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自己眼花，拼命睁大眼睛大气也不敢出的朝那简易楼梯处望，可不是果真在楼梯的第二层坐了一个身穿藏青布衫头戴灰色头巾的六七十模样老太，正半弯着腰低头伸下一只手抠缠着藏青色绷带的小脚，通身的藏青衣，看不见一根白发，只觉灯光能照到处都在往外冒着桔白色光芒。
莫不自己真的眼花了，闭上眼睛再用手使劲揉上一揉，“半夜站在这干嘛！不睡去！”二妹打了冷颤，只觉风在耳呼呼地刮，却感觉身上莫名的出汗，回头一看一个高大威猛的人影正站在自己的面前，背后射出刺眼的光芒，长长的倒影投向了很远的地方，二妹不由得再揉了揉有些发账的眼睛，原来是父亲。
二妹好像没有看到过如此的父亲：身躯异常魁梧，背脊挺直，面容坚定果断，眼冒光彩，似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膛横阔，有万夫难抵的气概。
“你呆着干嘛！还不去睡，天这么冷！”连呵斥二妹的声音也变得铿锵有力。
“爸，刚才我看，看到----”二妹欲言又止，但却好似没有怕意，胆子也大了几分，果断朝那楼梯处看了看，什么也没有！二妹心想父亲不是那信鬼神之人，即使信了也是不怕那鬼神之人。
正在细想如何向父亲说明刚才自己看到应该怎么跟父亲说才好，二妹又被父亲呵斥，“还不快睡去！”
二妹呆呆滞滞的听从父亲的话来到偏间，自言自语道：“都说父亲半夜最清醒，传说原来是真的。”只听得门外哗啦啦传来水声，随后一阵尿骚裹着酒精的混合气味飘进屋来。黑子在外间汪汪低叫了几声即刻安静下来，父亲进了门砍关门上床。
第二天天微亮二妹起身扒在窗户上往外看时，黑子已经在院子里欢快的跑来跑去，“大概是自己在坐梦吧?”二妹用手摸了摸自己一边的脸坚定的说，“做梦！”随起身穿衣。
“二姐，起来，天都要大亮了！”大弟光跑进偏间，二妹已经穿好鞋子，正准备要出来。
”咱妈还没醒?“二妹出了偏间朝父母的床上看了看，好像父亲早已不在床上。
此时母亲微微抬起了头，蹬了蹬腿，”你爹又出去了?“母亲问来到床前的二妹。
”不在床上。“二妹给躺在床上的母亲身体两边掖了掖被子。
”光，你去看去，别让他又去小卖部买酒！“母亲朝着大弟喊道。
”他刚出去，我跟了他不让。“
”不让，也得去！“母亲再次大喊，光只得出了门，黑子莫名的欢蹦乱跳的跟在光的身边。
”妈，早上你要吃啥?“二妹问母亲，顺手系起了围裙。
“能吃啥?家里有啥你就看着做吧。”母亲闭上眼睛头放在棉袄折成的枕头上，继而又睁开了眼睛，“家里有玉米面?你爹喜欢喝玉米糊，就做这个。”
“有。还是原先你在家那会儿我磨的。”二妹出了堂屋，进了院子里东间的厨房，打开大锅的盖子，将昨晚洗好的铁锅又洗了一遍，把洗锅水倒进了墙角的一个老鼠洞里，心里感叹这个鼠洞真的好像无底怎么也倒不满。不过最近屋子里又舔许多的洞口，新鲜土把门后的一角堆的像坐小山似的，二妹想，“不知道这地底下是不是都空了。”
“锅里添了新轧的水，放上蒸屉，将六七馒头和昨个剩下没吃完的饺子一起摆了上面，盖在锅盖，搬个板凳，坐在上面，加了新火，慢慢的将水烧开。使劲将搪瓷碗里加了水的玉米小麦的混合面打碎搅匀，待变成粘稠的夜体后放在旁边发酵醒等水开。
只听大门外杂乱的脚步声，还伴随几声狗的残叫声，是大弟光，后面跟着摇晃晃的父亲，已经没有昨日午夜的风彩，看到父亲这样的情形，二妹想那纯是自己做的一个梦让父亲回光反照罢了。
