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墓的动静不仅惊动了墓内的人,也惊动了墓外的人。
四大城主此趟目的是剿灭脾城主力,然后杀了秦不义,这么一来,脾城好几百年都恢复不了元气,他们可以借此控制大把大把的财务宝物流通,瓜分脾城。
经过几日的厮杀,脾城四当家已死,秦勉和脍城城主邱云下落不明,秦楠不成气候,而秦不义却未找到。
朱翠衣和孟婆在五墓中遍寻秦不义不见,不由急躁起来,若秦不义未死,实为心腹大患,脾城吃得也不够放心。此人在短短百年建立一个繁荣的城,黑白通吃,决不能小瞧。
“婆婆,我们必须找到秦老头么?邱云和龚叔叔说不定已赶往脾城了。”朱翠衣把玩着花伞,漫不经心地道。
脍肠肝肺四城主达成共识,杀了秦不义,脾城四四分。如今过了七天,脍肠城主不见踪影,她们若还耗在五墓里,脾城的肥肉都快被人抢光了。何况不止四城主,还有小鱼小虾,这么多日大乱,不趁机捞油水才怪。
朱翠衣陪着孟婆,心不在焉,心早飞到脾城了。
孟婆坐在树下,哑声道:“不行,秦不义老贼不死,我们的麻烦无穷无尽,你恐怕不知他还有另一层身份,他曾是东野正道五大门派婆罗宗下掌门大弟子。”
朱翠衣对此略有耳闻,不算惊讶:“他如今不过孤身一人,咱们怕了他不成?”
孟婆冷笑一声:“脍肠肝脾肺五城一直隶属黄泉碧落,当年上任脾城城主陨落,秦不义莫名其妙得了黄泉城主青眼,命他管辖脾城。他改了五城规矩,大开生意之门,使正邪混杂,若非如此,黄泉城怎会混入正道奸细,元气大伤?这回妖修袭城,黄泉瘫痪,碧落失去联络,已乱上加乱,万不能让正道在此时插手。”
朱翠衣脑子转过弯来:“婆婆担心秦老贼是正道的内应?”
“哼,他说他是叛门弟子,这种说辞根本信不得,你看这五墓哪处没有佛家之物?说明他修习得是佛门功法,不是邪道功法,这种人最容易摇摆不定,能背叛他宗门一次,也能背叛我们。”孟婆顿了顿,“他在脾城中呆了百年,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若让他逃回东野,我们再无宁日。”
秦不义如果用邪修情报交换容身之地,正道很可能网开一面,睁只眼闭只眼。正道若来犯,脍肠肝脾肺夹在中间,第一个倒霉。
朱翠衣气愤地跺脚:“秦老贼真该死!”
他们说着,一道绚烂的五彩光穿透层层天空和山林树木,直指四方。
两人一愣,孟婆声音撕裂如玉帛:“五行风水破了,绝不能让秦老贼出去!”两人霎时奔往五彩光源。
再说秦不义被冉月追打,东躲西藏,摆脱了妖女,自己也退了一层皮。
他暗暗躲起来疗伤,不急于出去。一旦出去,势必打破五行平衡,弄出动静,不如混在五墓中,最危险的地方亦最安全。他十分清楚外面漫天地在搜寻所谓宝藏,脾城必然保不住了,但壮士断腕不后悔,只要秦楠和秦勉撑住,他们总能东山再起。
他尚不知宝贝儿子秦楠已永远陷入黑暗,秦勉生死未知。
当看到五彩光冲上云霄时,秦不义暗道大事不妙:“谁居然破了五行风水?”
无量佛珠形成的风水之地占据天时地利,除非五颗珠子齐聚,才会有如此巨大的动静。无量佛珠乃继万象金莲后一大佛门至宝,他费尽千辛万苦从师门偷来,难道要便宜了哪个毛贼?
秦不义情绪起伏,一口血喷出来。
小毛贼逸寻贴上神行符,如飞毛腿,不消片刻,跑出百里。
神行符果然无比好使,可惜太贵,她就买了一张。
逸寻停下来,喘了口气,发现在一片山谷中,前面就是脾城。五墓离脾城如此近,从外看与普通的山林无二,如果没有指点,找不到入口,所以五墓建在醒目的位置,也无人察觉。
身后的山谷传来阵阵巨响,脚下大地微微颤抖,轰鸣声不绝,似乎正发生着激烈的争斗,逸寻缩了缩脑袋,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下意识地用衣摆盖住。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百里于大修士来说太短,还是赶紧进城比较保险,她加快脚步朝脾城跑去。
乾坤袋中备用的符箓丹药差不多空了,正好她在五墓捡了几个修士的乾坤袋,又得了不少钱,还有一些灵器,在去东野前,需要回城整理一下。
进了城,才觉脾城混乱,许多铺子都关门打烊,唯有几家赌场开着。
逸寻转了一圈,城中多了不少高阶修士的身影,她钻进一家赌楼,听人说道:“四大城主打上门了,好一场大战,你赌谁赢?”
“谁赢谁输不重要,要赌脾城最后的归属。不知四大城主得权,咱们的赌楼还能不能继续开啊?”
“鬼知道呢!得看那些大修士心情。”
众人围着脾城归属权下注,逸寻竖着耳朵听了半晌,听不到有用的东西,准备离开赌楼,撞上一人。
那人一抬头,哎呀叫道:“怎么是你!”
“赌不输?”逸寻见到一个熟人,脸上一喜,赶紧把他拉到角落里,“道友,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回答的好,我有灵石相赠。”
赌楼生意萧条,赌不输满脸愁绪,见逸寻练气十二层,哪敢反抗,一听有灵石相赠,他老老实实地被领到角落,乖乖地问:“道友有什么问题,只要俺知道,定知无不言。”
逸寻直接问:“我手上有几件法器灵器,哪儿可以卖掉?”
