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非官原以为只要堵住夏侯本岳家大门,就可万事大吉,不信夏侯家的客人会不顾及体面而从旁处溜走。就是溜走也不在乎,俗话说的好: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到时候只管向夏侯家要人就是了。
谁知道还没见到这家的主人,却在这里碰到一个要替这家主人拼命的帮手,不由得叫夏非官感到十分棘手。
夏非官因长时间抓不住那个淫贼而私下本来十分恼怒,此时得到他人出面挑战,性情变得更是暴躁异常。见对方执意要阻止自己进去抓人,不由得更是火冒三丈,手中佛尘一甩,一个箭步已跃到对方眼前。
铜锤大侠大吃一惊,没想到对方竟然这般迅猛,而且说动手就动手。当即左手大锤一挥迎面砸去,右锤随即则从下击出,两锤交叉击出,力道极是凶猛。
道人似乎早有胜算,面对打来的铜锤不慌不忙,在大锤眼看击中身躯时,身躯突然一扭,脚下竟然硬生生挪出二尺有余,与此同时佛尘已向对方头上甩去。佛尘还没击中,对方就感到如同一把铁扇一般,阵风袭人……
两人一时之间二十回合已过,虽然拼了一个旗鼓相当,但是旁边的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人背部的宝剑一直没有拔出。一柄佛尘对付两把铜锤,左挡右架,神情潇洒,看上去道人犹如闲庭信步,十分轻松。似乎并没把对方看在眼中。
然而与此同时,铜锤大侠则不得不全力而为,从外表看去两只铜锤上下翻飞,呼啸着强劲风声,威势不减当初,把道人紧紧裹在铜锤之中。
两人在连战了三四十回合后,道人突然冷冷一笑随即轻“哼”一声,突然叫道:
“这也算给足你面子了!”
说罢手中佛尘搭在对方铜锤之上向当中一领,果真是四两拨千斤的效果,那铜锤立时改变了原来轨道;此时此刻手中另一个铜锤原本是由外向里横扫,因此之故两个铜锤顿时碰在一起发出“当”的一声巨响,震得铜锤大侠两手发麻,手中铜锤险些脱手。
与此同时道人佛尘随即扫地,已将对手双脚缠绕掀离地面,铜锤大侠偌大一个身躯不由得往后跌去,手中铜锤不由自主随之扔了出去。眼看铜锤大侠就要摔在地,突见他身后一人伸手恰好把铜锤大侠轻轻扶住,大家一看那人竟是这里的主人夏侯本岳。
原来夏侯本岳听说来人与铜锤大侠在门外动了手,情形并不乐观,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不得已只好暂且告别众客人出来看个究竟。当夏侯本岳出门之际,恰好碰上铜锤大侠败阵之时,因此抢先一步将铜锤大侠扶住。
铜锤大侠的失败令夏侯本岳十分恼怒,自以为是仇家上门找事,不由得脸色一沉,冷冷一笑,首先不客气的讥刺道:
“没想到有人竟敢欺负到了我夏侯家的门口了,也不知道阁下到底是凭着什么?”
“贫道什么也不凭,要说非有一凭,那就是只凭着道理!”夏非官看到来人身后跟随几个家丁,知道是这里的主人到了,因此直言道:“只要阁下肯把府上今天来的那位年轻客人交出来,在下别无所求,马上就离开贵府。”
夏侯本岳闻此神情不由得一愣,继而仔细一想,却认为是对方故意寻事的借口而已,因此嘿嘿一声冷笑道:
“此话说起来轻松,办起来恐怕就有点难度了,此事攸关在下颜面,并非阁下所想的那么容易。你可知那位年轻客人,是在下的什么人?”
“什么人?”
“正是在下的东床快婿!”
“哎呦呦……这样的人品来做女婿,倒是辱没了阁下的清名……我劝阁下对这样的女婿不要也罢!听说夏侯大侠在江南有武林领袖之称,家中又如何容得下这般无耻之徒?”
