾。
数百名清兵一起搜查,可怜游子义用心经营的春秋会馆真的是第二次经历被抄家的浩劫!
“报告王爷,没有”
“报告王爷,没有”
“报告王爷,没有”
众清兵各就各位,再一次仍旧把游戈及师兄弟们,还有九个家仆围个铁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