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掌灯时分,炎城内一片灯火通明,好一派繁华景象。
沿路的酒幡随风摆动,镀金的客栈招牌在红灯笼下闪闪发光,宽阔的马路上人流如织,明亮哪里见过这等世面,一颗好奇的心兴奋异常。
沈冰自顾自地往前走着,心中却想着一件事:如果母亲还活着,带她走在这大街上,她会是什么心情。所有最好的东西,他都想献给母亲,可是母亲却不在人世了,这实在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沈冰看着这车水马龙的街道,想起了自己那寒冷贫穷的村庄,如果世间所有地方都如这般欣欣向荣,那该多好!
“冰哥,你看前面有间客栈。”明亮见沈冰只顾走路,似乎忘记了他们此刻都很饿这件事,便提醒道。
“好,那进去看看。”沈冰也觉得是时候找个地方歇脚了。
一排大红灯笼高高挂在门廊上,四个字的客栈招牌一看就是出自书法名家之手,那四个字“红悦客栈”写的是笔走龙蛇,十分潇洒。
沈冰和明亮走进大门,来到柜台前,是一个小伙计接待他们。
“小二,还有客房吗?”明亮问道。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小二懒洋洋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明亮感到有些疑惑,难道是因为自己长相不同?他扫视了一圈,发现大家肤色打扮基本上差不多。
那小二并不答话,只是指了指身后的一个木板,上面写着:入住前出示居住证。看来他已经遇到过很多像沈冰这样的人了,他们不知道怎么混进城的,所以不知道城里的规矩。
“我们没有居住证,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沈冰客气地说道。
那小二并不理睬,意思是你们请自便。
“加钱也可以的,我们有钱!”明亮补充道。
“这是官府规定,加钱也不行!”小二说道。
“官府规定?你看这个行不?”一个人上前亮出手中的居住证说道。
小二一看那人手中的证件,一改刚才傲慢的神情,连忙赔笑道:“这个当然行,上房雅间都有,您随便挑!”
“他们是我的两个朋友,也要一间上房,挨着我的,没问题吧?”那人问道。
“行,行,当然没问题。”小二说道。
沈冰看那年轻人的模样有些熟悉,一时也想不起来哪里见过,好歹是人家帮了他的忙,他便微笑着示意感谢。
三人上了楼,跟着小二到了房间门口,小二便下楼去准备热水给他们洗脸去了。
“敢问兄台高名?”沈冰拱手问道。
“我是你拜把子大哥,你都忘了,没良心的东西,哈哈!”那人边说边扯掉了胡须,赫然便是上官小红。
“原来是你!”沈冰和明亮同时说道。
“想不到吧,我找你们找得好苦,今天才跟上你们,亏你还是三流弟子,连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还怎么闯荡江湖!”小红说道。
“你是哪里弄的证件?”沈冰问道。
“当然不是捡的!”小红说道。
“那一定是偷的!”明亮说道。
“死胖子找打是吧!我这算借的。”小红说道。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是小二送水来了,小红连忙粘上胡须,接过了水,又吩咐上一桌好酒菜,她要给朋友接风洗尘。
小二讪笑着退下去准备饭菜了。
“你既然是跟踪我们,怎么这么快就偷到证件了!”沈冰问道。
“这个你就别问了,山人自有妙计!”小红说道。
原来小红下山后就买了匹千里马,直奔西边而来,走的虽然是官道,仗着马快,倒是提前几天到达了炎城。翻墙进城后也遇到了不能入住的尴尬,便找到了知府衙门,趁月黑风高之夜,偷走了知府大公子的居住证。在各种客栈白吃白喝了几日,觉得无聊便出了城。
她刚出城,不巧就遇到了沈冰和明亮准备进城,便又跟了进来。知府的公子有常去的玩乐处,倒也不用证件,一时也没发现证件丢了。幸好小红去的地方都不是那公子常去的地方,小二们也没认出来,他们见是知府公子的证件,也不敢细加盘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个人再怎么奢侈浪费,也不要多少银子。
不一会儿,菜便上齐了,明亮二话不说,见肉就啃,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胖子,你慢点吃,别噎死了!”小红嘲笑道。
明亮并不回答,只是专心致志地吃肉,毕竟好久没有见过荤腥了,嘴里都淡出鸟来了,岂能放过这大吃一场的机会。
沈冰此时的心情很微妙,小红在飘渺峰是个很讨人嫌的主儿,但是这时在异域他乡见到了,却倍感亲切。
“你怎么会来这里?”沈冰问道。
