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大宅,里面乌泱泱的挤满了人,闹哄哄的。王老头早早在门外等候着,看到白先生进来急忙迎上去“白先生,您可回来啦。刚才我听王三和王初把事情叙述了一遍,您看这下到底要怎么办才好?”王老头的话音刚落,屋子里突然就鸦雀无声,村民们都支起耳朵来。
“里面有一只看庙的鬼仙也不碍什么事。只是你们这里有人惹恼了它,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白先生答道。
“依我看,本来就没什么鬼怪”一个村民说道
“我看这先生估计是没什么本事,在这里唬人”另一个村民猜测,
“对啊,我看他跟上次来的那两个骗吃骗喝的先生是一路子人”
霎时间屋子里又喧闹起来,各种讨论声不绝于耳。这王三更是不屑,大声嚷嚷道“说是鬼仙,我才不信哩。好家伙,我刚一进去就觉得背后冷飕飕的。还扯我的鞋,脱我的裤子。要真是仙,它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是呀,是呀,这鬼东西还骑到我的脖子上,遮我的眼。哎呀妈直到现在我的眼睛都看不清楚东西。我看这先生八成也是来骗吃骗喝的”王初也附和道。村民们的讨论声更热烈了,就差要把房顶掀掉。
“放肆,都给我住嘴”王老头愤怒的敲了敲桌子“这是我请来的贵客,你们都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净给我丢人现眼”话说完,王老头朝王竹银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大家都散了吧。老太爷想清净清净。”王竹银向众人嚷道,大家看到王老头下了逐客令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王老头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向白先生鞠躬作揖“白先生,让你见笑了。我们村里的人说话口无遮拦,还望您海涵。”“哎,这有什么的,你快坐吧。”白先生扶着王老头坐下。
“既然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我和我的徒弟就要回去了。”白先生说道。
“这怎么行,这次让您下山,还没为您接风洗尘,我说什么也不能让您现在就走。您务必在我这里多住几天,我让人带您到这四处转转。如今这里的变化可大了。”王老头紧张起来生怕白先生起身走人。
白先生喝了口茶答道“你我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来日方长,以后有机会再来吧。”
王老头看看白先生又看看雾臣“先生您看,上一次您也说的是来日方长,我们日后再见。这一别都几十年了,我都老成这样了。这次您还带着小徒弟一起来,就让小娃在我们这里耍耍嘛”王老头又把脸转向雾臣“小娃,你说行不行啊”。
雾臣看了看老头“我听我师父的”。
“哎”王老头叹了口气失望的转回脸。
“白先生,您就在这住几天吧。也算了了我爷爷的心愿。他老人家这么多年总念叨着您。”王竹银见状赶紧帮腔到。
白先生看了看众人朗声笑道“罢了罢了,再拒绝倒显得我不近人情。我这小徒弟也没去哪玩过,正好带他在你们这转转。”
“您答应了”王老头瞬间欣喜起来,赶紧嘱咐道“快去准备酒席,我要和白先生好好的喝上几杯”
“哎“,王竹银应道,立刻出门去张罗。
白先生并没有喝几杯酒,王老头却喝的酩酊大醉,一个劲儿的说着以前的往事。最后在其他人的劝慰下才肯去睡觉。
第二日,王老头又带着师父在村子四周闲逛。雾臣觉得很枯燥,白先生便让他去找村里的小孩玩耍。王竹银叫来自己的小儿子虎头陪着。虎头比雾臣大了一岁,做起事来就像名字一样虎头虎脑的。
“走走走,我带你去找其他小孩玩”虎头拽着雾臣的衣服就往村里跑,雾臣只得紧跟在后面。
等到村口时,那里早已聚集了一波小孩子。“哎,你们玩什么也带这我们”虎头喊道。“丢沙包”一个孩子回答道。