”爸踢的狗。“大弟指着跟在父亲后面夹着尾巴低着头一声不响的黑子，那缩头缩脑的可怜样着实让二妹心疼不小，于是招乎黑子过到跟前，亲昵的摸了摸它的头和背，瞬间黑子又摇起了尾巴欢快的东边闻闻西边好奇的打量这个打量那个，继续跟在好动的大弟光的身边欢快伯跳跃起来。
父亲进了屋，倒在床上掀起盖在母亲身上的被子拉来往自己身上盖，母亲恨的用脚猛踹了父亲的屁股。
“一大早就出去喝，那东西就那么美，谗得你魂都没了！再这样下，你是活还是不活?“说完这话母亲又踹了父亲一脚，只是这没有先前那用力了，眼泪吧嗒嗒往下流，父亲又往身上拉拉了被子，沉沉的睡去。
擦拭眼泪，母亲起身穿衣下床，小弟绪跟在母亲身后也下了床穿了鞋子。
饭已经做好，盛在碗里端到堂屋的小方桌上。母亲用二妹弄好热水洗了脸和手含着眼泪坐在小方桌上方不言不语，长长的唉了一口气，“命啊-----”
“妈，你吃饭吧?”二妹想把昨晚的事告诉母亲，可是知道母亲素来胆子小，经不起吓，今早看到父亲的情形又不确实到底是不是梦。
“老三，老四，起身吃饭了。“二妹决定就当那是梦吧，对着里间三妹和四妹喊，”再不来吃，就凉了。“
”光，你叫爸起来吃饭吧。“盛了一大碗玉米糊放在母亲坐的旁边，把昨天剩的饺子也盛好放在碗的旁边。
“姐，你怎么给爸那么多?”绪看见昨天还有剩的饺子已经谗得直流口水，希望能给自己也多些。
“咱爸人大总要多吃点，你就多喝点玉米糊糊吧。”
“爸不肯起来！”光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饿得狼吐虎咽大口大口吃起馒头，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放在嘴里，没嚼几下就下肚了。
二妹端起给父亲盛好的玉米糊和饺子放在父亲床头的桌子上，稳稳地叫了声，“爸，起身吃饭了。”父亲还是纹丝不动的躺在床上，只是嘴吧哼了一下。二妹突然一下好像明白了母亲的感受，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多么希望昨日午夜那不是梦啊！
大家都吃好后，二妹将烧热的洗锅水拌好麦麸和着干草捧到已经饿得咩咩叫地的老羊身边，摸摸老羊土黄色的两个长斛，“慢点吃，别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
等待老羊吃完好收了盆子，这过程百无聊赖，东看西看，看见黑子吃饱了没事来到墙根翘起一只腿在小便，“扑通”正在小便的黑子一个踉跄倒了，卧在自己的小便上，二妹正要笑时，突然想：“这可是黑子的专长，也能摔脚?“欲站起身来跑上前去看一下黑子摔得怎样，此时黑子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抬头委屈似的对着主人像受了伤了孩子一样的嘴吧哼哼唧唧，轻微的晃动尾巴，二妹既是心疼又觉好笑，“你今天怎么那么笨！以后小便到外面去，不许在家里小，知道不?“正待和黑子一起走开时自己也差点一个踉跄险些没摔倒，二妹给吓得格格大笑起来，心想原来自己跟黑子一样笨呢。低下头细看见脚下结了一层黄漆漆的薄冰，好大一片，有些已经被风干，但留下一些黄渍，蹲下闻时一股发酵了的酒精味道，“原来那水声是父亲在小便！”二妹惊呼，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的乱跳起来，昨日午夜那不是梦---