“愿闻其详?”夏侯本岳极力压着怒气问道。
“此人多处奸杀妇女,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采花淫贼。贫道号称‘法外一刀’,杀的就是这种人间祸害,贫道劝你还是大义灭亲才是正办,否则将是害人害己。”
“你……你……你一个出家之人,本应该在寺院内念经修炼为本职,现在怎么突然掺和到俗家诸事之中,实在令人不解。况且就年龄而言,你也不算年轻不懂事理,怎好在大庭广众面前口无遮拦,信口胡言乱语!”
夏侯本岳闻此一惊,继而气的浑身发抖,但是仔细一想知道此事不能凭空争论,还是忙派身后家人去把钟庆叫来当面对质,也好把此事弄个明白。否则这些话要是传到外人耳朵内,夏侯家在当地必定是颜面扫地,遗人笑柄。
当家人跑到客厅去请钟庆到大门口时,瞎子此时在客厅内首先犯了疑忌,私下怀疑有人故意破坏钟庆的婚姻,不免把钟庆强行拦下,偏要自己到门口去弄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莫邪师太在临死前曾把钟庆与夏侯家的婚约一事,托付给瞎子日后照管。瞎子为此曾向传达此遗言的易宜发过誓言,保证不辜负她老人家生前的嘱托。
此时他听到有关钟庆的事情,作为男方家人长辈代表,自然责无旁贷,他不得不首先去弄个明白,以便以后向女方家人有一个交代。
瞎子来到大门口之后,不知道夔兴营所造成的影响曾对钟庆已产生了多大的伤害,当他听到对方对钟庆的污蔑时,不由得的勃然大怒。因此也不答话,首先将夏侯本岳强行推到一旁,自己向前一步一招乾坤闪电掌就向对手拍去。
那人看到府内突然闯出一个瞎子,本是感到奇怪,在旁稍听解释之际,就看到对方已经是怒不可遏,随即就上前动手。夏非官此时更为对手掌力所震惊,不由得向旁稍一躲闪。瞎子这一掌打空后,所发掌力竟然在那人站身地面上打出一个土坑。
夏侯本岳过去只是听说过武林之中凡是残疾之人,武功必然会自成一路,没想到这瞎子不光能与常人一般行动,而且功力竟然如此深厚。
此时此刻瞎子对来人所言本来是十分震怒,哪有心思去辩解真假虚实,一掌打空后干脆动用兵器。继而长杆一抖,直点对方面门。
来人见瞎子一上来就是全力而为,招招都是要人命的招式,不得不将佛尘向腰后一插,伸手已把宝剑拔出去拨瞎子的杆梢。岂知瞎子这长杆却是拨不得,道人满以为一剑就可拨开,谁知道这一拨不要紧,杆梢竟然如同活蛇一般缠绕宝剑,直刺道人持剑手臂。
道人大惊失色,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缠手,立时缩身后跳,然而瞎子长杆如同粘住宝剑一般,如影随形随即跟上。道人见此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右手宝剑上挑之际,左手趁机向瞎子前胸一掌打去,瞎子如同早有准备,伸掌及时迎来。
两掌相碰之间只听“呯”的一声响,瞎子顿时觉着自己与人对掌的左手内力剧泄,整个左边身躯有些麻木,脚下连退两步。这种奇特的感觉令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因此右手将杆梢一抖封住对方追击之路,身躯随即退回两步。方才叫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也会莫邪老前辈的这招‘移花接木’的功夫?”
道人知道今天遇到了劲敌,光从他长杆一抖就可跳出自己宝剑追击的范围,就看的出此瞎子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下。更为对方一言就道出自己武功出处而震惊,由此猛然想起一个人来,不由得向瞎子反问道:
“阁下可是武林中颇有盛名的天眼神瞎?”
“是又怎么样?”
