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要是还想呆在这里的话,就呆在这里吧,我先去找公主了,到时候你们的赏赐没了,可别怪我呦。”
桃红色的交襟衣衫松松垮垮的挂在瘦弱的身子上,宛如雕刻而成的五官俊美绝伦,长发披肩的样子要多妩媚就有多妩媚。
其他几个面首似乎都想得到那份赏赐,也不在与她继续纠缠下去,加快脚步追向了那个妖艳的男子。
桑陌蹙眉快速的回到了房间,用铜盆中的冷水洗了把脸,直到将上面的胭脂味全都洗掉之后,这才舒舒服服的坐在了椅子上。
海陵笑着端了杯茶送到了她的手中,挑起眉梢,故意询问:“小姐,现在府中各房暗斗,您到底要站在谁这边呢,本来您站在二房这边是毋庸置疑的,可现在似乎二夫人和姑爷都对您有意见,您应该尽快的找好阵营才行。”
桑陌用力点了下她的额头,随后爽朗的笑出声来,这个丫鬟就喜欢用这样的方式纾解她内心的烦恼,的确现在各房都在明争暗斗起来,至于贤妃为什么无缘无故搞个厨艺大赛,也一定有她的理由。
“你这个傻丫头,要是这话被大娘听到了,可有你好受的,我可是二房的庶女,自然是要站在三妹妹这边,帮助三妹夫夺得侯位的,只是……三叔如此信任我还把遗书交给了我保管,我总不能辜负他的遗愿吧。”
海陵故意瞪大了眼神,装出一副诧异的模样:“这么说来,您已经知道继承人是谁了?”
桑陌笑着点头:“是啊,还不只是一个继承人呢,不过这其中最大的可能还是孟玱,他毕竟是三叔的嫡子,可他和郡主成亲多年迟迟唯有生育,所以让其他几位继承人有更多的机会就是了。”
“奴婢斗胆猜测,由于孟玱少爷膝下犹虚,所以这侯爷的爵位现在最有可能到五老爷的手中,毕竟弋阳公主和他还是新婚,说不定马上就会再蹦出几个小毛头来,再说了五老爷膝下也有三位少爷,再怎么说也不会让侯府绝户的。”
桑陌笑着给她一个爆栗:“就你这丫头聪明,至于剩下的几人嘛,我可就要保密了,要是这些候选人都被你这个丫鬟给套了过去,那我这个主子在侯府可没有混头了。”
桑陌走到绣墩边坐了下来,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了桌子上,等到外面的人影消失之后,嘴角扬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容,这诱饵已经撒下了,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现在的侯府就像是个十字路口一般,她选择的不是莽撞前进,更不是当个墙头草两边倒,而是站在原地,静候时机。
果真不出她所料,没多少工夫,她刚才所说的闺中密语就传到了其他人的耳中,正在大厅里玩着叶子戏的贤妃腾的站起,立刻走到了甘棠院中。
吕氏也慌慌张张的跑出了府邸,等她再回来的时候,这手中已经多了一份包装得体的礼物,她回到屋内思索了一番,最终将这份礼物送到了熙然阁中。
桑陌看了眼平时不到这里的吕氏,嘴角泛起淡淡笑意,朝着她微微福身,这柳腰还没有弯下去,就被她一把拦住了。
“嫙儿,你最近可听到了什么风声吗?”
“奴家一向不管这些事情的,只是偶尔路过花园走廊之时,听到一些嘴碎的家奴们在那里讨论,似乎是贤妃有意要帮着四叔争夺后位。”
“我就知道贤妃此次回来省亲,一定有不同寻常的目的,四老爷在这么说也是庶出,更不是长子,要论资格,还要排在我们长房和你们二房的后面,难道你就甘心让他当上侯爷的位置吗?”吕氏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面前女子微微紧缩的瞳孔,继续往上倒油,“俗话说无奸不商,四弟可是个商人,这心里花花肠子可多着呢,要是让他当上了侯爷,指不定要怎么克扣我们其他几房的月钱呢。”
“大伯母,您是想多了,要是真的是四叔当上了侯爷,我也非常乐意,总比让五叔当上的好。”桑陌笑着为她斟茶,并将冰裂茶盏送到了她的手中,“这府里已经有了个厉害的老主母了,要是再来个公主级别的新主母,我们几房的日子会更加不好过的。另外姑姑的野心也大着呢,她名义上是在侯府中守寡,可还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分得一杯羹,这侯府更加不能落入他姓之手。”
“那你的意思是?”
