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搭车辗转到了太原,那人给雾臣买好火车票,看着他上了车后才离开。
雾臣这是第一次坐火车,他看着车票紧张的穿过拥挤的人群。车上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有几个穿着流里流气的男人看着他走过,目光不怀好意的从他身上那沉甸甸的包袱扫过。雾臣瞄到了他们的目光,手不由自主的拉拉肩上的包袱快步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他的座位在车尾,坐下后便把包袱紧紧的搂在怀里。环顾一下左右四面都没有人。等到火车鸣笛的时候,一个穿着西装戴着帽子的老头才走过来坐在他的对面,拿起一份报纸看起来。
雾臣偷偷打量打量,这老头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打扮考究也不像是个坏人。老头的手上戴着一块表,以前雾臣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他不断的好奇的偷瞄着。高老头一直用余光看到坐在对面的这小子不断的在偷偷打量自己,他的脸上忍不住浮起一丝微笑故意打趣道:“小子,你看够了没?”
雾臣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脸立马红到了耳根,赶紧坐直。高老头放下手中的报纸看着他笑道:“哈哈,小子你怎么这么害羞。你是从哪里来的?”
雾臣并没有急着回答,反而反问道:“那您是从哪里来的?”
高老头眉毛一挑答道:“我是从西安来的。”
雾臣惊喜极了赶紧说道:“我也是从西安来的,我们是老乡哩。”
于是两人便在一片欢乐和谐的气氛中开始聊家常扯闲话,直到到了下午高老头和雾臣才觉得饥肠辘辘。雾臣从包袱里掏出一包西点,那是周子文带给他路上吃的。他把西点放到高老头的面前“大伯,你请吃”。
高老头摇了摇头,他站起来,从上面拿下来一个纸袋子打开,里面顿时肉香扑鼻。雾臣一看里面是一只黄亮亮的烧鸡。高老头又从里面拿出来几个烤的焦黄焦黄的芝麻烧饼。他将烧鸡撕了一半递给雾臣,又将饼子放在桌子上。边吃边说道:“这吃饭,还是要吃肉。我不喜欢那些洋玩意,那东西吃不惯。还是我们这烧鸡和芝麻饼吃起来实在,你快吃这烧鸡可好吃了”。
雾臣也不客气起来,两人没一会的功夫就把这些东西吃完了,高老头又从包里掏出一瓶白酒,自斟自饮起来。
“你们干什么,你们这些强盗”一个尖利声音从前面的车厢传来,整节车厢突然骚动起来。大家都纷纷伸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雾臣也好奇的把头转过去,“转过来,吃你的烧鸡”高老头说道。
雾臣看看高老头,高老头一点也不关心前面发生了什么。“咚咚咚”一阵急速而又暴乱的脚步声停在耳边,几个长相凶恶膀粗腰圆的大汉站在两人旁边,雾臣一看这不就是刚才那几个穿的流里流气的人。
“你们两,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一个满脸横肉的人说,旁边的几个人拿着手枪气势汹汹的看着他们。高老头不慌不忙的把箱子拿下来,正要打开。那人一把抢过去,他又看到高老头手腕上的手表叫到:“手表也给我拿下来。”高老头顺从的把手表取下来交到他手里。
雾臣看着高老头这番做法,心里还是有些小失望,他还以为高老头能有制服这些人的办法所以才那么镇定,现在看来自己想错了。旁边的一个瘦子瞅着雾臣座位上的包袱,高老头朝雾臣使了个眼色。雾臣只得将包袱递了出去。瘦子摇了摇,里面传来哗哗哗的大洋碰撞的声音。几个人满意极了,拿着东西折回去继续扫荡。
“呜~~~呜~~~~”火车进洞了,窗户外面一片漆黑。高老头眨着眼睛看着雾臣说道“小子,是不是觉得我刚才太认怂了。我告你一句话——好汉不吃眼前亏。”雾臣不可置否的看看他,又看看窗外。
咣,二人明显感觉到火车的速度慢下来,一会儿就完全停住了。“怎么了,前面发生什么了”车厢里吵吵嚷嚷的,很多人把头探出去看情况。
“从现在开始,你记住不准再说一句话。看到什么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高老头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的脸在车里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诡秘。