“久闻铁大侠为人正直豪爽,见不得世间不平之事,是武林中正直人士的楷模!今日相见不由得令在下颇为失望,一个威震武林的大侠,怎么会为一个采花淫贼保驾护航了呢?”
“纯属一派胡言!瞎子尽管没有外人赞的那么好,可是也没有像你说的那么下贱,只是瞎子不知,在下又为哪个贼人保驾护航了呢?”
“事到如今,你我就别再绕弯子了……你可知在下是何人?”
“正要请教?”
“西荒独行侠、法外一刀夏非官就是在下。”
“久仰、久仰。”瞎子拱手之余,仍恼恨他对钟庆的侮蔑,因为此事攸关自己的名声,不由得转言道:
“不管阁下是法外一刀还是法内两刀,总不能信口胡说吧。我瞎子刚刚上门提亲,阁下就趁机捣乱,谁家的父亲听到阁下这般言语,还敢再答应将女儿嫁出去?”
“这能怪谁?”夏非官愤愤表示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一个人只要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就应该承受其中的后果,否则这世上还有没有道理可讲,人间还有没有道义可谈!”
“瞎子是一个武夫,不懂的什么道理,但是却知道你随便侮辱一个人就不行!”
“这么说来,我们要在兵器上来论是非了!”
“论就论……你不要以为跟莫邪师太学了两天,就可以在江湖上为所欲为了,要论打仗,哪个还怕你不成!”瞎子说罢,长杆一摆立时拉好准备再战的架势。
“大哥!”不待道人有所表示,此时从夏侯家门口突然跑出一人,伴随着这一声大喝,上前就要与道人拥抱。来人正是钟庆。
原来在瞎子走后,钟庆仍旧不能放心,在勉强喝了一杯酒后,便想随后赶了出来。然而陪坐的大多数是夏侯本岳的至交好友,怎肯让贵客轻易出走,因此纷纷热情劝阻不迭。钟庆不好违背大家的热情好意,也只好重新坐下。
然而瞎子的出去并没有大家原想的那么简单,随着夏侯本岳另一家人前来相请,同桌客人方才知道此事阻拦不得,赶紧放钟庆前去。当钟庆出门一看到两人打架时,就知道是场误会,想到过去种种类似场面,顿时感到哭笑不得,赶紧上前阻拦。
想那夏非官与自己可是忘年之交,钟庆此时心中激动之余再加上又喝了几杯酒的缘故,难免冒失莽撞,行动自然不同于平常。
“谁是你的大哥!”没想到夏非官见到他哈哈大笑,并道:“老子总算找到你了。”
与此同时一掌击中钟庆前胸之上,只听“呯”的一声巨响,夏非官何等功力,眼见钟庆中掌处碎衣乱飞,赫然露出肌肤。大家本以为这一掌已经伤的不轻,谁知钟庆浑身一震之际似乎并没有其他反应。
众人一愣之际,此时最关心的莫过于夏侯本岳,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姑爷竟当着自己的面遭人击中。如果此子遭人击伤,自己日后如何向女儿交代,夏侯本岳后悔不迭之余,随即一个箭步挡在钟庆身前,不待他开口动手,只听身后钟庆唯有无奈的苦笑道:
“大哥今天又要赔我一件新的上衣了。”
不说夏侯本岳对此结果如何惊诧不解,就是瞎子也同样是呆如木鸡,现场唯有夏非官此时神情变化最快,他立时满脸堆笑,神态判若两人,为此则连连拱手向周围众人道歉不迭,连声表示道:
“都是在下糊涂,都是在下糊涂,得罪贵宾之处,万望海涵为盼。在下在这里有礼了!”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夏非官同时并向钟庆抱拳表示歉意道: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了!今日又是愚兄辨错了人,错打了贤弟,愚兄屡次搞错,实在罪不可恕,请贤弟你多加原谅,多加原谅为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