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蝉声鸣鸣
纪忆坐在病床边上,右手支撑着下巴,灵动的大眼睛此刻慵懒的闭着,前额的刘海晃啊晃的。
盛夏睁开眼睛便是这副景象,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他伸手理好她的发型,温柔的如拂晓的一米阳光。
“丫头。”江爷爷喊着大嗓门进来,看到盛夏的动作,把饭菜放在桌子上,顿时觉悟,非常有眼色的走开了。
“怎么了?”纪忆还是被吵醒了,看着江爷爷离开,她不明所以的看向盛夏。
“没事。”他语气淡淡的,看到床边的吊瓶,皱了皱眉,“我在这里睡多久了?”
纪忆和刘凯送自己来这里的时候,他虽然晕过去了,但对之后的事情还是有些印象。
“你还说呢?让你来医务室你还不来,知道你烧到多少度吗?”纪忆越说越气,“四十度,你烧了四十度,说不定再晚一点你就烧成白痴了。”
不说话,盛夏只是笑,第一次发现,她生气的样子那么可爱。
尤其,是她担心他的样子。
“笑笑笑,你还笑。”纪忆瞪他,“不知道那么帅的一个人,笑起来的杀伤力多大吗?”
摘到帽子的盛夏,五官白皙精致,黑色的眼眸炯炯有神,似是蕴藏着无穷的魔力,美丽而又妖冶。
如果说他闭上眼睛是睡王子,那么,他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是密林中撒下的阳光。
他的笑容,仿佛是昏暗天空的光亮,拥有着唤醒黎明的力量。
看着,看着,纪忆不由得有些痴。
盛夏的脸骤然变冷,眼神慌张的找寻:“我的帽子呢。”
“哦。”纪忆愣了愣,“丢了。”
“丢在哪?”他抓住她的肩膀。
“不知道,更何况帽子是早上丢的,现在可能早已经被人捡走了。”
“…”盛夏放开她,拔掉手上的针头,鲜血从手背冒出,他却感觉不到痛。
不顾纪忆的劝阻,他匆匆的下床,匆匆的跑到外面。
太阳不知道何时变得那样热烈
手背上的针孔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流血,红色的血痕与白皙的手对比是那么鲜明,烈阳下却显得那么的触目惊心。
盛夏头昏昏的,脸色苍白,但他依旧在强忍仔细的翻找每一个帽子可能出现的地方。
“盛夏,你需要休息,”纪忆追上他,她心疼的看着他,“不要找了,回头我送你一顶比之前的还要好看的,好不好?”
微风吹来
盛夏的手僵了僵
女孩面容上的焦急与担心那么明显,一如他初次看到她的时候,她对他说:哥哥,你不要哭了,冰淇淋给你吃
她拉着他的手,笑着对他说:“盛夏,我们回去先休息,还有一瓶药水没吊完呢。”
盛夏抬头看他,没了鸭舌帽,他可以毫无遮挡的看到她。
天上的白云不知何时聚拢成了一对翅膀
她笑的很甜,声音清脆,尤其是两个小虎牙俏皮可爱。
他点头了,妥协了…
……
空气中弥漫着饭香
纪忆挖了大大的一勺米饭,又用筷子在上面夹上一块大大的、瘦瘦的红烧肉。
无视盛夏愕然的眼神,她把饭塞进他嘴里:“多吃点,你瘦的快比上电线杆了。”
“我已经饱了。”
“什么?这就饱了。”纪忆又挖了一大勺子的米饭,“一定要吃完。”
盛夏太瘦了,纪忆从来不知道一个身高一米八的男生身高竟然刚过百。
刚开始的时候她不信,以为是体重仪坏了,还特意和江爷爷反应情况。
可当她自己站到上面,看到上面摇摆不定的指针和那个她不敢看的数字。
彻底黑脸,体重仪准的不能再准了。
“不行,这些还不够。”纪忆说着,又打开一盒饭,“把这些也吃了。”
“咳咳——”盛夏傻眼,满嘴的食物呛的喉咙痛。
“别着急嘛,慢慢吃。”纪忆忙给他递了一杯水,又顺着后背拍了几下。
把水杯放下,盛夏看着她,无奈道:“我真的吃饱了。”
纪忆也不说话,就直直的看着他,看了一会直到眼睛变得红红的,她抿嘴,又缓缓的低下头。
那模样——特别的委屈
…
微风吹来,红叶李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不同光泽的紫红
小女孩手中依然是那个冰淇淋,对面的小盛夏对她的举动无动于衷。
他看她,不说话,也不去接。
时间就这样静止。
小女孩的耐心似乎要用完了,小嘴撅的高高的,眼睛红红的,闪烁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似无奈又似欣喜
…
“我吃。”对她,他似乎还是妥协。
“呐。”纪忆立即抬头,递上去她早就戳好的米饭送上去,“张嘴。”
“好。”好看的薄唇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也没拆穿她的假把戏,即使是真的吃不下去了,也老老实实的把饭咽下去了。
阳光正好,风吹动窗帘,校园里的白玉兰散发缕缕清香。
女生配着菜和肉一勺子接着一勺子的喂,男生张嘴一勺子一勺子的吃。
明明两人没有多少交流,女生的眉眼弯弯和男生的嘴角微勾便能让人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默契。
“我怎么没见你这么照顾过我呢。”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酸溜溜的
纪忆抬头,这才发现纪奇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而且,门口那位,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跳停了一秒。
脸立即红彤彤的,她扯着纪奇的衣角,低声说:“哥…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纪奇撇了病床上的盛夏,辛辛苦苦养大的妹妹,连杯水都没给倒过一次。
这下倒好,专门到这里照顾人了,亏他还担心她今天没来找他一块吃饭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特地拎着零食跑到高二(2)班。
现在,呵呵,如果可以纪奇真的想回去把零食拎走。
“高梦告诉我们的。”明易明走进来,他的嘴角挂着笑意。
带着淡淡的清风,仿佛永远都是那么令人舒服。
“易明哥哥。”她叫了一声,又飞速的低头。
就连看一眼,就连说句话都能脸红,盛夏看在眼里,薄唇紧抿。
习惯性的伸手,却发现,帽子早已不见。
明易明很有礼貌的向盛夏点头,他问:“身体好点了吗?”
盛夏低头,那怕身体虚弱,声音依旧是磁性低醇:“嗯。”
纪奇这才把目光放在盛夏身上,看到他的样貌,不由得嫉妒。
那男的,好像,也挺帅的。
哼,没关系,和他比,还是差一个档次。
“江爷爷说过了,”纪忆指向床头的吊瓶杆,“钓完这瓶水就可以回去上课了…”
树叶的剪影投在地板上,明亮的斑点宛若光环。
三个人站在床头,男的英俊,女的可爱,画面是那么的和谐。
黑色的眸光黯然,眼底那层层叠叠的波涛归于平静。
没人注意到手背上回流的鲜血,嫣红而又诡异,在苍白消瘦的手背上却异常的凄美,那里消湮了盛夏无尽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