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绪修好的老座钟咚,咚,咚,咚响了四下后,村子里的公鸡们开始相约好的叫了起来,此时在屋里看外面天还没有亮,而屋里依然是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
“姐,我得起来准备一下。”小四准备要起身下床,二妹顺手拉开了床头的灯,当灯光亮起来的时候,只感觉这桔黄色的灯光异常的刺,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微闭了双眼。
“现在才四点刚过,太早了,你再睡会!”二妹首先睁开了眼睛,拉住要起身的小四,“我去给你做点吃的。”说罢二妹就拿起棉袄套在身上,从温暖的被窝伸出双腿穿上棉裤。
“二姐,不用,我到学校的话上完早课有饭买。”小四把棉被围在身上,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已经开始好像有些哆嗦了,声音都有些发颤了,“我们的那个老师,本来是六点上的早自习非要改到五点,外面可真黑呀,不知道天会不会快点亮起来。”
“你就先坐着吧,你走之前得吃点,要不外面还挺冷,我去了,很快就好。”二妹穿了昨天大姐给她买的那双单鞋,虽说这个初春的晨夜是真的很冷,但是二妹很喜欢这双粉红色的带点碎花的系带凡布鞋,长这么大平生没穿过什么新鞋,因为母亲总说自己脚小,都是穿老三剩下的鞋子,现在终于有了一双新鞋恨不能睡觉都想穿它。
因为用的是那地灶烧的大火很快就做好,用大姐带过来的大米给小四做了一碗热情腾腾的米粥。
”姐,真好喝!“小四吸溜吸溜的喝着。
”还不是托大姐的福,你才有的喝,去大姐那你可得好好听她的话。“小四要走,她很是舍,知道这个妹妹为了能多陪自己一晚才选择在这寒冷的初春早上出门,心中的愧疚聚增不由得眼中泪花打转。
“姐,天亮了!”小四指着外面,“我得走了。”
二妹出屋看了一看,天已经变成了灰白色了,抬头看天上面好像灰朦朦,低头看地微微开始湿了起来。刚才天黑出屋竟不知,现在亮了,天空中飘下毛毛细雨。
“四,下雨了,快走吧,我拿伞送你。“二妹脱掉了新鞋换了旧靴,看小妹已经收拾妥当举起伞拥着小四的胳膊两人并排出了院门,时间真快啊连小妹都比她自己高了许多。小黑摇起屁股跟在两姊妹的后面一起出了门,关了院门一起向西边的大路走去,老羊隔着院墙“咩!咩!“长叫了两声。
送别了小四,二妹站在土坡沿上发呆,黑子随在二妹身旁蹲在坡上威严的目视前方,一人一狗好似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微微的毛毛细雨落在二妹的马毛辫上,结起细小微妙的颗粒,泛起淡淡的珠光,偶有阵阵北风吹起了发稍。
“希望小妹到学校前不要下大。”二妹自言自语,用手在胸前的半空中想接住水滴,毛毛的细雨变成微微的雾汽,二妹露出转瞬即逝的微笑。
”噢!”黑子听到二妹在说话,从嗓子眼里发出的温柔带有磁性的似幼狼呼喊的附和。
一人一狗眼望远方纹丝不动站了许久,二妹转头看看黑子,黑子即转头看了二妹,一人一狗对视一笑。二妹发现黑子长高了好多,蹲在地上已经到了自己腰际之间,两个耳朵坚挺的竖在脑门听着风吹草动,甚是威猛,她温柔的用手摸了摸这只大狗的脑门。
‘’呼!‘’黑子背毛竖起,躬身弯背,前腿高抬,怒吼不止,即刻间就要拔腿向前冲去。
两米开外站着一高人,那人身长,腿长,脚长,胳膊长,连五官看起来极长,甚至还有长而粘的挂在嘴角的哈喇子,长到了他的胸前,长扁的脑门上挂着一细长迷离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二妹这里。
黑子马上都要冲到那人的跟前,可是那人还是呆呆滞滞的似笑非笑站在原地张开带着哈喇子嘴想要说话,却只发出“啊,啊”,黑子的动作已经吓到二妹,看那人不动,只好自己抱住黑子的脖子将它拉到远远的,黑子还在咆哮,似乎在发泄二妹阻止它攻击敌人的不满,呲着牙两只耳朵竖得笔直,目露凶光,瞪视那立着不动的长人。
二妹带走了趋于平稳的黑子,转身回头看了那人,他从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声音,二妹意识到原来他不会说话。