“于其我们窝里反,不如联合起来抵抗外敌,更何况现在三叔的病还没个诊断,若是他运气好身体康复了,到时候那些野心勃勃试图夺嫡之人的日子会是怎么样的呢?”桑陌扬起了富含深意的笑容,“这其中的利益得失,大伯母一定会算得清楚的。”
“大伯母老了,竟然差点将这件大事情给忘记了,看来日后还得常常和嫙儿聊天,这样才能保持一颗年轻的心。”吕氏嘴角换上了一种淡淡的笑容,她指了下搁在桌子上的摆件,柔声说道,“我看你这房间里似乎缺少了些什么,就让妧儿去买了幅双面绣猫戏的摆件送给你。”
“嫙儿在此多谢伯母。”当她泛着笑意掀开摆件上面的红布时,笑容立刻凝结了起来,这哪有什么猫呢?只有几片绣工粗糙的花瓣而已,就连这做框架的木头看起来也像是不要的残次品。
吕氏怒了,她拿起了摆件气冲冲朝着烟雨榭走去,二话不说,便将这个不值钱的东西摔到了孟妧的面前:“我浪费那么多粮食养你这个小白痴有什么用呢,竟然买了这样一个东西回来,这不是让我失了面子吗。”
愣在原地的孟妧眼中含泪,一脸委屈的望着前方:“大娘,这个东西不是我买的,我买回来的东西您不是看过了吗,是您确认之后,这才包起来拿走的呀。”
吕氏这才想起来,好像的确有那么回事,这包起来的时候的确是名贵的猫戏苏绣摆件,这一眨眼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个不值钱的东西呢。
“大娘,这件东西不会是被人调包了吧。”
“你在胡说什么,这府邸有谁会调包我的东西呢……”话音未落,吕氏立刻睁大了眼睛,难道会是他!刚才在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撞在一起,可能东西就是在那里被动了手脚,果然是满腹坏心眼的奸商,竟然想出了这样一出馊主意,让她硬生生的吞下了这个哑巴亏,她瞬间感到了舌尖的苦涩。
另一边正在养病的孟溱脑袋也大了起来,他闹这么一出不过是想看看那些对自己不忠心的人,想不到让孟嫙抛砖引玉,竟然找出了那么多背叛他的人,看着眼前的状况,似乎已经出现了一方独大的局面,他绝对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要是真的让四房的势力打了起来,以后就算他的病突然好了,那他侯爷的位置也会被人狠狠夺去。
“冯儿,我有些事情要和玱哥儿说,你快去把他叫来。”
“是,老爷。”
一直在病榻旁边伺候的冯姨娘听到这个要求,慌里慌张的跑到了外头,过了一会儿拉着萎靡不振的孟玱走进了屋子。
一看到自己的嫡子这个样子,孟溱的心中就冒出一股无名之火:“你这个混球,在这个时候竟然还如此吊儿郎当的,难道你想让别人拿走属于你的一切,并把你狠狠踩在脚下吗?”
孟玱听到这个暗示的话语,眼前一亮,一扫刚才的颓废气息:“爹,您是说我能够继承武威候这个爵位吗?”
“你是我的长子又是嫡出,你没有这个资格,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可……可外头的人都说,您因为我膝下犹虚,所以不会给我努力的机会了。”
“我是你爹,你这个不孝子竟然宁可相信外人的话,也不相信你老爹的话吗?”孟溱气得猛咳了起来,一口猩甜的血从嘴角蜿蜒流下,这个吓坏了在一旁伺候的冯姨娘,她赶紧拿出绣帕红着眼睛将血液擦拭去。
“爹,您要保重身体,儿子我一定……一定会生个孙子给你抱抱的。”
孟溱听了这话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我的确很想过上含孙弄怡的生活,可有些事情不能强求,这生孩子就如同处理家事一般,做起事情来要游刃有余、学起东西来要松弛有度,你这样整天念叨着要生儿子,就算我的媳妇怀上了孩子,也会被你这个做父亲的吓跑的。”
听到他能开玩笑了,孟玱总算是松了口气:“不知父亲今日找我前来,有什么事情吗?”
孟溱这才想起了正事,他从枕头下拿出了一张宣纸交给了自己的儿子:“我这几日只要想到这个人阴险的笑容,就会茶饭不思,只要一天不除掉这个眼中钉,我就不能睡个安稳觉。”
孟玱打开了手中的宣纸,当看到上面熟悉的样貌之时,先是一愣,而后露出了狐疑的表情:“怎么会是她?”
“若是这府中最有野心的人便是你的姑姑,我用这颗棋子已经将你的姑姑引了出来,等到我们保住了地位之后,你就一定要将她除去,这颗棋子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对摆棋局的人来说,可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孩儿明白了,一定牢记爹爹的话,等到事情结束之后,定然将这颗棋子拔出。”
孟溱这才扬起了淡淡的笑容:“那就好,燕喜楼里的宴会就要开始了吧,莫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