“这是雾臣”虎头把身后的雾臣推到大家面前介绍到“人家是远处来的客人。一会儿玩的时候,可要让着人家。”小孩们都点点头。
游戏开始了,雾臣和虎头一组。“雾臣,往这边跑”“雾臣,你快接”“干啥呢,你们不会扔轻一点”满场都是虎头的声音。
“哎,不玩了”过了一会一个小孩叫嚷道,
“为啥”虎头抗议道。
“你没看我们今天人太多,这里地方有小。跑又跑不开,玩着实在没劲。”
“是呀,是呀”有几个小孩附和道。
“依我看,我们去老庙前面的空地上玩。那里地方大,况且我们以前也是在那玩”那个小孩继续提议着
“可是,可是我娘说了。现在不准去那里玩,那里有鬼”一个小孩有些犹豫。
“我看你是个胆小鬼,不敢去罢了”那个小孩说道
“哼,去就去谁怕呀”于是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去了老庙。
果真,老庙前面的空间大玩着也尽兴。“呀”不知道是谁太用力竟然把沙包丢到了庙门里。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去取。
“谁丢进去的,谁去取”一个小孩嚷道。
“不是我”“也不是我”大家都不肯承认。
“瞧你们那胆小的劲儿,大白天的还怕啥。我去取”虎头不满的说道
“虎头,我陪你一起去”雾臣见状紧忙跟上虎头。
二人走到庙门口,沙包竟然不在。他们便壮着胆子推开门走进去。
啪——
身后的门突然大力的合上了。“啊,快跑呀”外面的小孩们见状纷纷大叫着逃跑了。虎头急忙转身去推门,门却纹丝不动。
“怎么办”他慌乱的问道。
雾臣看看四周不由得皱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朝里面叫道:“你出来,别藏着躲着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拿着沙包的小孩就凭空出现在二人的面前。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虎头立马警惕起来。
那小孩并没有回答只是把沙包递到雾臣的手中。随即,他的手朝门的方向一指门便开了。“你们可以走了”小孩开口,虎头连忙拉着雾臣就往外走。
“虎头你等等”雾臣松开他的手,径直向小孩走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那小孩点点头,转身向一座神像走去,雾臣紧跟在后面。小孩指指神像的后面,雾臣把头探过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蜷缩在后面,浑身散发着恶臭。“你把他带走吧,这也是个可怜人”小孩开口道
“虎头,你过来帮帮忙。这里有个小孩”雾臣朝虎头喊道,虎头赶紧跑过来。两个人把那小孩扶起来,那小孩却连连喊痛。雾臣仔细一看,小孩的双腿血肉模糊,向后翻转。他蹲下身子,让虎头把孩子扶到他的背上。慢慢的朝村子的方向走去。
“爹,爹”虎头刚一进门便呼唤道“我们在庙里发现了一个小孩”王竹银闻声赶紧出来查看,只见雾臣的肩上背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
他把小孩抱下来,才发现小孩受伤严重。又对虎头嘱咐道“快去到村尾,请你李大爷来。这孩子伤的重。”
虎头赶紧又出了门。白先生和王老头闻声也赶了出来,看到王竹银怀中报的小娃都大吃一惊。
“雾臣你去要桶热水来”白先生嘱咐道,然后他又转向王竹银“赶紧把孩子抱进来”。三人进了屋,把孩子平放在炕上。白先生慢慢脱下小孩的衣服,有些地方和伤口黏住了只能用剪子剪开。小孩始终昏迷着,只是在痛的时候哼哼两声。白先生又用热水慢慢的替小孩清理。热水换了一盆有一盆,小孩的身子才擦干净。
这时候,大家打量打量才发现这小娃模样长得到挺周正。浓眉高鼻,小嘴红润,脖子上还带着个金锁子。“这娃不像是我们这里的小孩”王竹银讲到。
这时,虎头带着一个男子进来了。“村长,病人在哪?”那人开口问道。
“李大夫,你赶紧过来,孩子在炕上躺着呢!”。李大夫快步绕到炕边。他把孩子的眼皮掰开看了看,又摸了脉。紧接着他拉开盖着的被子,孩子的腿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他用手轻轻的按了按才发现这腿彻底被打断了。