她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是对着那人微笑。
记得母亲对自己和大姐都说过要离这个叫做得岁的男人远些,再远些。
这个长手长脚的得岁,今年已经三十有九,上有一个八十岁的母亲,下有一头养在圈中的骡子。他的八十老母和二妹母亲聊天的时候,她知道原来在三岁的时候发了一烧,结果把脑袋烧坏了,从那以后只长个不长智商,永远停留在三岁的阶段了。但是男人的躯壳在五兄弟里面却是最高最是魁梧,大家都说是因为母亲太过愧疚所以从小便把好吃的好喝的都留给得岁。现在长成近两米的身高的得岁浑身充满力量,成了家里不可多得的牲口。可是这个牲口也有发情的时候,有一次在村子里一次妇女聊天的聚会上,得岁带着他的标志哈喇子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似笑非笑的看这群女人,正好一个刚生好孩子的女人掀开自己的衣襟拿出滚圆白嫩的**要给初生的婴儿喂奶,农家的女人并不以此为耻,大家代代为此早已习已为常了。正当大家聚精会神的说着重家常,突然一只粗糙的大长手从专心喂孩子的女人背后待要去抚摸孩子喝奶的家什时,傻傻的女人还以为是孩子他爹二百五当那么众人做这种不羞的事,啪的一下把那手打了回去,可是怎么感觉后脖胫一阵凉意,抬头上还以为下雨了,可巧看到那些被吓呆的女人和头顶上对自己似笑非知呆呆滞滞托着哈喇子的得岁,吓得那年轻的小媳妇当场就跳了起来,连带着那可怜的初生儿被母亲的惊叫声吓得不轻。
按照顾农村的时风自然是小媳妇的男人纠结了几个本家年轻力壮的兄弟跑到得岁家把他揍的稀巴烂,“一个傻子还想发情,发情还发到我媳妇身上,敢情不把你变成太监,我就是傻子!“
得岁那一年真是被揍得不轻,也真的是差点变成了太监,如果不是看本村人都粘亲带故的份上,也就真的成了太监。母亲看着那一身的伤是又疼又恨,狠命甩了他两把掌,”你摸那劳啥子干啥?那是你能摸的吗?你有啥资格!“
得岁像一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真的不明白,那孩子能摸的东西,为啥自己就不能摸。那是啥宝贝玩意,自己就是想摸!
第二天母亲把通向街里的南门给关了,在对着土坡的北面开了一个后门,从那后母子俩就过起了与世隔绝的日子。偶尔有兄弟姐妹来家里看母亲,也只当得岁是影子。
村里的农人会看见得岁冬天时就挎着把手长长的竹筐去大路上拾粪,夏天的时就去庄稼地里割草喂那只老骡子,或者有时在坡上自己家的枣林里吓唬那些偷枣的吃的熊孩子,更或者幽灵般的在村子周围荡来荡去,吓得孩子们不敢大声哭泣,年轻的小媳妇不敢单独与他对面走过。每次出去无所事事游荡回来,都会被他八十岁的老母训斥一顿,住在北坡的人家都知道如果半夜听到狼哭鬼嚎般的叫声,那肯定就是得岁被母亲骂了。
自从二妹那一记微笑后,得岁好像着魔了一样,每日不定时的都会站在二妹家小院不远处似笑非笑的盯着看。
黑子看到了先是低吼,后是狂吠,接着得岁的八十岁老母便迈着小脚蹒跚而来,上前扯住得岁的耳朵活拉硬拽托回家里。别看得岁的将近两米,其实他这身高真的和遗传很大关第,得岁的母亲也是高个,就是放在男人中也是挺拔英姿。
有一天早,黑子又狂叫不止,二妹跑到门口从猫耳洞里往外看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当二妹要把门都打开的时候,只听外头说,“闺女,你不用开了,我怕你家那狗就在猫耳洞里说吧。”
“好。”说真的二妹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她,因为这个村子里都是按字辈来分的,有时候三岁的小孩子,二妹看到还得叫他一声叔,而六十岁的奶奶还不得不叫她嫂子。
“闺女,我是得岁他娘,你可别怕,别看我已经八十有余,按辈份我是你大娘。我知道我家得岁这几天吓到你了。我知道你心善,那孩子从小脑袋烧坏了,不怕你生气,你也是大姑娘了,没几年也要出阁,别为了得岁坏了名声,我生的孩子我知道,只要你不理他,不对他笑,他就不敢来招你。你理他了,对他笑了,他就上杆子天天的来烦你,他就是一个傻子,万一做出傻子的事来----唉!我也年纪大了,没那能奈了,你就离他远远的,就当他是影子,他也就没那份心了,也不敢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