“那要看看是什么法宝了。”赌不输转转眼珠,“道友信俺,俺可以帮您收购。”
逸寻掏了几样,赌不输检查了一通,都是上佳灵器,一口应承,带着她回赌楼结账。
她卖了三件下品灵器,一件中品灵器,赌不输算得精,边边角角分毫不差,结合灵器磨损,一共六千二百一十,逸寻不计较零头,去掉二百一十,爽快地收下。赌楼门可罗雀,守门的大汉全走空了,赌不输拾掇拾掇,也揣了个小包袱出了门,将楼牢牢锁上。
逸寻好奇地问他:“赌道友,你这要去哪儿?生意不做了?”
“做个屁!”提到这个,赌不输就火大,想到自己爆了粗口,他瞄了瞄身旁的人,咳了咳,“许多人听说脾城城主死了,以为脾城富得流油,跑来凑热闹,其实哪有这么夸张,城主从不让我们把钱财堆在一处,这群人只能白跑。”
意识到说漏了嘴,他飞快地睃了逸寻一眼。
逸寻听完,似笑非笑:“那你们把钱财堆哪儿了呢?”
“呃,这个······道友别为难俺了,就一点小财,您肯定看不上。”赌不输哈哈笑道。
“你领我去看看你的金库,我便不把这秘密告诉别人,如何?”逸寻十分好说话。
赌不输知道躲不过,只得垂头丧气地道:“恭敬不如从命,道友看完,记得给俺留点口粮。”
“自然。”逸寻颔首。
两人出了城,来到一个小镇,赌不输推开一户人家,搓着手:“就是这里了。”
逸寻踏进门,顿觉心中一悸,来不及退后,大门砰地合上,院子里跳出几个大汉,不怀好意地打量她。赌不输不知何时已坐在了屋内,一脚踩着小凳,抱胸看戏般盯着院子。
大汉们摩拳擦掌:“老大,这娘们咋办?”
“把她给俺宰了。”赌不输笑意森然。
“这就是赌道友的待客之道?”逸寻冷笑一声,看着周围大汉,“都是手下败将,还拿出来丢人现眼?”
“上回你踹得俺赌楼人仰马翻,小瞧了你,如今撞在俺手里,俺不要找回场子么?”赌不输盘腿坐在太师椅上,嘿嘿一笑,“道友莫恼,脾城的生意如何做大?赌楼那点子门面不够,自然有你们这群羊头来凑。先上点开胃小菜,给你尝尝无敌困龙阵的厉害!”
眼看院子里五个甲士,围城一个五芒阵,每人脚下画了一把刀,她哼道:“歪门邪道!”
“歪门邪道对付你足够了。”赌不输朝大汉们挥挥手,“可以了,细皮嫩肉的,仔细别玩儿坏了,捉活的!”
五人同时出手,脚下画刀无声无息地蹿出去。
逸寻凌空腾起,刀藏于地,不对本人攻击,反而顺着影子移动,刀在影中来回穿梭,她皮肤微微刺痛,虽未出血,亦不好受。
须臾,五人操刀割了十几下,见她屹立不倒,不由惊异,一人叫道:“老大,这娘们皮咋辣么厚实?割不动!”
他们的困龙阵向来无往不利,即使他们各自修为不过练气七八层,但此阵连筑基期的修士都撂倒过,竟奈何不了几个练气期的?
赌不输气急败坏:“继续割!”
几个大汉加大了灵力,画刀游走得愈来愈快。
逸寻调动灵气,纵她皮糙肉厚,也经不起千百次的切割,况且画刀行走有一定规律,仿佛编织了张无形的网将她裹起,一动牵全身,稍稍一动,便骨肉生疼,不过这点疼痛,尚能忍受。
逸寻计算着距离,眼里精光乍现。
“快,收网!”赌不输见她神色有异,慌忙下令。
说时迟那时快,逸寻纵身一扑,跃出绝灭阵,直捣黄龙。
赌不输吓得动弹不得,眼睁睁看她抓向自己,然后在阵网拉力下,猛地跌了回阵中,他长吁一口气,一屁股坐倒。
由于收网时用力过猛,骨骼传来格拉拉的响动,几将蹦断,她本人神色不变,听者汗毛倒竖。
“俺滴个乖妈呀!”见她被阵法控制,赌不输歇了几息,拍拍胸口,指挥几个大汉,“把她身上值钱的撸下来,看她怎么嚣张!”
逸寻没想到自己会被钉在地上,五把画刀钉在四肢和头部,她的影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没有影子的人便是孤魂野鬼,死了无法投胎。用画刀挟住影子,再厉害的人,只要在乎肉身安危,都不会轻举妄动。这种邪术危害不了性命,却利于生擒。
乾坤袋、灵兽袋通通被卸下,见赌不输掏出一块奴隶名牌,逸寻心头一紧,原来活捉人是为了买卖奴隶!
赌不输将牌子扔给一大汉:“先割一道神识,挂个名号,奴隶烙印到时候再弄。”
大汉得令,朝她慢慢走来。
逸寻咬紧牙,犹记得黄泉老祖元神中有一分神秘法,可将元神割裂,化作数道而不影响本尊,虽后患无穷,她今日也不得不一试!
趁着大汉将名牌贴上额头,她迅速割裂出两缕神念,一份代替本尊进入名牌,一份直奔赌不输而去。
赌不输察觉不对时已经晚了,脑袋忽然一痛,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你,你不要命了!居然神识出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