“你猜!”小红眨着眼说道。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猜?”沈冰说道。
“嘿,你注意点说话,我们这吃饭呢!”小红说道。
沈冰也觉得此话欠妥,便不做声,埋头吃饭,他也好久没吃上一顿好饭了,即使再怎么不介意饮食,一口热饭还是得吃的。
“你怎么不说话了?”小红吃了几天的山珍海味,此时胃口并不是很大,吃了一会儿也就饱了。
“说什么?”沈冰问道。
“就是随便聊天啊,你不会聊天的吗?”小红问道。
“聊啊,你想聊什么?”沈冰停下手中的筷子问道。
“你们这次下山是我爹的安排吧?”小红问道。
“是啊,你记性太差了吧,才几天你就忘记了,你那天不是还吵着要跟来的!”沈冰说道。
“我这是明知故问,谁吵着要跟着你的,你别瞎说!”小红见他提起这个,有些害臊,便不承认。
“你不想跟着我们,怎么会跟踪我们?”沈冰问道。
“谁跟踪你了,不过是碰巧遇到了!”小红明知这个谎撒得没水平,还是撒了。
“不对,你就是跟踪,刚才你还说冰哥的武功没用,被人跟踪了都没发现!”明亮正好吃完了一根鸡腿,抹一抹嘴上的油水,插嘴道。
“就你记性好,我什么时候说过了?你证明给我看!”小红已经有点强词夺理了,这很符合她要强的本性,即使输了,嘴上也不饶人。
“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放出去的屁,还能怎么证明!”明亮说完,便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原来小红一脚踹飞了他的椅子,他连人带椅倒在地上,好在小红只是随便一踢,并没使劲。
“心虚了吧,说不过就动手了!”明亮在地上笑着说道。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这不是动手,是动脚!就你个死胖子聪明,下次再多嘴,就把你嘴缝上!”小红故作凶狠地说道。
“掌门不是不让你下山吗?你擅自下山的?”沈冰问道。
“不是的。”小红说道。
“不行,你得告诉我,不然我现在就押送你回去!”沈冰说道。
小红见沈冰严肃了起来,搞不好动真格了,自己目前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便服软道:“别生气嘛,来喝酒!”小红说完便起身给沈冰斟酒,搞得沈冰不知所措,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无从得力。如果小红还跟他叫板,他凭着一股气也许真的可能遣送小红回飘渺峰,但是她现在低头了,再用强似乎就显得没有风度了。
“你是打算一直跟着我们吗?”沈冰问道。
“目前来说,是的。”小红说道。
“掌门人说过了,这次任务十分凶险,保不齐会出事,你不怕吗?”沈冰说道。
“你们都不怕,我怕什么,何况我武功还不错吧!”小红说道。
“师父说过,江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绝对不可掉以轻心。”沈冰说道。
“你们这次到底是执行什么任务啊?告诉我嘛!”小红说道。
“不行,我已经上过你的当了,你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我现在告诉你了,明天全天下都知道了,我还怎么执行任务!”沈冰想起几个月前,小红告诉别人他跟着空虚先生学武的事情,真的才一晚上,第二天全飘渺峰的人都知道了。
“那时年轻不懂事嘛,多多包涵!”小红笑道。
“才过去了多久,你就长大了?”明亮重新坐回椅子上,问道。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嘛,对不对,沈大哥!”小红边说边朝明亮吐舌头,又马上红了脸,原来她不知不觉中喊了沈冰大哥,这一改口,再收回去就难了。
沈冰被她这么一叫,也很不好意思,毕竟理论上他还算她的师弟,便说道:“那行,你既然决定跟着我们,那以后我们就一起行动,互相照应。”
“好的,沈大哥。”明亮大笑着说道。
小红羞红了脸,朝明亮撅起嘴表示无声的抗议。
沈冰见气氛有些尴尬,便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和别的地方有些不一样?”
“是啊,气候有很大不同,城里一定有什么古怪!”明亮说道。
天生有一颗好奇心的小红一听到别人说些奇怪的事情就来了兴致:“要不我们明天到处打听打听?”
酒足饭饱,各自回房睡下,一夜无话,静待第二天的到来,准备一起到处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