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开始的第一天,所有学生都高高兴兴地收拾行李回家,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春节。杨简贞也不例外,只是她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还心绪不宁地张望着梁于卿的床位。两天了,梁于卿一直没有回过宿舍,杨简秋也没有联系过她。
她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晚上,梁于卿无助的呼唤,她内心的自责和愧疚在梁于卿失去踪影的这两天里越来越膨胀。她忍不住问了睡在梁于卿旁边床位,平时和梁于卿会交谈两句的向礼柔:“礼柔,梁于卿是不是回家了?”
闻言向礼柔很惊讶,问道:“你怎么会突然问起她?”
杨简贞低下头,小声说:“哦,我就是看她这两天不在,有点奇怪罢了。”
向礼柔没有多想,随意说:“聚餐那天晚上她就回家了,还发信息叫我离开宿舍的时候帮她整理一下床铺。”说完,她又笑了笑,望向杨简贞,“宿舍的两大冰山居然也会互相关心……”
杨简贞尴尬地笑了一下,不再出声,默默拖着行李出了宿舍。她走向学校的东门,在校道上竟然迎面遇到杨博艺教授,她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他,他的神情略显落寞,但依然是一副风度翩翩的风雅模样,她在心里嘲笑他,看不起他,若不是亲眼目睹,谁又会知道这个人模人样总受到称颂的好教授居然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学生实施***呢,还那样凶残和疯狂。神差鬼使地,她开口向他问好:“杨教授好。”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杨博艺闻声望向她,眼神略疑惑,这个女生戴着无框眼镜,长发服服帖帖地垂在两肩上,她微笑着,表情恬淡,很斯文的一个女学生,在确定她不是他在教的学生之后,他很礼貌地点头微笑回礼。
他想,或许是上过他选修课的学生吧。
就在杨博艺正想转头不再予以理睬的时候,他督见了那个女学生正在用略有深意的眼神打量他,而她的表情是带有不屑的,他忍不住重新望向她,问道:“有事?”
仿佛错觉一样,女生表情在这瞬间重新变得恬淡,她摇摇头,说:“没事。”
杨博艺走远了,杨简贞远远看着他笔挺的背影,她想,他还不知道她手机里录下了他最不堪的那一面呢,或许,等到将来某个时候,这个视频可以帮她做一些事情。
这两天杨博艺经常恍恍惚惚地从学校的这一边大门走到另一边的大门,东南西北四个门都走遍了,他依然没有找到梁于卿。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她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他不敢去回想,在她消失之前的那个晚上,他对她做出了什么事情,他隐约记得他在打她,而她在不停地哭着求他松手,他记得他侵犯了她,他一直梦寐以求能和她共享鱼水之欢,但实际上,他强迫了她。
他承认那个时候,他是既痛苦又愉快的,这两种极端的感官体验交织在一起,让他变得更加疯狂痴迷。
他心里在疯狂叫喊:梁于卿终于真正属于他了!
他沉沦了,沉沦在这种迷糊之中的极致快感之中。
很久很久。
可是他醒来,客厅安安静静的,梁于卿不见了,她的衣服不见了,只留下一双鞋子证明她曾经存在过。他的车子不见了,他猜想她肯定开着他的车走了,走得远远的。
她会害怕他,她会躲着他,他会失去她。那个瞬间,他的脑海里只能想到这三句话,他举手掩面,低着头哽咽,衣衫不整,满身酒气,就像街边的流浪汉一样。
他侵犯了她,他的心却比她更痛苦,谁能来安慰安慰他?
杨博艺怎么都想不到此时此刻梁于卿正躺在舒适的摇椅上,她身旁的沙发上坐着杨简秋,他正拿着吉他,一遍又一遍地弹唱他的拿手歌曲。他最爱的女孩和他最讨厌的儿子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以他不知道的速度迅速地感情升温。
那天在海边,等到梁于卿情绪稳定下来的时候,杨简秋问她:“我带你去医院吧?”
梁于卿摇了摇头:“带我去旅游吧。”
他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她会想去旅游,但他还是温柔回答她:“好,你想去哪里?”
她说:“你向着南方一直开车,开到哪里就去哪里。”
以前,他和她可以说是连朋友都算不上,但从他们坐在同一辆车上,决定要自驾游的那一刻开始,就好像有个什么神奇的按钮被碰触到了,两人的关系变得亲近,他对她说他经历过的最引以为傲的事情,她则告诉他,一直以来,她这么讨厌他的理由。
这些理由里面居然有一条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并且家境好。
他不高兴地说:“梁于卿,你是变态的吗?别的女生看到帅哥都犯花痴,你居然讨厌长得好看的男生?”
她说:“我会妒忌他们,妒忌他们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努力过,却得天独厚,拥有别人不管多努力都得不得的花容月貌和生来就有的财富。这是我讨厌你们这类人的原因,因为你们总是拿长得好看家里有钱当做可以不努力的理由。”
他扁扁嘴,不高兴,“梁于卿,你自己不也是长得好看的人吗?”
她说:“但我不是长得好看不努力的那一类人。”
他没有话可以反驳了,的确,他总是因为自己长得帅气,所以懂事以来就一直觉得自己高高在上,高人一等,再加上庞大的家庭背境,从来都是他想做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就可以做到。
车内安静了一会,他忽然想起章娅,便问她:“你有个表姐,叫章娅?”
梁于卿嗯了一声,并没有其他话。
他问她:“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相比章娅对梁于卿一连串的控告,梁于卿对章娅的评价只有寥寥几句:“思想简答的乐天派,虽然活得平凡,但不可否认,她活得比我好。”
“那我呢?”他追问。
她说:“你和她挺合适谈恋爱的,一个盲目乐天,一个目中无人,两个都眼瞎。”
切,他不爽,没想到她居然也会用烂gag嘲讽人。
他说:“你知道吗?说起目中无人,我觉得你比我更目中无人。”
她轻轻叹了口气,望向车窗外,那里是一片低矮的瓦房,她指着外面说:“杨简秋,我想去那里。”
杨简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视线所到之处只有一大片的瓦房和农田,他不敢置信地问:“你确定?”
她语气笃定:“确定。”
然后两人开了大半天的车,一路风尘扑扑地来到了这个景色普通,交通落后的小村庄,唯一值得杨简秋庆幸的是,这个小村庄里居然会有民宿旅馆,得知不用在车上过夜的时候,他高兴得整个人都蹦跶起来。
而此刻,他还要不辞劳苦,一边弹吉他一边唱歌逗梁于卿开心,他一边唱一边想我和梁于卿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她安静地躺在他身旁,他心甘情愿地为她弹唱,一切美好得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岁月静好。
看着梁于卿还有些微肿胀的脸,他却怎么看都看不厌,反而越看越喜欢看。
他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杨简秋,你好像有点沉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