“李大夫,你看咋样啊?”王竹银问道,
李大夫再仔细看看这才谨慎的开口“要说这孩子倒也没什么大病,只是受了凉感染了风寒,吃几服药就好了。但是这孩子的腿伤的很重,怕是无力回天了,就算伤养好了以后大半也是个瘫子。”
“哎,这可怜的娃娃。才这么小没了腿,以后可怎么办?”王老爷子感叹道。
“师父,那小孩的腿当真没得治了吗?”晚上雾臣躺在床上,还在想着白天的事。
“也许吧。不过师父问你,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小娃的呢?”白先生问道。
“就是您说的那个鬼仙指给我看,我才发现的”雾臣翻了个身
“哦”白先生陷入沉思中,不再说话了。
几天后,雾臣再去看那小孩。小孩已经醒了,看样子恢复的不错。
“你叫什么呀?”雾臣问道。
“我叫马弦韫”小孩答道。
“哦,你是从哪里来的呀,王大伯说你不像这里的小孩”雾臣继续问道。
“我”小孩犹豫了下“我是从杭州来的”
“杭州,那你怎么一个人”
“我后母把我丢在这里,她不要我了”小孩说完便垂下头。雾臣的心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一样,他一瞬间想起了怀俊。
这时外屋响起了王老爷和师父说话的声音。
“白先生,您放心既然这孩子叫我们遇着了就不会不管”王老头很肯定
“我知道,只是”白先生话没说完
“只是什么,白先生您请直说”
“我相信你的为人,可是你也知道这庄稼人家里不养闲人。等以后了,这孩子是个大问题。那时候你也不在了,想管也就管不了了。”
“这您放心,我们村里都是厚道人。”
听到这里,雾臣沉思了一会儿。紧接着他像下了巨大的决心朝外屋走去“师父,我们把他带回吧。”雾臣提议着“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绝不给您和师兄添麻烦”。
“你想好了”白先生看着雾臣“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你以后都要带着他”。
“师父,我想好了,只要您答应”雾臣肯定的回答
“好,那孩子叫什么”白先生问道,
“叫马弦韫”雾臣答道。
“哈哈哈,原来是我的徒弟。不必担心了,这孩子的腿有救了”白先生笑了。雾臣和王老头两人张二摸不着头脑。“走,我们去那庙里走一趟”白先生说着便往外走,雾臣赶紧跟在后面。王老汉一摆手,王竹银也跟了上来。
“您来了”一少年向白先生问好。雾晨仔细打量打量,这少年的身形样貌和庙里的那尊童子像一模一样。
“你设的局,把我的徒弟都圈进去了,我能不来吗?”白先生并没有好脸色。
“白先生,您这话可就冤枉我了。弄伤那小娃的腿另有其人,我只是看他可怜便把他藏在这里,正好遇到了您的徒弟就让他给带回去了。”
“真的要这么简单,你堂堂一个鬼仙还需要变成小孩的样子引诱我徒弟?”白先生反问道。
“先生,我也是另有隐情。在您面前我也不敢隐瞒。不过我有药可以医好那小娃的腿”鬼仙答道“我愿把药献给你,只是希望你能答应我的条件”
白先生早就估计到他要这么说,便劝解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这世道早都变了,你还在这里坚持什么?再说那东西要是移了位,你也就得马上去投胎了。”
“您就按我说的做吧,我就要他们永远别再想翻身,至于其他的我顾不了那么多了。”鬼仙答道。
“好”沉思了一会,白先生不再费口舌,他知道要想说动鬼仙是根本不可能的。
鬼仙把药递到了白先生的手上,然后又径直走到了那尊童子像的跟前。它的手在童子像的脑袋上一拍,童子像的胸口处便开了一个大洞,里面出来一个金光闪闪的物件,白先生取出宝物装在袖子里。轰隆隆,大殿里顿时声响大作,能清晰的听到有东西拖着重重的铁链子朝这边走来。“谢谢您了”那鬼仙道谢道,白先生摇了摇头拉着雾臣快步走出了老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