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杀手冷静的可怕。在评估之中，双眼一直盯住测评人员，不带一丝的情感，就像是在狙击瞄准镜中看向自己的目标一般。
测评人员被这种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匆匆进行完毕之后，逃出了审讯室。在他们狼狈出了审讯室之后，杀手对其背影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杀手的过度冷静，致使小队曾经有人提议杀手作为队长带队执行任务，但是被杀手坚决的拒绝。
所有人都是从底层一步步筛选上来的，都有过独自带队的经验。但是杀手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如果是一般任务，自己肯定会争队长，但是这种高强度任务，甚至是生死任务中间，自己只能专注于狙击配合老二观察战场环境，进行简单的分析。若是再进行战场指挥，自己的精力便不可能专注于目标，必然会带着小队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看着陈鸣病床上苍白的面孔，赵鹏更加坚定了退役的决定。几次的退伍报告都被大队长打了回来，理由是调查还没结束，任何人不得离开部队。
部队上不乏消息灵通之士，早有消息，大队长把大部分的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甚至没有对情报相关人员有半点苛责。
在赵鹏再一次递交退役请示的时候，处分决定同时下达，并且以书面形式送到大队长手中。
虽然有下达书面处分决定，但是军人大会却没有召开。
大队长党内处分并记大过一次，赵鹏指挥不当，记过一次，其他小队成员警告处分。对于战斗中伤亡的两位，内部追认为烈士，不对外公开。
陈鸣听到处分消息，当时便拔掉营养针，从医护室跑到了大队长的办公室。
“大队长，为什么烈士不对外公开？活着的人可以不管不顾，但是死去的战友为什么还是默默无闻？”
“这次任务的失败，导致对外新闻不方便处理，能争取到烈士称号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大队长似乎格外平静大。看着陈鸣渗出鲜血的病号服，慢慢走到他身边，解开衣扣，露出了缠满绷带的身体。
“猴子，经历过多少场战斗了？”
听到大队长喊出自己的外号，陈鸣知道大队长这是想私下里和自己谈谈。
“老大，平时总出任务，谁还记得清这些啊？”
“你们这个小队，一共经历了四十二场战斗，连同这次，任务共失败两次。知道任务失败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意味着什么吗？死亡。”
“第一次的失败，还是你们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那时候我不放心啊，带着一队在你们身后。
你们这群小子还真是不让我们省心，猴子你前面侦察失误，杀手又差点儿被人摸了后路，当真是连滚带爬的败了回来，要不是我们几个断后，你们就得全部扔在那儿了。”
陈鸣哪能不记得第一次的失败，但是他想不通第一次的失败和这次有什么关系。
“那时候的任务报告中，我和政委并没有提及你们的行动，任务算在了我的头上，也算是自己的一点儿小私心吧，所以这次任务之前，你们的报告都是任务完成。”
陈鸣心中震惊，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第一次任务之后，整个大队对任务闭口不提，甚至连战后心理测评都没有。
大队长仿佛没有看见陈鸣的吃惊，仍然自顾自的说道：“还记得你们当时入队时喊的口号吗？戍守边关，为国为民。可是这边关不仅仅是国土的边关，更是国家对外的边关啊。”
陈鸣不懂大队长说这些话的意思。
“好了，虽然烈士不能对外公开，但是对于家里，我们会宣布是因为演习意外牺牲，名分虽然没有，但是抚恤以及对家人的照顾不会少的，政委也会亲自过去关照地方政府的。”
小队的人早已把自己的生死看得很淡，但是对于家人日后的照顾却看得很重。听到大队长这样说，陈鸣也不再纠缠下去，敬了个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与此同时，政委的电话响起，里面传来大队长的声音:“你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就看你的能力了。”
回到病房，陈鸣挨个儿给医护人员道歉。这些人可惹不起，以后自己的小命还攥在他们手里呢。
门外赵鹏带领着小队成员看着陈鸣差点儿给医护人员跪下了，不由得笑出了声，弄得陈鸣又是一阵脸红。
看着屋内的医护人员撤离干净，陈鸣正色说道：“家里面的安排没问题了，只是胖子和疯子对外的名声可能不会太好，演习中牺牲。”
赵鹏毫不意外。只要家里面能照顾好了就行，其他的无所谓。
“还有一件事儿，今天老大和我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有些没听懂。”
陈鸣把大队长的话原封不动的口述出来，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老二一脸茫然，挠了挠后脑勺，同样不理解大队长的意思。赵鹏和杀手却是对视了一眼，不过赵鹏很快便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深吸一口气，赵鹏略带颤抖的说道：“我决定退役了，报告已经打了上去。目前大队长批了两个月的假期，说回来以后决定。”
看着战友们惊诧的目光，赵鹏终于能下定决心说出那句话：“所以，兄弟们，再见了。”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杀手，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赵鹏，转身走出了病房。陈鸣也是没想到自己的队长能在这个时候抛弃自己，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耳畔仍然在回响着赵鹏的话：兄弟们，再见了。
老二似乎总能先一步察觉，坦然接受了队长的决定，起身拍了拍队长的肩膀以示祝福，同样离开了病房。
陈鸣看着队友一个个离开病房，慢慢的躺回了病床，身体蜷缩一团，像一条受伤的野兽，背对世界，独自****伤口。
赵鹏无奈，自己已经没有原来的傲气去带领小队走向胜利。大队长的话，相信杀手也已经猜到用意了。每年那么多优秀队员无故离队，加上大队长的话，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深夜，部队后山靶场，老式八一杠轮番响起。
“决定了？”
“决定了，以后小队靠你了。”赵鹏怀抱步枪，有些不舍。
“砰！”命中靶心。
杀手同样收枪而坐，难得露出笑容。“别那么早下结论。还不明白大队长的用意吗？回家好好歇歇，准备迎接更大的挑战吧。”
“但愿吧。”
“砰！”国产QBU09式狙击步枪特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新枪不错，可惜你们没有机会使用了。”
政委显然在两人面前碰了一鼻子灰。近距离潜伏根本不可能瞒过眼前的两人。
将手中还在试用的步枪扔到赵鹏的怀里，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特供烟，惬意的抽了一口，说道：“看来不用我再做工作了，杀手已经有想法了。大鸟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
大鸟，赵鹏队内的外号。除了出任务，很少有人喊他这个外号。
“没想法，心气儿没了，想歇歇了。”
一场战斗，击垮了赵鹏一直以来的自信。
“那也好，歇着吧。地方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回来就能准备退伍事宜，省得你在以后的任务中，小队以生命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吐出烟嘴，政委一把夺过赵鹏手中的枪支，扣动扳机。
12.7毫米专用狙击弹穿透靶纸，钻进后山泥土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