雾臣往窗外一看,外面是一团白雾,依稀能看见里面有辆火车。那些白雾顺着打开的车窗飘了进来,整个车厢瞬间温度骤降。火车的门被打开了,走上来一大群男男女女。这些人看到空位就坐下来。有几个人朝着雾臣这边走来,其中几个坐在过道的另一处位置上,剩下的两个人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身边的空位顺势坐下。
旁边的人伸手摸摸雾臣的手,雾臣只觉得那手冰凉刺骨。那人又把嘴凑到雾臣的鼻孔处。雾臣看着对面的高老头,高老头深吸一口气然后就不再动,他也赶紧屏住呼吸不敢动弹。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那人却丝毫没有走的意思。雾臣只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就要忍不住呼吸起来。
“刚才上来的人,把你们身上的东西交出来,快点”。那几个抢劫者又耀武扬威的从车厢那头走过来了。坐在雾臣和高老头身边的人都停止了动作,站了起来。雾臣这才注意到这些人的脚下空荡荡的飘在车上。
刚才那个瘦子指着这些人嚷道:“说你们呢,干脆点,要不然这手枪可不长眼!”。雾臣旁边的人从口袋里慢慢掏出一根金链子交到瘦子的手上,瘦子用牙咬了咬满意的说道:“大哥,是真家伙”。满脸横肉接过链子装了起来。
“大哥,刚才上来的那些人有的下车了”一个站在后面的小弟喊道。“追,这些人身上有好东西”满脸横肉便带着众人朝车下追去,直接上了另一辆火车。站在雾臣旁边的这些人也慢慢走下火车,他们在路过的地方手轻轻一碰,那些被碰到的旅客就站起身来跟在他们后面下了车,剩下的人却跟没看见似得面无表情的坐在座位上。
雾臣又朝窗外看去,刚才那些人带着旅客走上了停在白雾中的火车。刚才那个坐在雾臣身边的人,忽然间转过头来看着车窗内的他笑了,外面的漆黑衬托的那张惨白的笑脸更渗人,雾臣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车上的白雾渐渐散去,边的火车完全被白雾再一次包裹,“啪,啪”那车里响起几声枪响。雾臣透过白雾看到那个满脸横肉上半身贴在车窗上,嘴里还在说着什么。紧接着,那火车便风驰电掣般的开走,消失在黑暗中。
雾臣这才反应过来,朝着高老头大叫道:“他们被带走了,刚才的那群人没有脚。我们赶快去救人。”
“已经就不救不了了”高老头看着窗外说道,他们的车子也恢复运行,一会的功夫就开出了隧道。阳光再一次从车窗透进来。车上的人开始惊呼,大叫。刚才还坐在旁边的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高老头看着纷杂的人群,嘴里小声念叨了几句,然后又把目光移到雾臣的身上“小子,看看你的右边”雾臣赶紧转头查看,刚才被拿走的包袱正稳稳地放在座位上。高老头笑眯眯的看着他,雾臣再一看高老头自己的行李箱也回到原处,那手腕上的手表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高老头笑着说道:“被惊到了吧,这就是传说中的隔空取物。”
雾臣心里有些不快,他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大伯,你既然会这么厉害的法术,你为什么不救救刚才的那些人呢?”
高老头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孩子,不是我不愿意救他门,而是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我想救也救不了。如今这世道,早死说还不定还是享福。你看那些还在车厢里坐着的人,刚才都被吸了寿气,以后受苦的日子还在后面,还不如跟刚才的那些人一起走了算了。”
雾臣觉得高老头说的话虽有些道理,可也是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火车到站了,二人拿着东西下了车。拥挤的人潮立马将他两分散开来。高老头转过身来朝着雾臣叫道“我姓高,小子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雾臣朝他挥了挥手,高老头随即转身流入人群中不见了。
雾臣快步走到站台口,他看了看上面的字,紧紧的捏着包袱,走了出去。
“大上海,七师兄,我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